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夜梦生

8、隐藏的真心

　　徐敬萧看着画纸上自己温柔的笑脸，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占有欲，他现在好不容易跟柏言的关系有所缓和，他已经会跟自己开玩笑了，还会无奈的答应自己无礼的要求，再忍忍，再等等徐敬萧，不要把人逼得太紧。徐敬萧接过柏言的画，小心的卷起收好，这是柏言三年后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他要好好珍藏起来。
　　“小言，我送你回去吧。”徐敬萧收拾起自己的心思，温柔的说。柏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徐敬萧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他的室友打来的。
　　“喂？什么事儿高志城。”
　　“约你吃饭啊！大忙人重色轻友！你说说多久没跟我们一起了，果然天降比不过竹马是吧！”
　　“说什么呢，我一会儿要送小言回家，你们先去…”
　　“不用了敬萧，我自己回去。”柏言直接拒绝了徐敬萧的要求，说完就拿起包走出了教室。“小言！”徐敬萧还想再坚持一下，电话那边已经听到了柏言的话。“那我们运动场等你哈。你快点过来。”徐敬萧看着柏言决然的背影，手里捏着那张还带着柏言气息的画儿，心绪千回百转愁肠百结，终是认命般的，对着电话说了一声好。
　　等到徐敬萧满脸失落的走到舍友身边时，三人都吓了一跳。“不是吧敬萧！就约你吃个饭而已，你怎么跟上刑场一样！没送柏言回家对你打击这么大？”三人都知道徐敬萧跟柏言是从初中起的好朋友，其中因为什么误会生疏了一段时间，现在徐敬萧是在尽力的弥补。“唉！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事情说清楚就完了嘛，谁对谁错说一声对不起没关系，不就过去了？怎么搞的像追着前女友求复合一样的苦情。”高志城摇了摇头。
　　呵，前女友，我甚至连前女友都还不如呢。徐敬萧无奈的想。“都是我的错…算了，走吧，先去吃饭。”徐敬萧不愿多谈，招呼着三人走向食堂，正走在路上，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初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刘颖打来的。
　　“喂，徐敬萧。你放寒假回C市吗？我们打算办个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要回的。同学聚会我就不去了，有点事儿。”徐敬萧想着自己要挽回柏言，再跟以前孤立过他的同学太亲近不太好，再说，他对那群同学多半也没什么好感。
　　“唉，就知道你不会来，班长还是让我问。你是在B大上学对吧，我听说…柏言也在哪儿？”
　　“嗯。我们见到了。”
　　“你们现在…”
　　“我们现在关系挺好的…算是朋友。”
　　“那就好。其实吧，过了这么多年了，虽然当时我并没有对柏言做过什么，但我的不作为也算得上帮凶了，我一直对他挺抱歉的。既然你们重新做朋友了，你有机会帮我替他道个歉，就说我当时太小不懂事，现在我觉得同性恋不算什么的，每个人都有喜欢人的权利，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我现在还追纯爱小说呢！”
　　“嗯，我会告诉他的。算是弥补吧，我也还没有好好跟他道过歉呢。”徐敬萧突然意识到。
　　“对了敬萧，有一件事儿，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柏言家挺有背景的，但你知道为啥他还是被欺负的这么惨吗？”
　　徐敬萧内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
　　“因为他们拿你威胁他，说他要是反抗就来针对你！柏言让我别告诉你。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帮柏言清理恶作剧的时候被我撞见了吗？其实柏言早就知道你做的这些，那天还是他拜托我让你不要管他的事呢。柏言真是温柔，他都被欺负成那样儿了，居然还想要保护你…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别再辜负他。…喂？敬萧你在听吗？”
　　“…我在听…刘颖，多谢你告诉我…”徐敬萧还有点神思恍惚。
　　“…敬萧，你跟柏言都是很好的人，要是你们能重归于好，我会替你们开心的。”
　　电话挂断，徐敬萧捏着手机呆立在操场上。原来在他都不知道的日子里，自己一直被柏言保护着，怪不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直没有变过，他不但没有怪过自己，反而还处处为自己着想。徐敬萧想起了柏言冷淡疏离的背后那双温柔的眼睛，还有自己在回避时他脸上的苦笑，他该有多么心灰意冷才会选择转学，才会在再见时把自己看作陌生人？
　　陌生人，做陌生人我都不配！我又凭什么说喜欢他…
　　“抱歉志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不陪你们吃饭了。”徐敬萧喃喃道，连舍友的反应都没来得及看就转身朝校门口跑去，他还欠柏言一句抱歉，他必须要去！就算一句对不起不能把过去的一切清空，但他必须给柏言一个交代，一个正式的道歉，只有在以前的事情真的划上句号，他才有机会跟柏言重新开始，他要把柏言追回来！
　　徐敬萧向着校门口跑过去。现在是吃饭时间，出入校门的人很多，他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着，生怕错过了柏言。
　　我刚刚就不应该放柏言一个人离开，我真的是太无耻了，明明害的柏言那么难过，却连他一点点的喜怒难辨都要心生芥蒂。想到他为了保护我主动拉开彼此的距离，想到他因为我变得这么冷漠孤僻，想到他刚刚听到有人等我吃饭就马上退出离开…我真的太没有觉悟了！要是真能让他消气，哪怕他从头到脚把我虐的体无完肤，我都愿意踩在玻璃渣上去找他撒下的，如同诱饵一般的温柔甜蜜。
　　徐敬萧满心后悔，冰凉的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冷风灌入肺部，刺得他心口生疼，直到他看见校门外阴影处走着的那个孤独的背影，眼眶的酸涩再也忍不住，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只会哭的懦夫。
　　“小言！小言！……柏言！”徐敬萧大声呼喊，朝着树影下那个漆黑的影子冲了过去。在那个影子回头的一霎那把他抱了满怀。“小言！对不起小言！你原谅我。”徐敬萧扑在柏言的怀里哭的伤心，把柏言都哭的愣住了。
　　“好端端的又怎么了？你一天是要哭几回？”柏言嘴上不耐烦，但到底没有推开他。
　　“对不起小言，我真的是个蠢蛋！…以前，我以为你疏远我…是因为不堪忍受学校那些人欺负你，想要和我划清界限。我才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不！就算你是想跟我划清界限，我也…不应该那么对你，我就是个白眼狼，你对我那么好我却那么对你，现在你对我冷淡就是我活该…你原谅我小言！对不起！小言对不起！”徐敬萧抱着柏言哭的厉害，一股脑的把心里的想法全说了，没给柏言打断的机会。柏言愣了一会儿到底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大冷天的追过来抱着我哭就是因为这个？”柏言淡淡道。
　　“这个很重要！”
　　“你是听谁说了什么？”
　　“…刘颖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也想跟你说对不起。”
　　“怪不得。”柏言深吸了一口气，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徐敬萧，你确实够蠢蛋的，还不赶紧给我放开！”柏言难得有些气恼的凶道，奈何徐敬萧正在劲头上，一时顾不了那么多，生怕他会甩手走人再也不理他似的，抱着人不撒手。“对不起小言，你原谅我。”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现在你赶紧给我放开，别逼我揍你！”柏言是真的有些气急败坏了，徐敬萧终于感受到了柏言的怒气，把人松开了。等他冷静下来才发现，路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正朝着这边张望，窃窃私语，虽说这边的状况有些看不清，但还是挡不住路人八卦的热情，尤其是八卦的主角是徐敬萧。
　　糟了！怪不得柏言生气…他最讨厌引人注目，尤其是跟男人之间的…
　　“对不起小言…我…”徐敬萧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妥，他的不管不顾把柏言架在了火上烤，而且他是学校小有名气的人物，这下估计要上校园论坛热搜了！柏言该气死了！！完了完了…
　　“你给我老实点，赶紧回去吃饭，今天不许跟着我。”柏言说完就要走，徐敬萧一着急，下意识的就想去拉他，手刚伸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柏言？”
　　徐敬萧和柏言闻声都转头去看，就看见路边路灯下，沐浴着暖黄色灯光的萧序。
　　“……”那一瞬间，徐敬萧和柏言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柏言！真是你啊！你也在B大上学？你跟徐敬萧认识？”萧序显然很激动，豪不避讳的加入了刚刚宛如修罗场的树影里。他笑着看着修饰尴尬的两人，这才发觉了不对劲。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

