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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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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伏远心中算计,但没有轻举妄动,他没有再继续跟着文雀,而是转身向莺燕烟馆走去,他离开的时间不长,衙差们还没有走,他拿出一角碎银子,向站在门口的差人打听:“差人大哥,这件事是哪个衙门负责呀?”
本来差人不想理他,手中的刀已经微微拔出,不光看在银子的份上,把刀插了回去,没好气地说:“这可是个大人物的命,当然得总督大人负责了。”
“那这烟馆里可有梁大公子办案?”褚伏远接着问到。
那差人微微瞥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向他张了张手。
褚伏远好脾气的又拿出了一角碎银子:“应该的,应该的。”
那差人掂了掂手中的分量,开口说道:“当然没有,这种来现场验尸的苦差事,大人怎么会来做?当然是在府里等卷宗了,那尸体、仵作刚走。”
“谢谢差人大哥。”
褚伏远向梁府走去,去找梁元之。
“梁公子,我听说莺燕烟馆里的侧侧福晋之死,和万胜堂里的大飞有关系,可有个具体的说法?”“这侯府侧福晋生前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这也是为何侯府不追究,想偷运尸体回府的原因。死了个侧福晋事小,污了侯府的清白可就是大事了。”梁元之捏着鼻梁,叹了口气,“而且,就算是大飞把侧福晋叫过去的,给的她鸦片抽,可这侧福晋直接死因是吸鸦片过量,那可是她自己吸的,我们官府能做的也只能把莺燕烟馆给封了。”
“那依梁公子的意思,官府是想捉住这大飞,可苦于没有证据。”褚伏远停了一会儿,见梁元之微微点了点头,“那如果小人有一拙见呢?”
“说来听听。”梁元之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思,他知道这种案子八成就变成陈年旧案,被忘到脑子后面去得了,事到如今听听也无妨。
“梁公子可还记得,那威尔逊的走私船?”
“哦,这和大飞有什么关系?”
“文雀负责这船货,那如果我有办法劝服文雀将这趟货交给大飞呢?杀人治不了大飞,那走私可不可行呢?反正您也不吃亏啊,那批货本来就是要截住的,只不过一举两得,抓住大飞。”
“而且和大飞相比,文雀负责城中的烟馆生意,从不打打杀杀,安分多了。”
“这次天时地利人和,错过这次,再想抓住大飞,可就难了。”
“这天时地利人和,又是哪天时哪地利哪人和?”梁元之被他说动了,不过对他来说,走私鸦片危害更大。大飞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和文雀争地盘。而这走私鸦片一事,危害的不只是南朝人的银子,还有南朝人的身体。
不过,这鸦片屡禁不止,想必不单单是洋人走私和漕帮的错。这地方官员以鸦片促税收,虽朝廷有禁烟令,但地方官员阳奉阴违。若没有雷霆手段,又怎么能上下肃清?
“这天时,就是当下正值七月,荔枝荣去北方避暑,一时半刻回不来,目前只有一些顽固求稳的爷叔辈坐镇;这地利,就是恰好文雀和威尔逊合作,走私鸦片,这罪名不就已经拟好了?这人和,就是文雀与大飞一直明争暗斗,而此时,这大飞摆明了已经坐不住了,非要插手文雀的烟馆生意,此时,文雀对大飞是又气又恼,急着找回场子,所以如果有机会能把大飞拉下去,文雀一定不会反对。”
“那我就需要再给他添一把火?”梁元之想了想,说道,“我要做的就是加强大烟馆里的巡逻,尤其是文雀范围内的…再联系海关总税务司那边,让他们严查来往商船…”
褚伏远见梁元之和他想到了一处去,咧嘴笑了,又恭维了一句,“梁公子果然聪明。”他见合作已经达成,准备离开,“公子夜已深,小人便先退下了。”
梁元之现在满脑子,都在琢磨这个计划,还有哪里欠缺。突然他想到:“关于威尔逊那边,可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梁公子,生意是昨日刚谈好的,今日侧福晋又死在了文雀的烟馆里,文雀那边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准备,所以小人也没有时间去威尔逊那边探查。”褚伏远有点生气,事情发展得太多太快,他就算有分身术也赶不及啊。
“那算了,你先下去吧,一定要把走私船上岸的时间、地点,确切地探明清楚。不然这个计划功亏一溃,想得再美也无用。”
褚伏远忽然脑子一片清明,这个计划漏洞颇多,需要小心行事,精心谋划才行。
褚伏远真诚地和梁元之作了个揖:“多谢大人提醒,小人必当谨记在心。”
褚伏远离开梁府,向全胜堂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现在紧要的事有两件,一来呢,是劝服文雀,把和威尔逊的生意让出来。这二来就是要把昨日袭击威尔逊一事搪塞过去。不,甚至还能谋划笔更大的。
