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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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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然轻笑着点头:“我也有过这个疑问,还是你们北荒的昆都帮我解的惑。无论是天神还是山神,能通灵的大巫都可与之交流。我试过,确实如此。”
“昆都?西部的部落你也去过?这半年,看来你是没闲着。”那颜朵冷眼睨着萨然,语气中满是嘲讽。
萨然并不在意,看向那颜朵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王妃,您多心了。作为灵力最强的大巫,我不但不会削弱您在诸部的影响力,还可以帮您站得更稳更高。”
那颜朵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意:“你倒是识时务,可是真心要归顺与我?”
萨然应声跪下,显出十分顺从的模样,语气亦是变得格外恭敬:“牧鹿部的事情,王妃定然已经知晓了。我要报仇,靠自己,靠小小的建水部,都不可能。只有靠北荒最尊贵的王妃,才可以!我若帮王妃得偿所愿,也请王妃答应我,帮牧鹿部报仇!”
那颜朵思忖片刻,朱唇轻启:“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和我一起回北荒王部。”
依图得知王妃驾临建水部,谦卑地候在神帐外。等萨然出来,要和王妃一起离开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快步上前,将萨然拦住。
那颜朵冷眼打量依图,上上下下细致地看了半晌,才开口斥责道:“怎么?我堂堂北荒王妃要做什么,还要你一个小小的酋长同意?”
依图不卑不亢,坦然应答:“依图不敢,但作为酋长,庇护族人是应尽的责任。萨然是我的妹妹,我是她二兄,王妃若要将人带走,确实需要给个说法。”
那颜朵冷笑:“我还没找你问罪呢,你还胆敢在此无礼!建水部私藏灵力最强的大巫,到底有何目的?为何不早些将人献到王部?”
依图担忧地看了萨然一眼,转而向那颜朵行礼,还想为萨然求情,却见她站在那颜朵身后,暗暗向他摇头。
萨然的眼中,是胸有成竹的笃定,她用沉静的目光默默地安抚着依图,让他安心放她和王妃离开。
依图读懂了萨然未说出口的意思,却仍是无法放心。他向那颜朵行礼,请求允许萨然带一名仆从。
那颜朵意味深长地瞧着依图,再开口时,语气温和了许多:“王部中伶俐的仆从奴役有的是,照顾大巫不会比你建水部的人差。”
萨然上前,站在依图身侧,随着他向那颜朵行礼:“王妃,牧鹿部刚遭不测,二兄难免对我多有担忧,请您成全二兄对我的回护之情。”
那颜朵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梭巡了片刻,最后落在萨然身上:“你想带谁一起走?”
依图用眼角瞥了下阿耶克,暗示萨然选他。但萨然却似乎并未看到依图的暗示,一派天真地向着人群中挥手,将灵闻招到了自己的身边。
依图不动声色地上前,拍着萨然和灵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着家长般的嘱托,直到那颜朵有些不耐烦,才扶着萨然上了王妃的马车。
车轮转动,萨然忽然掀开窗帘,探头吹响了鹿笛。转眼间白色的驯鹿阿鲁循着笛声向马车奔了过来。萨然向阿鲁挥手,大声地告别:“阿鲁,你先呆在二兄这里,等我安顿好了,再回来接你!”
阿鲁似听懂了萨然的话,停下鹿蹄,仰头向着萨然离去的方向鸣叫了几声,回应她的告别。
依图对萨然仍不放心,骑马远远地送了十几里,眼瞅着再送就要到王部了,才不得不勒马,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载着萨然的车马消失在前方无际的莽莽草原上。
萨然到了王部,那颜朵并未让她休息,而是将她直接带到了大汗的寝帐中。
萨然没想到北荒的大汗竟是个病入膏肓的胖老头,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地躺在厚厚的熊皮褥子里,似乎随时都会咽气。
那颜朵看着萨然,沉声命令:“灵力最强的大巫?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神帐都备好了,你现在就作法,将大汗的病治好吧。”
神帐中,灵闻帮萨然换好了大巫的服饰,挥手让其他人出帐。待帐中只剩下他和萨然,才小声提醒道:“大汗的病十分蹊跷,我看那王妃醉翁之意不在酒。”
萨然想那大汗老得足可以当那颜朵的阿爸了,估计那颜朵对大汗也难有几分真情,沉吟片刻,反问灵闻:“你的意思是,大汗的病与王妃有关?”
灵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地走到帐门旁,掀开帐帘走了出去,似去查探神帐周边的情况。片刻后回转,依旧放低音量,轻声答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遇见将军的时候,我写给将军的药方吗?”
