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成行（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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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黎，天命10年文探花及第，与妙音成婚两年，未尽驸马之职。公主恩赦和离，特赐吏部起复告身，一展经纬宏图，你还有何求？”
天玑殿内，太子大佬的问话掷地有声，夜大老板端坐宝座之上，岁月几乎没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今日堂下对政的，没有一个朝臣。
三哥四哥和刚发完言的太子大佬一道分列左侧，六哥带着七哥八哥再加一个我右边排队，中间有位白衣美男看着是满脸的愁、一身的病，却像鹤似的孑然孤立、沉吟不言，竟生出些桀骜之气。
“太子有问，汝何以不答？吾竟不知，汝等寒门的脊梁，竟要攀碎了玉叶才能挺立不成！”
三哥气性见长，想来没少受夜明珈和夜明翀两个小捣蛋鬼的折腾。
“确有风骨可博妙音一顾，却也不配妙音长久驻留。教你少受的磋磨，合该我们还上。”
老四和姜二结婚将近一年，听发言实在是变得靠谱很多。
“一朝入仕便再也砍杀不得，真真便宜了你这小白脸！”
六哥的帅，和他如有实质的剑气一样，杀伐之意纯粹清冽，自有风姿俊秀。
唔，容我再细看一眼肉身……神TM元阳未失？！
好你个老六，害的我8岁就泄了元阳，这些年修炼举步维艰，结果和我一起看了那场直播的你现在都十八了也没手冲过一次的吗？？！！
这比我不知道该怎么批判五姐他前夫还气人。
“我倒要划伤你的脸，歇了你夹缠的心思。”
“阿瑾竟如此温和？教他不得人道岂非最是省事？”
……是我草率了，七哥八哥你俩是真恨他啊，和你们一比，我对五姐感情实在浅的没脸见人了。
“五姐既已选择和离，定是往事如烟，前尘尽消。蒋探花若有心，当用此心以报国，想来此亦为五姐所愿，皇兄们何苦再添磋磨于他。”
从家人降级为不相干的人而已，费得哪门子心机。
在夜大老板快要开口定音前，五姐前夫终于开了尊口：
“黎待妙音公主之心，匪石不可转也。两年幻梦，终是吾失吾过。既如九皇子所言，公主盼吾有志报国，黎不敢推却。愿以此身许山河，得守佳人衣锦绣。”
“大善。钦迁蒋黎正七品给事中，六部有缺之司，任蒋探花挑选。孤望你余生践行君子之诺。”
“臣蒋黎，叩谢圣恩！”
“父皇圣明！”
这下一举多赢、皆大欢喜，妙啊。
事有定论，我和皇兄们都依序撤了。
算不算替五姐出气成功也不好说，毕竟之前太子大佬组织我们密谋时，预设中全是前夫哥会搞事的阴谋论，因为帮亲不帮理纵容五姐得偿所愿是基本主旨，而这对夫妻离婚的真实原因根本不在开会讨论的范围内。
哦我是纯拉来凑数的，等于六哥顺便施舍我个光明正大的翘课名目，还能体验殿前奏对的新奇。
直接导致我此刻更是完全没有再去修炼的心思。
以前当现代社畜都是雷打不动的周末双休，如今在古代实现阶级跃升这么些年，竟还几乎没放过整日的假，实在太不像话。
这时候就该风遁瞬回琅翠宫，直接蒙头大睡、歇个够本。
不料在我寝屋床前，被自打我风穴修行后就开始神隐的谢东珠女士堵个正着。
“琰儿莫急，今儿个，阿妈还有要事当同你细说。”
……你开我密室的手法未免太熟练。
行吧，这不是重点，我预感已经非常不好，上一次谢东珠女士这么冲着我笑，还是看我把玩她那把破天刀的时候。
“阿琰吾儿，业已年满10岁。经年练武，当有所悟。可知你我皆有隐秘在身？”
隐秘我不知道，吊诡倒是真的。
比如我周围人都在重复的那句“炼体有成”，鬼知道我没正经炼过一天体，这玩意儿咋成的。
再比如前不久我确凿感受到了所谓“炁”的存在，我仿佛就开了天眼，解锁“观炁”神技——能将活物周身笼罩的“炁”实景化。
没有什么理论知识奠基，炁这东西在我眼里，就是空气中五颜六色微弱的丝絮，不特意看是发现不了的，但活物能吸引它们聚集，结合问玄课上获得的信息，我猜这玩意儿大概是按阴阳五行分的，颜色能一一对应上，普通人周身的炁深浅混杂，武者的炁就很不一般，我想看，就是如有实质的纯粹。
拿六哥来说，剑气罩护童子之身，五行属金还有元阳，就是白雾泛金光的特效，老拉风了。
但是吧，我和母妃好像是特例，反正全越宫上下找不出第三个我俩这路数的——干净到完全没有一丝炁能在周身各处逗留。
