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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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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大雪,狂风。
痕界恭恭敬敬的跪在雪地里,面对着的女人虽然依旧美丽但是已满面风霜的脸,那狐媚的眼此刻正怨毒犀利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冷的不带一丝温情的声音比这狂风大雪更加的冰寒刺骨:“说,为什么突然消失?难道你想让我的计划全部打乱吗?”
痕界不语,头低低的垂着。女人眼中盛怒,扬手狠狠的刮了痕界一巴掌,中指上的宝石戒指上勾出了一丝血肉,女人依旧冷酷的说:“这是教训!给我听着,半年之类必须进入‘天楼’的总部!不然你就以死谢罪吧!”毫不犹豫的转过了身子,女人那厚重的华丽披风狠狠的砸在了痕界低垂的头上。
一把刀,带着寒气的刀,稳稳的拦在了女人面前。女人回头看了看痕界,冷笑着看着拥有一张倾绝面容的少年:“没想到我的好孩儿有这么忠心好看的狗,真是让为娘的欣慰啊!”
女人嘲讽的声音像一把钝刀,一点一滴的剜去痕界心头的肉,在滴血的同时心中那坚持的信念也正在一点一滴的崩溃。慢慢的抬起头,痕界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女人:“你真的是我娘么?为什么当别的孩子都在娘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却要不停的受你鞭打?为什么当别的娘亲搂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脸娇宠时,你却一脸冰霜的告诉我怎么杀人?我已经没有爹了,为什么你不能给我多份的爱的同时给我只有命令和残酷?”痕界站了起来,俊美的脸上左边的脸颊红肿,上面还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已经在寒冷中冷却了。
女人有些震惊,她慌张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不应该吗?难道我做错了吗?
未等女人辩驳,痕界缓缓的走到了天衣的身后,双手扶着他宽厚的肩膀将头深深的埋下,有些低沉伤感的声音像在低低的诉说:“娘,我甚至从没像别的孩子那样柔柔软软的叫过你,娘,我不是工具,既然我对你来说只是工具,那么你去找别的工具吧,界儿累了,真的累了,娘,你放我走吧,让界儿平平淡淡的过吧。”
风雪漫天,呼啸着,嘶吼着。女人依旧茫然,天衣收刀入鞘转身搂抱起痕界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我错了吗?女人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的爹报仇啊!女人一下子似乎苍老了许多,狂风大雪抽刮着她的脸,精致的妆容慢慢的被风雪洗净了,华丽衣袍上的富贵图案也失去了色彩。一切都是这么的苍白无力。
许多年前,女人还是很快乐的,她有一个英俊疼爱她的丈夫,可是什么时候一切突然变了?幸福一下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还有驱之不去的寒冷。她的男人本是“天楼”的护法,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是在权力的争斗中男人被楼中的人逼死了,女人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逃了出去,被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每日每夜她都在受着煎熬,她要报仇!只有让自己的儿子进入“天楼”,才能被自己拉拢过来的人马拥护站到“天楼”的顶端,只有这样才能向那个人报仇,可是,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愿意,他不愿意啊!那她这些年来所做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女人仰天大笑,滚烫的泪水顺着脸庞滴进了脖子里,滴进了心里!
