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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六章 ...

  •   萨然眼前不由得浮现了那惨烈的一幕,遍地黑梭梭的焦炭,连人都烧焦蜷缩没了人形,是比炼狱还可怕的场景。她情绪失控,尖声大叫起来:“一定是你们,为了宝藏,杀了牧鹿部全族,还放火烧光了一切,是你们!”

      依图上前将萨然紧紧抱住,轻声安慰,让她快些冷静下来。但萨然修习内功数月,情绪澎湃之下,气息在体内更是极速游走,寻常人根本无法将她制住。她下意识地挣扎,将依图重重地弹开,摔了出去。

      阿耶克见状,赶紧上前将依图扶起,两人目光交汇,彼此会意。依图又抢在侍卫们身前冲了上去,将萨然抱住,阿耶克飞掠而起,用刀柄击向萨然的后颈。

      萨然眼中怒火正炽,神思恍惚,似走火入魔,一击之下,心中急火上涌,喷出一口鲜血,才全身瘫软,晕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萨然再醒来时,看到帐顶露出的是墨黑色的夜空,几颗星星缀在上面,明灭闪亮,萧索寂寥。

      她后颈酸痛,忍不住伸手去按揉,渐渐神识归位,想起了被敲晕之前的情景。她以为牧鹿部只是在山间追寻驯鹿迁徙的路径,过着简单的牧鹿生活,却没想到原来牧鹿部也曾是北荒的部落,隐居山林竟是为了守护北荒王族的宝藏。

      但她从未听族人提起过任何有关宝藏的事情,更不相信族人们是为了守护宝藏而活。可是那几位北荒酋长,显然知道这件事,却对宝藏闭口不言,似有所隐瞒。

      她之前想不通,为何会有人如此残忍地杀害了她的族人,现在看来,无非是为了所谓的宝藏。

      凶手拿到宝藏了吗?若没拿到,怎会灭口。若是拿到了宝藏,还会和以前一样吗?一定会有不同。

      萨然骤然起身,她要去找二兄依图,他是建水部的酋长,对北荒各部的事情,多少会有所耳闻。

      帐帘掀开,来人和急匆匆向外跑的萨然撞了个满怀。

      “大巫就是不一样,撞人都能将人撞出内伤。”龇牙咧嘴揉着被撞疼的胸口,却不忘调侃的来人正是何若风。他此时身着金色铠甲,是没有任何伪装的大泽将军的原本装束。

      萨然吃惊,顾不得计较他的嘲讽,蹙眉急问:“这是北荒王部吗?”

      何若风怔愣了一瞬,担忧地伸手摸了摸萨然的额头:“当然!你怎么了?莫不是又失忆了?”

      萨然摇头:“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王部晃荡,不怕被人发现?”

      何若风闻言,笑得分外得意:“我现在可是那颜朵的座上宾,谁敢管我?”

      “因为那道你诓了大汗签下的谕旨?”萨然追问。

      何若风大剌剌地坐到桌案前,伸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气定神闲地喝了两口,才掀眸看着萨然答道:“和那道谕旨有点关系,却也不全是因为它。”

      萨然见他又开始故意吊人胃口,却不愿配合捧场,她心里只想找出灭族的凶手,不关心其他事情,遂转身打算出帐,去找依图打听情况。

      “你急着去哪儿?”何若风放下凉茶,冷眼睨着她。

      萨然已经掀开了帐帘,但还是转头答了话:“去找我二兄。”

      何若风笑得意味深长,向萨然招手:“你二兄现在可没时间搭理你,过来坐会儿吧,稍后再去找他。”

      “我二兄怎么了?”萨然放下帐帘,回身焦急地询问。

      何若风慢条斯理地举起茶杯,在手中转着把玩:“你这什么表情,他忙的可是好事儿,现在整个北荒的男人没有一个不羡慕他的。”

      萨然看不惯何若风故弄玄虚的做派,上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茶杯,仰头将半杯凉茶一饮而尽,随手将空茶杯掷到桌上:“有话直说,我二兄到底怎么了?”

      何若风低头扫了眼在桌上兀自打转的茶杯,伸手将茶杯稳住,举起茶壶又倒了杯茶,顺手递给萨然,见她面上已蕴起了薄怒,才终于笑着答道:“他成了北荒的新任大汗,还要迎娶那颜朵。”

      萨然震惊,手上刚接过来的茶杯,失手掉落到桌案上,茶水四溅,茶杯翻滚着又掉下了桌案,砸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会?他不过是个建水部的酋长而已,怎么就成了北荒的大汗?”萨然不信,怀疑何若风又再逗弄她,抬眼直直地盯住何若风,想从他的神情中判断出他所言的真伪。

      何若风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笑得玩味:“他可是北荒诸部的酋长中,最年轻最好看的,所以被那颜朵相中了,权力和美人一下子都有了。”

      萨然蹙眉,她不但不觉得高兴,反而替依图担忧:“其他部落怎会信服,莫不是又要掀起血雨腥风?”

