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等》蕉原

14、第 14 章

　　周末其实过得很快，也不过就是一觉醒来只剩下半天的程度。如果说周末到底干了什么，好像也想不出来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情。
　　程秉醒来的时候，觉得心里有点空空落落的。外面又是个阴天，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程秉打开手机，老妈今天居然没有打过电话，可能是今天高中要开班主任会的原因吧。程秉想起高中的时候，因为周日上午的这段真空期，自己经常跑去和张棋在校园里面瞎转悠，聊那些现在看来不着边际的话。
　　在发现自己总是在刚睡醒的那段时间特别低落之后，程秉努力戒掉了赖床的习惯。他很快穿好衣服下了床，让自己快速进入一天中该有的状态。
　　篮球群又有很多条消息，也对，今天是班上的第二场比赛。程秉打开电脑，看了眼自己昨天洋洋洒洒写下惊人的七千多字，有种深深的自豪感。
　　不错，换了个顺手的写作工具就是好，自己已经可以实现一天写一章半了。当然，这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敲起来手感好到爆的键盘的原因，更多的可能应该是自己自从开启新篇章之后就如鱼得水了。
　　程秉重新读了一遍自己的文。
　　虽然自己写的时候还没这个感觉，但是程秉总觉得自己还是没能改掉之前的习惯。即便是现在，程秉还是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生活中的细节投射到自己笔下的文里。
　　比如，昨天刚见到任明宇抽烟，当晚就把这个细节写进了文里。
　　虽然程秉不是很想承认，但是文中的男主确实和任明宇的共同点还挺多的。
　　程秉摇了摇头。
　　在这次陷进去让自己受煎熬之前，自己一定会认清现实。

　　今天的篮球赛开始得更早，原因是今天的八强赛要在一天之内结束。不过，程秉他们班是最后一场，被安排在了四点半开始。
　　——为了避免特殊情况，请大家四点之前到场。
　　程秉看了眼学生会发的通知，给群里转达了一句。
　　——明白了！程老师！
　　程秉看到这个突如其来的“程老师”，稍微蒙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了周五自己胡侃的半节“恋爱咨询课”。程秉第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多说那一句话，不然何至于现在已经成了骑虎难下的状态。
　　但是，这个程老师叫得实在是太突兀了。比起恋爱咨询课，程秉更后悔的是忘了告诉郑队最重要的事情是改掉口无遮拦的习惯。
　　——今天打完大家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程秉本来以为这又是郑队发的，定睛一看居然是粉粉嫩嫩的派大星。
　　不知道为什么，程秉觉得这句话背后肯定有什么蹊跷。虽然自己对任明宇的了解还处于一个皮毛的状态，但是这实在不太像他会干的事情。
　　当然，出于任明宇经常干一些让程秉意想不到的事，所以他怎么做其实都合理。
　　——好啊好啊，大家都一起来吧！！
　　这句是郑队发的，程秉想都不用想他动的是什么心思。
　　其他人纷纷都答应了，包括林时和好几天没在群里说过话的孟鸿儒。程秉觉得，自己不去也说不过去。况且和这群人一起吃饭应该也还挺热闹的，光是有郑队的存在就不用担心会冷场。
　　当然，是在下午打赢了的前提下。

　　抱着半箱矿泉水和几瓶功能饮料走到篮球场的时候，程秉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搬物资了，好像没有带伞。
　　郑队和吴锐他们都已经到了，甚至任明宇也已经在观众席靠着椅子玩着手机。程秉看了眼翘着二郎腿的任明宇，感慨了句这腿是真的长。
　　“程老师！你来了！”郑队看到迎面走过来的程秉，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干净利落地把程秉手里的那箱水抢了过去。
　　“郑队。”程秉笑着看向每天都很亢奋的篮球队长。
　　“嗯？”郑队愣了愣。
　　“如果你还想让我做你僚机的话，”程秉语重心长地对郑队说，“那就请你千万别再叫我程老师了。”
　　郑队点了点头，显然还有些状况外。
　　程秉在任明宇旁边坐了下来。“今天来的还挺早。”程秉看了眼聚精会神看手机的任明宇，居然没有在玩那个游戏。
　　“嗯。”任明宇抬头看了眼程秉，“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来得更早点呢。”
　　“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喊大家一起吃饭了？”程秉瞥了一眼任明宇的屏保，和他朋友圈那个封面照片一样。
　　任明宇笑了笑，“看来我程叔也不是无所不知。”
　　“什么？”程秉没搞懂，但是程叔这个称呼莫名让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程老师，”任明宇盯着程秉一脸茫然的脸，“你是不是告诉我们的队长大人，要想追到女生就要让大家一起吃饭？”
　　程秉一脸无奈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后面还在咋咋呼呼的青春激昂恋爱少年。
　　“他磨了我好久，非说是什么不能欲盖弥彰。”任明宇把脸凑到程秉面前，“程老师，你挺有一套的。”
　　程秉看着离自己只有十几公分的任明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
　　“确实。”程秉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大侄子，以后想追谁直接告诉你程叔，有我出马你一定百发百中。”
　　这下轮到任明宇懵了。
　　本来想着噎一下程秉，结果反过来还是自己被噎了。任明宇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给程秉挖坑，反正最后掉进去的还是自己。