痕界哭了,泪水浸湿了天衣胸前的衣。泪水滚烫,烫得天衣的心脏是那么的难受和疼痛。
修长柔软的手笨拙的揉着痕界的头发,天衣只能搂紧了他不让冰雪的寒冷伤到他。压抑的低呜着,痕界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胳膊,利齿深深的扎进了肉里,血的腥甜和疼痛让他难以制止的抖动着身体。滚烫的泪水,即使死死的闭上了眼眶,依旧不停的从热涨难受的眼中大滴大滴的掉落。
天衣抱着痕界回到了他们以前住的草屋,将痕界抱到了床上才发现他的手臂流下了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裳。痕界蜷缩着身体,头埋在双腿里,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部分的身体。
那低呜的哭泣声,压抑在胸口,不止是疼痛,还有无法驱散的愤怒。
天衣用力的捏住了痕界的下巴迫使他抬头脱口。痕界的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本来俊美的脸庞左脸上多了一道细长的血线,那红红的唇上还滴着血。愣了一下,痕界用力摇头四肢乱动要脱离天衣的钳制,嘴里发出受伤的低呜声。天衣整个身体压了过去吻住那红红的唇,在痕界发怔四肢忘了挣扎的时候死死的将痕界控制在怀里。
痕界的泪从睁大的眼睛里一颗一颗的滚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的天衣每次哭都会睁大了眼睛,原来,只有睁大了眼睛,才不会被心里的沉重压抑得透不过气,原来,当难受到极致时,眼睛和泪水都是不受控制的。
衣服被扯到了肘处,削瘦苍白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天衣深沉的目光看向痕界,却没了下面的动作。拉上衣服,天衣抱紧了痕界的身体拉上了被子。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头很痛,眼睛也很痛。拿开眼睛上还带热气的毛巾,痕界靠在了床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对面的墙壁。天衣走了过来目光有些闪烁的坐在了痕界的旁边,依然是睁着一双大得离谱的眼睛静静的盯着他。
许久,痕界才将目光转向天衣,张了张唇,却发现喉中干涸难受得很。天衣立即起身倒了杯热茶递到了痕界的唇边,痕界接过喝了几口,喉咙湿润了,胃里也舒服了,四肢有了一股暖流。再抬眼,如花的唇瓣饱满得令人移不开眼。“唔。”痕界张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眼,脑子有点空白。天衣将柔软的舌伸了进去搅起了惊天骇浪,看到瞬间通红的脸眸中染上一抹温柔的笑意。
推开天衣,痕界发现茶水居然都被自己不小心打翻在了被子上。有些懊恼,有些羞怯,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为了掩饰自己杂乱的情绪,痕界边低下头收拾茶杯边说着凌乱的话语:“真是该死,好好的打翻了,怎么办?被子湿了等会要去买床新的了。”手被握住,痕界的身体有些颤抖。虽然两个人八年来挤一张床,但是从没有过什么想法,一旦有了这个不单纯的吻,就连简单的握手都变得令人紊乱不安。
天衣依旧盯着痕界的眼睛不说话,痕界惴惴不安的动了下手指张了张唇也不知道说什么,许久,天衣略带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见了你娘亲,答应她做完你不想做的事。”只是淡淡的述说,像是宣誓般的,天衣的目光坚定而虔诚。
在天衣的心里,痕界的一切就是他的全部,为了他,天衣可以斩天坡地。许多事情不是想放手就放手的,当那个女人站在了天衣面前有些悲哀的看着他时,当痕界在他怀里痛苦的哭泣时,他就明白,这层恩怨是断不开的,既然杀戮恩怨让痕界这么的痛苦,那么,天衣愿意接替痕界。或许,只有做完了这些,或许,自己站在了高峰,这个人就不会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曾经已经死了,现在的天衣只是天衣,为了痕界活下去的天衣。没有人知道,当年是痕界杀了他的双亲,令他小小年纪流离在外吃不饱穿不暖,受了欺凌,只能偷偷的哭泣。遇到痕界,也许是命中的安排,天衣跟着他只是期望看到他怎么死,可是谁又能猜到命运怎么安排。那天秋天,满目肃杀的秋天,那个男人一身黑衣站在长风中,俊美的脸庞深刻的印进他的心里。
默默的等待,那一刻,已经立下了永久的誓言啊!不离不弃!
痕界全身都僵硬了,脑子里有一刻的空白,许久才看向天衣轻轻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疲惫的靠近他的怀里。是啊,这是剪不断的亲情啊!即使他没了仇恨,他都有义务让自己的母亲放下一切,做完这一切。不然临死的人都不会瞑目啊!
天衣。天衣。天衣。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