      “你确实聪明了不少,一下子就看到了事情的关键。当下各部准备不足,还不会立即动手,等过段时间,北荒定然是热闹非凡。”何若风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色。

      萨然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伸手抓住何若风的手臂,内力倾泻而出,似要将他的手臂震断,看向他的眸光愈发冷淡,语气更是寒若冰霜:“你又可以做渔夫,坐收北荒诸部内斗的渔利,对不对?却想让我二兄去做鱼饵,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何若风虽没练过内功,但上阵杀敌,性命相搏,外家功夫也练得如火纯青,虽被萨然用内功震慑,却并不在意,用力一扯即从萨然的掌下挣脱,只觉得手臂酸痛,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按揉。

      “鱼饵?你当真是小瞧了依图!”何若风似颇为看好依图,言语间不自觉的偏袒。

      萨然脸色和缓下来,开口却是讥讽:“他和你联手,背后有了大泽的靠山,若北荒诸部有谁不服,逐一击破,胜算确实不小。看来二兄坐稳这个大汗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何若风笑着点头,并不计较萨然的嘲讽,反而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不加掩饰:“不只是依图,还有那颜朵,甚至是塔力吉,北荒现在最聪明的人,都选择了臣服大泽。”

      “塔力吉?他之前兵围大泽京师,和大泽交锋数月,怎么会忽然就臣服大泽了?”萨然难以置信地看向何若风。

      何若风笑得愈发地春风得意:“他不归降怎么办?打是打不赢了,撤又没地方撤,大汗的位置被别人抢了,他在北荒根本混不下去了。”

      萨然没想到,一切的变故会来的这样快,但这些似乎都与她本没有太多关系。她默了片刻,眸光倏尔变得犀利,她眼神如刀地盯住何若风,寒声开口:“牧鹿部的事,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何若风笑容敛去,神色是少有的严肃,他坦然回视着萨然,轻轻摇头:“若是我,取了宝藏就罢了,不会杀人灭口。”

      萨然冷笑:“说得好像菩萨一般,你杀人素来眼都不眨,最是言而无信!灭族宫家更是我亲眼所见,你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你把北荒算计得清清楚楚,可现在的结果,绝不可能是清清白白得来的,这里面不知道混了多少无辜的血泪!”

      何若风语音飘渺,带着几分惆怅:“我想过,终有一天你会如此看我。你我纵然陌路,也好过反目成仇。我不会去做让你恨我的事情,牧鹿部的事不是我做的。”

      萨然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何若风的话,心绪纷乱,眼角蓦的发酸。她豁然起身,不再理会何若风,掀帘出帐,去找依图。

      王部的族人见到萨然,格外恭敬,听说她要找新任大汗,更是热情地带路,将她引到了依图的帐外。

      萨然掀帘入内,却见帐内载歌载舞,十分热闹。除了之前在葬礼上问罪的老酋长,其他诸部的酋长都在。众人推杯换盏,亲密无间,提前庆祝着新汗即位、迎娶王妃,仿佛没人在意大汗的葬礼不过才刚刚结束。

      萨然大步上前,走到坐在主位的依图桌案前,没看他一眼,只是凛然转身看着众人,视线从诸位酋长的面上一一扫过。她目光冷得似万年寒冰,看到谁的身上,都不禁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她的注视。

      “大巫又来为牧鹿部寻仇?你莫不是通灵,看到了什么?不妨直接指出来,在座众人中,到底是谁做了那要被天神降罪的恶事?”昆都神态关切地看着萨然,不加掩饰地煽风点火。

      萨然并不理会昆都,猛然回身,双手按住桌案,探头凑上前,直视着依图的双眼,寒声质问:“二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谁是真凶?”

      依图拉下脸,瞥了身侧的阿耶克一眼,冷声吩咐:“把她带下去。大巫通灵后,难免恍惚,让她先去好好休息,快些清醒。”

      阿耶克领命,上前拉住萨然,眼神雪亮地看着她,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帐。

      萨然伸手将阿耶克推开,继续咄咄逼人地看着依图,不依不饶地要他答复。

      依图缓缓起身,迎着她质疑的凌厉目光,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信我!”

      萨然心念一动,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为难这世上自己仅剩的亲人,周身冷冽的芒刺软了下来,在众酋长晦暗莫测的目光注视下,颓然被阿耶克拽出了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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