现在梁元之还不清楚鸦片上岸的具体时间、地点。如果他给个‘假’消息呢?威尔逊的生意照做,但是分出一批货来,给大飞接手,借梁元之的手除掉大飞。
褚伏远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想法抛出脑外,原有计划就漏洞颇多,再盲目去奢求更多的,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褚伏远看天色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再胡思乱想,向全胜堂走去。
“诶,干什么的?”褚伏远一个劲头往文雀院子里冲 ,还没进门就被拦了下来。
“大哥,我是褚伏远呀,你不记得我啦?前两天我们还见过的,我找文雀哥,有重要的事商量。”
“等着我去问问。”
“记得和文雀哥说,我有阿飞和威先生的事跟他说。”褚伏远小声提醒了他一句。
过一会儿,“文雀哥叫你进去。”
“谢谢大哥。”
褚伏远边向屋子走去边暗中组织语言,该怎么和文雀说,才能说服对方。
“老大,我今天听人说,大飞在咱们场子里搞死了个人。如果我有办法帮您出这口恶气,您想听听吗?”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希望你不是满口胡言,胆大妄为。”文雀来了兴致。
“老大,七年前,我父亲本是海关总税务司,和现在的海关总税务司林廉为,有着不一般的交情。虽说我父亲倒了台,不过我与林廉为的女儿——林微知有过娃娃亲。”褚伏远看了一眼文雀,接着说:“我收到消息,朝廷派发了要禁止走私鸦片的旨意,这梁总督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拿这羊城鸦片走私开刀。”
褚伏远又看了文雀一眼,好奇怎么他一点都不惊讶。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接下来,海关总税务司署,不仅会严查从日不落和东印度来的飞剪船,还会严查本国的商船、渔船。”
听到这儿,文雀拧了拧眉,双眼睁开,“接着说。”
“既然您与威先生这笔生意做不成了,就不如靠这笔生意,借着梁总督的手除了大飞。”褚伏远抬眼偷偷瞄了瞄文雀,见他坐起身,勾勾嘴角,接着说:“梁总督正愁没有名头向鸦片下手,恰恰好这时候,侯府侧福晋死在了大烟馆里,接下来的日子,总督府那边一定会格外注意您的烟馆,顺手向走私鸦片的商人下手。”
“说些有用的,这和除掉大飞有什么关系?”文雀身体微微前倾,皱着眉头,不满地看向褚伏远。
“就不如,我们在堂里把这件事情闹大,让爷叔辈们来评评理,惹上官府,让烟馆没有生意可做,他们一定不满。”
“那又怎么样,这和大飞有什么关系?”文雀还没有明白过来。
“爷叔辈们固执保守,他们才不管谁对谁错,谁能挣到钱谁就是对。而大飞敢把人在你的场子里弄死,在你那里闹事,就一定想好了对策,到时候我们顺势把烟馆给他,然后暗中派人给他和威先生牵线搭桥。让他去做威先生这笔生意。”
“而海关正在严查,借这笔生意坑杀大飞。”文雀沉思了一会儿,“你能保证官府一定能逮住大飞?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哥,我与现在的海关总税务司女儿还算能说上话,我”
“那想必暗中与威先生牵线搭桥的人,你也已经想好了人选。”
“老大,我这里有一个正正好的筏子,您可还记得昨夜殴打威尔逊一事?”褚伏远担心文雀发怒,试探的问。
果然,褚伏远一提到,文雀就圆眼一睁,瞪着褚伏远,“你想‘揭发’,引得威尔逊去主动提出与我们解开合作?”
“老大真是聪明。”
“你已经与威尔逊联系上了。你要亲自做这个中间人。”文雀脸上没有笑,阴沉的盯着褚伏远,“你需要什么?”
“老大,我需要一份‘证据’,一份指向老大的‘证据’。”
“阿古,去把昨天晚上那几个兄弟找来。”文雀盯了一会儿褚伏远,向门外喊道。
不一会儿,昨夜那几个出手打威尔逊的兄弟就站成了一排。文雀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忽然伸手把那个带金锁的兄弟的金锁拽了下来,扔给褚伏远,“拿去。”
那兄弟摸了摸头,摸不到头脑,但是出于对文雀的信赖,他没有出声。
“做好你说过的事,不然……”文雀没有把话说完,不过猜也能猜到不过是威胁罢了。褚伏远没有放在心上,他接过金锁,向文雀做了个揖,“今日一言,定当实现。”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他还要回威尔逊那里。
等褚伏远走后,阿古出声询问:“老大,这是?”
“这褚伏远倒是个野心大的。昨夜你们的事,做的不太干净,去账房那里领些银子,就当抵了金锁了。”文雀看着褚伏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老大,要不要做了他?”阿古左看看右看看,不太明白。
“他说他能帮我们除掉大飞。”文雀轻轻地说,“可是你说,他要真是一心一意跟着我,又怎么会和威尔逊连上线?”
“等完成这件事,做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