　　上一场的篮球赛因为加时，轮到程秉他们班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没想到的是，当初被自己班完虐的那个同专业的班居然撑到了八强，虽然今天还是以很大的比分差距遗憾离场。
　　程秉看了眼篮球场外，毫不意外已经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你带伞了吗？”程秉站了起来，问正在热身的任明宇。
　　任明宇指了指旁边的被折起来的黑色的大伞。
　　程秉松了口气，看起来这伞像是能站的下两个人的大小。
　　程秉看着郑队他们和那群球员惺惺相惜的场面，不得不感慨一句男孩子的友谊还真就是一场篮球赛就能绑的死死的。
　　不过来不及说太多，自己就要上场了。程秉注意到郑队一直在看向篮球场门口，才意识到好像林时还没来。
　　程秉有点担心郑队会因为这个影响状态，因为这好像还真的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程秉想对郑队喊句话，但是郑队的心思一直在门口，根本没有注意到招手的自己。
　　任明宇看到在观众席手舞足蹈的程秉，好像要说什么事。任明宇不知所措地指了指自己，程秉摇了摇头。然后，任明宇指了指在一旁看着门口发呆的郑队，程秉点了点头。
　　任明宇拍了一下郑队的背，后者“哎呦”了一声。
　　“你拍这么重干嘛！”郑队委屈地回过头。
　　任明宇指了指观众席的程秉，然后就转身去裁判的那个地方签到了。
　　“什么事！”郑队大喊。
　　程秉不想说得太大声，用口型说了句“她马上来，你好好打。”
　　“听不清，大声点！”郑队走得近了点。
　　“林时！马上来！你！好好打！”程秉只能把音量提高了一点。
　　郑队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欣喜地看着门口处。程秉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看到了林时拿着刚收的透明小伞笑着朝观众席走了过来。
　　她没听见吧？程秉带着一丝慌乱地看向郑队。不过，他只是在傻乐，好像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层。
　　“我来晚了，还好没错过比赛。”林时在程秉旁边坐了下来。程秉看向身后的一大片空座，不知道是因为雨天还是因为周末，今天除了自己和林时根本就没有人来看。
　　程秉坐下来看了眼对面的情况，因为第一轮的轮空，到现在也没见过对面的人是什么水平的。不过，很有意思的是，对面从一号到五号，身高基本上是一个很标准的单调递减的等差数列。看不太出来水平如何，等一会看怎么打吧，程秉坐了下来。
　　开球的还是那个裁判，跳球的是孟鸿儒和对面最高的那个一号。虽然那个一号确实是对面最高的，但和孟鸿儒其实差不多，更何况孟鸿儒的弹跳能力更胜一筹，毫无悬念地抢到了球。
　　孟鸿儒一抢到球，对方的其它五个人立刻蜂拥而至，让场外的程秉都看呆了。孟鸿儒顶住来自四个方向的压力，硬是很漂亮地把球传了出去，传到了根本就没有人防的郑队手里。
　　郑队很快带球冲向对面篮下，在对方丝毫没有防守的情况下直接为我方拿了个漂亮的开门红。
　　“可以可以。”任明宇拍了拍手，看向对面一脸懵的五个人。显然他们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配合，有点各打各的的感觉。虽然暂时还看不出来对方每个人的个人实力，但觉得心里稍微有了些底。
　　任明宇看了眼在观众席给郑戴欢呼的程秉，又想起来刚刚赛前的时候有些尴尬的那一幕。突然，任明宇心里居然有种想要表现自己的冲动。
　　任明宇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了。
　　对方很快就开始寻找起了下一次的攻击机会，但是还是因为五个人太松散了的原因，进攻很快被刘文拦了下来。刘文站在原地稍稍考虑了一下，最终把球传向了位置更好的任明宇。
　　任明宇毫不犹豫地突破了根本就防不住自己的五号，在三分线前用零点零五秒思考了一下，直接把手抬了起来。
　　还犹豫什么，自己当年投进去的三分球难道还算少？
　　球场上所有人看着本来能稳稳得两分的任明宇突然要投三分，全部屏住了呼吸。
　　篮球在篮框上滚了两圈，有惊无险地落了下去。
　　“漂亮！”刘文跑来和任明宇击了个掌，“三分王！”
　　郑队一脸欣喜地跑到任明宇旁边，刚想拍任明宇的肩膀，就被任明宇用眼神制止了回去。
　　“任哥，就是……”郑队跑过去小声对任明宇说，“反正这把应该有了，能不能多给我点表现机会……”说完，郑队暗戳戳地指了指看台。
　　任明宇往看台看了一眼，看到了认真观赛的程秉。噢，郑队指的应该是他旁边的班长。
　　“自、己、争、取。”
　　任明宇笑着说了四个字，丢下了一脸不解的郑队。

