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季清珩

2、第二章

　　顾念的父母在商业中做着一些投资，所以家里并不缺钱，甚至是有钱。
　　他家住在一所高档小区，二单元17楼，隔音效果很好。在凌晨时，顾念会时不时站在楼顶，有时是看看那瑰丽绚烂的日出，有时是吹吹凌晨的晚风，再抽几根烟。

　　顾念刚出电梯就听见了一阵阵吼叫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这是无论隔音有多好都无法掩盖的声音……
　　顾念在楼道里悄悄抽了一根烟，再缓缓打开了家门。
　　他其实并不喜欢抽烟，那种呛鼻的感觉他很讨厌，但有时他又会不自觉的拿出一根烟。明明很不喜欢，却又要去犯贱。
　　正在尖叫的女人回头看见了顾念，瞳孔放大了一瞬，立马疯疯癫癫得道：“顾念，你快走，走啊！！”
　　暴怒中的男人用自己最后的理智沙哑的说：“顾念，你滚开！”
　　他们恶心的样子丝毫没了在职场中的谨慎和收敛。顾念打心底的讨厌，他的眼神阴沉了下来，抬眸淡淡道：“你打谁我都不管，但，她是我妈……”
　　话音刚落，顾念闪身躲开男人挥舞过来的拳头，又一把扯住男人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折，随着骨裂的“咔嚓”声，手臂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弯曲着。
　　顾念又一拳捶到男人的脸上，随后再狠狠踢了男人一脚。
　　顾念看着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男人，满足且虚伪的笑了起来，弯下腰低声道：“爸爸，去医院吧，呵呵，不要乱说哦。”
　　男人眼神里满是愤怒，但出于人类的本能，他只得弱弱点了点头。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趁着顾念不注意时打他一拳。
　　可拳头刚挥舞出去，顾念回过神，抓住了男人的拳头，挑了挑眉稍，道：“爸爸，你这是干嘛？”随后不等男人再说什么，就把他甩出了家门，再关上门，顺便反锁了。
　　顾念在那一瞬间之后，收敛了刚刚张扬的神态，淡淡扫了一眼在角落里默默无言的母亲，一句话没说，回房间拿好衣物后，就径直走向了浴室。
　　只是在进入之前，看向了母亲，说道：“没有下次，你自己注意吧。”说完就进了浴室。
　　顾念母亲叫许期颐，本是许家大小姐，高贵的很。原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结果却是嫁个了一个衣冠禽兽。
　　顾念的父亲顾恒之，人前笑面虎，所有人都说他有教养，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这一面。
　　许期颐很早就一直被顾恒之家暴，可她是个恋爱脑，便一直忍气吞声。顾念小时候也经常被顾恒之用皮带抽打，直到顾念在地上动弹不得时，才停手，可那是顾念才7岁不到。
　　现在的顾念知道反抗，但许期颐不知道，她只会让顾念快走，可她自己不愿意逃，这也铸就成了一个扭曲的家庭。

　　顾念在浴室里静静地站着，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他的目光再不似从前那般天真，只剩下了暴虐和残忍。
　　今年的顾念24岁，本来早该金榜题名的，可由于性情原因，被学校退学了。
　　他从来没有朋友，或者说是没有人愿意和他玩罢了。小时候别人骂他怪物，朝他扔石头。长大了，别人便绕着他走，在背后骂他是傻子。可他父母从来不管这些。
　　顾念使劲揉了揉头发，又抬头看着刺眼的灯光，眼睛受到了刺激，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是没忍住，顺着眼角轻轻划落了下来。
　　顾念很久没哭过了，他自己也觉得意外。
　　顾念细细感知了一下眼泪。“嗯，是温的”他想。
　　他打开浴头，水流瞬间冲刷了全身，眼泪混入了水里，悄无声息地消失殆尽了。

　　顾念再从浴室里出来时，许期颐已经把客厅给收拾干净了。
　　许期颐用余光看到了顾念，背过身擦了擦眼泪，再转过身来时，除了眼角淡淡的红晕，已经没有丝毫哭过的痕迹了。
　　许期颐苦笑了一下，对顾念说：“念念，冰箱里有菜，你饿了就去热着吃了吧。”
　　顾念扫了许期颐一眼，“我不饿。”说罢就进了房间。
　　其实顾念这么不领情，并不怪他，而是因为他那扭曲的家庭。
　　许期颐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顾念的房间简单干净，一切都很清冷。他在床上坐着，手里握着一把刻刀在把玩。
　　顾念发着呆，一个不小心，刻刀顺着纤细修长的手指滑了下去，在手腕上落下了一道美丽的痕迹。
　　鲜血从手腕上流出，染红了淡蓝色的床单，就像在天空中绽放的一朵鲜红玫瑰。
　　顾念呆呆看着手腕，他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这甚是美丽。
　　鲜血陆续滑出，意识慢慢回笼，顾念这才起身慢吞吞地找了一张创可贴，先把血止住后，再贴上了创可贴。
　　顾念看着床单上的一大块血迹，不得不把床单换下来。
　　换好床单后，顾念把床单抱出了卧室，随后放进了洗衣机里。
　　那天晚上，顾念做梦了。
　　他没有梦到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什么春秋大梦，而是一位看不清脸，但让人不自觉想拥抱的少年。
　　那少年声音很好听，不似顾念那般的低哑，而是充满生机，却又收敛的。
　　在梦里，顾念总觉得他会遇见他，并不是一种猜测，而是一种肯定。
　　他一定不知道，这个梦早已为他们的重逢，奠定了基础，不论最后是不是悲剧。

作者有话说

　　在备忘录存的稿，空格有点问题，不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