打个比方，我开了观炁视角后，所有活物都虚化的乱七八糟，视线中就我俩是两个醒目锐化的大显眼包。
“与炁有关？”
“吾儿天慧，合该教你夺尽三才造化。三才，道家有谓天、地、人。然道巫同源，我虽出身汗国，却是巫祝神女，修巫祝神人感应道，吾儿有诞，即与吾同为‘无垢之躯’。倒是吾也未有所料，吾儿竟还是世所罕见之‘先天无垢体’，巫祝累世古籍亦未有详载，确有一事能知，吾儿生来便具肉身之极。”
这话要是两年前和我说，我还能当她在胡说八道。
可如今随着练功练武修行的愈发深入，我几乎每天都在重复拼合这稀碎大越世界观的过程，有一说一，人快麻了。
“所谓肉身之极，即生来便强逾先天，根本无需炼体？孔博士何以不知？”
她极其慵懒肆意地斜倚在美人榻上，说出来的话却是既轻盈又厚重：
“一则，孔山未达后天境，堪不破肉身、气机与识海壁垒；二则，无垢体之秘，中原难有人知，孔山循常理视之，未可见丝毫端倪；三则，吾以无根水、无垢奶、单色茶、乳牛油、三净米亲制‘悦神奶茶’不懈给吾儿温养，日敛精华固有洗髓伐经之效，气机日盛恰如修行日进，此间奥秘青竹亦不当知。”
意思是他们口中的“有成”，都是谢东珠女士你强行给我磕灵丹妙药似的“悦神奶茶”堆上去的？
问题是那一碗一碗看上去除了香醇浓郁一无是处的奶茶，虽然自出生以来我就不间断地喝，但从没感到身心有任何异常变化，你们巫祝神人感应道所谓洗筋伐髓就这？
“母妃此时讲来，琰当如何行事？”
主要想知道，谢东珠女士要我之后走那种路线，有啥样的本质矛盾，是什么品种的敌人，怎么展开斗争。
她要没点天大的谋划，何必煞费苦心。
“吾儿果真肖我。你那蠢舅舅，自一意孤行要娶海日为可敦伊始，便给你埋下无穷隐患。在汗国，想要我和他性命的废物不在少数，现下皆假意蛰伏。盖因你舅舅有致命弱点，生来是个杀神，却随时会遭气血爆行暴亡，悦神只能压服一时，非突破先天境不可解。然则海日一嫁，既为人质，亦是筹码，于他进境无益不说，没的还教敌人借力，同你大越九皇子的身份攀上牵扯。草原各氏争斗无休，大可汗未免后顾之忧我才得以遣越，等你舅舅助大可汗息平了内斗，有海日为纽带，你便是那些野心蠹虫眼里的肥肉，还不知会有多少荒唐麻烦。”
嘴上说着麻烦，脸上实际满是没有瓜子可以磕的遗憾，也许我无语的样子扎眼，她反而笑得更加幸灾乐祸：
“莫慌莫怕，当初屠狼归来吾一手创立‘无垢神国’，全盘势力现今暂由你舅舅接管，但早晚都要被你收入麾下，吾儿可知时间紧迫呐？”
等等，那是你在汗国的势力，我要继承个锤子……怕不是坑我来花钱养活的吧！
“何谓‘无垢神国’？琰身在大越，怎谈收拢，岂非糟蹋了母妃心血？”
她一手捧来我绷紧的脸颊凑近细瞧，眼里流淌着看透一切的波光：
“可曾记得你舅舅献与你父皇的祥瑞？那便是无垢神鹿，百万年才能诞生一头，开了灵识，只待你觉醒‘先天无垢体’，传令驱策，如指臂使。吾之神国，异兽千万，‘无垢神兽’可占三成，合该都听你的号令。这是阿妈提前送上的弱冠之礼，也定教吾儿去一趟草原，饱览巫神风采。”
合着你做局诱导舅舅要求赐婚的时候就埋了这手啊。
啧，仔细一想，夜大老板、上官皇后、太子大佬、苏宫正、娃娃脸神医包括师父老狄，每一位您都留了若有若无的伏笔是吧。
这“无垢神国”但凡用的好，不就妥妥是反动武装势力吗？！
要真能做到“传令驱策，如指臂使”，如果不只一头鹿，而是一群千万数量级的野兽，那想要攻城略地或者搞破坏啥的还不是信手拈来？！
就，很离谱，我强烈怀疑谢东珠女士你高低有点反社会人格。
“自琰入内学，经年习武，体魄强健；青竹亦为恩师，授敛息、风遁二功，足可使琰自保；若有机遇，琰愿苦练刀法，不至失却破天刀之风采；越业立朝十二载，天下盛世承平，无由可兴刀兵，焉有此‘先天无垢体’施用之机？”
她看过来的目光却带着促狭：
“吾儿既知，不用岂非无趣？况乎，你体质殊异，阿妈倒没有经验可供你借鉴，却有一点，我生你前便达后天大圆满，可赫连药王肉身羸弱，气机却在我之上。我曾说他更似天人，盖因他极可能是靠悟道修来的窥天境，抑或只达先天，但也远超一众顶尖武者。他所言你之来日，未必不是因你不欲接下这长生天的恩德呐~”
怎么个意思，我不搞懂这体质还会被反噬导致早死？
坏女人看我脸色大变，完全没有安抚的意思，只有早早成竹在胸的笃定。
可去TMD感恩戴德吧！
这不就纯纯定时炸弹吗？！
什么仇什么冤你们合起伙来这么坑我？？！！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成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