萨然闻言,不禁恍惚了一瞬,觉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细想才发现不过半年而已。她看着灵闻,轻轻点头。
灵闻觉察到了她的情绪波动,眼帘轻垂,顿了顿,才继续道:“将军已经查过了那药方,看上去是滋补益寿的补药,但其中一味药引藏着玄机,药量不同,就能从补药变成慢性毒药,一般郎中根本看不出来。”
“那药方不是芙蕖教主让你爹开给大汗的吗?和王妃有什么关系?”萨然不解。
“那药性极慢,即使每日服用,现在也不是毒发的时候。况且芙蕖教主此次和塔力吉一起出征,显然是支持塔力吉的。眼下他们正与将军在前线交锋,这个时候若大汗死了,对塔力吉来说,无论是交战,还是抢汗位都无益处。”灵闻蹙眉,条分缕析地向着萨然娓娓道来。
萨然似有所悟,但随即摇头继续追问:“若是王妃下的手,她为何还会亲自去建水部把我接来,给大汗作法治病?”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灵闻眼中满是忧色,“你若将大汗治死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治了你的罪。整个北荒她依旧是最尊贵的女人,你这个灵力最强的大巫,却成了杀死大汗的罪人。”
萨然抿紧嘴唇,挺直脊背,在原地默默地站了半晌,才缓缓转头看向灵闻,轻声询问:“我要活命,就得治好大汗?”
灵闻摇头:“王妃怎么会让你治好大汗?更何况凭咱俩的本事,怎么能治得好?”
萨然原本以为那颜朵想利用自己大巫的身份,做些装神弄鬼的事情,她想将计就计,借机获取那颜朵的信任,利用王部的力量,找到灭族的真凶。可现在看来,自己却是那颜朵的眼中钉,那颜朵不打算利用她,只想除掉她。自己真是过于单纯了。
她叹了口气,拉住灵闻:“既然如此,横竖都是一死,咱俩赶紧想办法逃吧!”
灵闻之前见萨然镇定沉着,以为她心中有应对的良策,此时听她有几分慌乱地拉着他要逃,不由得心一沉,也跟着有些慌张。
神帐的帐帘突然被掀开,一个北荒侍卫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大巫,你磨磨蹭蹭的,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作法?”
这声音十分耳熟,萨然猛然抬头,见到了那英俊凌厉的眉眼,不禁鼻头发酸,眼眶通红,一跃扑入了那北荒侍卫的怀中。
那北荒侍卫竟是何若风乔装扮成的。
灵闻此时易了容,但何若风却似乎知道他是谁,眼角向外挑了下,灵闻便点头领命,快步出了神帐。
“你可是越来越长本事了,现在北荒诸部到处都是你的传言,灵力最强的大巫?”何若风笑眼弯弯地调侃着,甚至还伸手拽了拽萨然头上的翎羽,颇为气定神闲。
“你信吗?”萨然反问,随即疑虑陡生,忍不住又问,“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和塔力吉打仗吗?”
何若风露出招牌的傲娇模样:“就塔力吉那点儿本事,还用得着我?我二弟应付他,绰绰有余。”
“你为何来这里?”
“救你!”
萨然向后退了几步,眸光中除了疑虑,又增了几分戒备:“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又是如何知道我有危险?”
“我若说是依图告诉的,你信吗?”何若风挑眉,神色中带着几分半真半假的故弄玄虚。
萨然不信,将头上繁重的翎羽帽子拽下来,随手扔到供桌上,歪头打量了何若风片刻,才开口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信口胡诌:“我二兄是北荒部落的酋长,你正在和北荒王部的塔力吉交战,和我二兄算是敌人,他怎么会去联络你?再说了,这不过半日的事情,就算你得了消息,又怎会如此快就来了?”
“所以呢?我为何来这儿?”何若风有些诧异,对萨然刮目相看,觉得不过月余未见,这丫头似乎聪明了不少。
萨然沉吟半晌,不确定地答道:“你莫不是知道了大汗病重,想来看看虚实?”
何若风闻言,扬眉笑了起来:“大巫果然睿智!那老头的病,你真能治好?”
萨然知道何若风是在打趣她,摇头叹了口气:“当然治不好,正在计划着怎么逃命呢。”
“逃什么!谁说治不好,就活不成?不是还有我吗?”何若风笑得志得意满,颇有些大局在手的淡定,“我不但能让你毫发无损,还能帮你坐稳了大巫的位置。”
“你能治大汗的病?”萨然蹙眉不解,但话一出口,随即恍然大悟,“大汗的病,难道是你做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