　　程秉很快就看出来，今天的比赛有点像是当初打的那场训练赛一样，大概率是没什么悬念了。一旁的林时甚至已经开始玩起了手机。
　　“别玩了，”程秉转过头看了眼林时，“……好好看比赛，你看郑队打得多好啊。”
　　“我知道。”林时抬眼看了下球场，“我就是因为太强了才不看的。”
　　程秉点了点头，显然今天的比赛比起上次打机械一班的精彩程度还是差远了。但是即便如此，每次看到任明宇进球也会觉得很值得一看。
　　显然，任明宇今天状态比上次要好一些，投篮几乎是百发百中了。程秉更合理地怀疑上次状态不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的那个稍微有点难以启齿的原因。
　　“你说，我们今晚去吃什么？”林时问。
　　程秉转过头，原来林时没看比赛是在考虑这个。“随便吧，你来决定。”
　　“烧烤还是火锅？”林时自言自语。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程秉第一反应想起来的居然是上次在任明宇家吃的那几道菜。
　　“要不要试试家常菜？”程秉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
　　林时思考了两秒，“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两种聚餐都太俗了。”然后又开始在手机上翻找了起来。
　　程秉看着越拉越大的巨大比分，毫不意外地发现今天的分基本都是郑队和任明宇轮流得的。这俩人看起来还真有种暗自较劲的感觉，甚至还都因为犯规吃了次黄牌。郑队这么急于表现自己倒还可以理解，任明宇这小子难道也喜欢……？
　　程秉看了眼在一旁因为找到了个不错的餐厅脸上浮现了笑容的林时，觉得自己的推理确实有道理。

　　比赛在毫无悬念之下落下了帷幕。程秉看向外面几乎已经黑透了的天，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确实短了还是因为阴雨连绵的天气。
　　“太爽啦！”吴锐走向观众席，喝了口矿泉水，“这不就轻轻松松四强喽。”
　　“辛苦了。”程秉把矿泉水递了任明宇，反正不用想就知道他不会喝功能饮料。任明宇皱着眉头揉了揉肩，好像今天因为打得有点猛快愈合的伤口又有点裂开的迹象了。
　　“肩膀怎么了？”程秉捕捉到了任明宇的这一个小动作。
　　“没什么。”任明宇摇了摇头，“打篮球打得有点酸了。”
　　程秉无语，按今天的毫无悬念的情况，有必要这么拼命么，还不如节省节省力气给三天后的半决赛呢。
　　“我们去吃饭吧！”郑队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大伙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想吃烧……”吴锐话还没说完，就被郑队的大嗓门打断了。“班长，你是唯一的女生，就你来决定吧？”
　　林时笑了笑，“我刚刚在网上看到一个评价还不错的家常菜馆，好像很适合……”
　　“好！我同意！”郑队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其他人，“兄弟们呢？”
　　剩下的五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表示了同意。
　　林时找的那个餐厅就在学校门口，看起来应该是家开了很多年的老店了。不过，据说刚装修过一遍，所以现在设施应该还是挺齐全的。
　　外面还下着大雨，七个人居然只有程秉没带伞。顺理成章地，程秉和伞够大并且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任明宇一起走。
　　“你们在前面带路。”任明宇把伞撑开，对前面的几个人说。程秉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他路痴到换个校门出去都需要有人带路啊。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没在雨里一起撑过伞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程秉很无端地想起了这句话。程秉转过头看了眼正认真找路的任明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大学第一个熟悉的人是当初那个自己不爽了很久的“你丫装啥呢。”
　　“大侄子。”程秉突然戳了一下任明宇的肋骨。
　　“操！”任明宇很明显地往外面弹开了一下，但突然想起来现在还是两个人在用一把伞，又很快靠了回去。
　　程秉挑了挑眉，“你居然怕痒？”
　　任明宇沉默了一下，把头偏向一边。
　　程秉好像是找到了某种快乐的开关，找准机会又往任明宇另外一边的腰上掐了一把。
　　“我操！程秉！”任明宇条件反射地跳了一下，然后骂了句脏话。“你能不能……”
　　程秉又恢复了之前无赖一样的语气。“哎呀，不小心。”
　　任明宇没理他，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去。
　　生气了？程秉心一紧，任明宇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生气吧？难道是自己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程秉的道歉已经到了嘴边，马上就要呼之欲出的时候，任明宇突然用力地踩了一下水坑。
　　程秉感觉自己长裤上传来的一股凉意，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了一眼刚刚还让自己担心的一言不发的任明宇。
　　“程叔，这一下怎么样啊？”任明宇转过头看向程秉，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更好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