　　篇尾：来自萧序的日记（节选）
　　B大不愧是名校，各方面条件都是顶尖的。刚开学的时候，英语系的同学们就给我封了一个系草的名头，三天两头在校园论坛放我的街拍图，搞得我在大学里举步维艰。话说大学里的女孩子怎么这么热情？不就经历了两个月的暑假过度吗？突然从矜持的邻家女孩变成了色中饿鬼！在大学之前，我虽然也挺受欢迎的，可那个时候的女孩子多半纯情…好吧，也许也不是真的纯情。但也没有大学女生这么直白露骨的，很多人明明不了解我，看我长得帅就想找我谈恋爱，甚至还有人直接约我…
　　气死我了，我看起来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来到B大上学已经快一学期了，我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她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误解？！！！
　　…最近居然发展到有男生找我表白了，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上个大学不好好学习就想着谈恋爱！我不想谈恋爱就是性向有问题？校园论坛上居然还有以我为主角的同人漫画，女性向的那种。还有更离谱的是，有人把我和徐敬萧画作一对。哈？！我跟徐敬萧认识不到两个月好吗？这些人凭想象就把我掰弯了，徐敬萧那么大一帅小伙儿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好吗？难道她们没有听说过同类相斥？帅哥与帅哥之间只有相互对立，我能跟徐敬萧做成朋友都是因为我大方，我从小都是喜欢美人的！
　　…我居然遇到柏言了！快一年不见了吧。没想到他真的考上了B大，也不枉费我给他补习了两年。我居然没有得到一点儿关于他在这所学校的消息，这对于那些喜欢发觉帅哥的校友们来说实在不科学，这么好看一人，居然不弄上热搜？柏言似乎跟徐敬萧关系挺亲密？他有没有听徐敬萧提起过我呢？
　　一年不见他更好看了，就算是在光线不足的阴影下，也阻挡不住他像天使一般发光的脸。这次相遇让我想起了我们初见的时候，那天也是夜晚，也是一人在阴影里，一人在路灯下。呵呵呵，真好，这下大学四年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