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那身影恍若隔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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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外回荡着野狼尖利的嚎叫，一声一声。
无月深更，竟有野狼嚎叫。
皇宫内，西妍潜入西殿的步子顿了下来。
远远望向南面的临水长廊，及湖上的亭台小榭。
那个地方，灯火通明，轻歌曼舞。不时还有一段一段跟着晚风向外蔓延的笑语欢声。
离得那么远，却能听得如此清晰。
西妍好奇地瞪着那个热闹的地方，瞳里映入忽闪忽闪的一道道粼粼璀璨的光。
南面的碧湘湖。
楼台回廊，连同湖面，仿佛散满了绚丽多彩的星星点点。
盛大华丽的宴席，忙碌来回的宫女奴才，满脸愉悦的皇帝妃子，以及那个生冷的面孔。
居然是，金发冰眸！
西妍藏在宴席湖旁的那棵榕树上，看得清清楚楚。
那种隐隐的邪意，及眉宇间凝聚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气质。
他举指，持杯，微仰首，剑眉轻扬，将皇帝敬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即便是他细小的一个动作，都有着仿若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的气势。
桀骜不训的，艾尔撒天都的王。
——艾·修罗。
西妍琥珀色的瞳孔微微张大，仿佛见到了恍若隔世的某个身影。
呼吸，有一点点急促了。
夜风又起。
树叶沙沙，湖荡涟漪，夜幕渐隐，居然露出皓洁的满月。
皇宫外的野狼似乎嚎叫得更凶了，一声一声，传入这个深宫。
“出来。”
金发男子，隐忍低沉的声音，还有无情的厌意，被凉如水的流动的空气，带入席上每个人的耳中。
让他们如饮冰泉，从头到脚都寒得透彻。
“滚出来！”那声音又重复。却有了更多狠劣和不耐烦。冰蓝的眼眸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厌恶被人偷偷看着。
古榕树上的西妍，不称意地撅起嘴——好象，被发现了啊。
“出来就出来。”西妍小声嘟囔，从树上轻轻跃下。所有的奴婢奴才都恭敬地对她行礼。
西妍的莫名出现，引来宴席上的贵宾们齐刷刷的讶异目光。
“嘻~大家都还好吧？”扫了一眼宴席上的人们，西妍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然后瞪着金发男子，狠狠地哼了一声。
尊座上，那个穿着黄袍，身为父亲而且有着最高权利的苍老的人，用慈爱的眼神看她。
“噔噔”跑到皇帝身边，她亲切地喊他“父皇”，接着伸出纤长的食指，直登登地指在男子的一头金发上空。“他是谁啊？”
这一举止，让碧湘湖上畅饮的人们怔住了，或是惊，或是恐。
“真放肆！”皇帝身旁的一位女子，身着绫罗，玫瑰色妖艳。她高傲地挑着眉，给西妍一句嗔诉，“修罗殿下可是贵宾！”
此女子，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宠妾，成贵妃。
西妍的纤指一直指着宴桌对面的金发男子，并没有收手的意思，更是毫不理会对面的人到底有着多尊贵的身份。仿佛有着积郁了很久的敌意,“这里是大唐圣殿，哪有他称殿下的资格！”
这一声，余音仍绕梁，源源不绝地在空气中回荡。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渐渐蔓延。
皇帝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成妃隐然收紧眸子，弯成一个不易察觉的月牙，嘴角勾起的弧度亦不明显。
艾修罗金发下冷着一双瞳，越发寒气逼人。
他肘支着宴桌，将杯酒举至眸前，欲饮非饮。
而下一个动作疾如电光火石，当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
如此另人震惊，仿佛迅雷不及掩耳。
众人只是看到一个黑影打西妍面前急速掠过。然后听到了剑与剑相拼似的声音。
待黑影停在西妍身边，人们才能看清他的身形面容。
赤墨色发，有几丝被风撩起。面容冷俊，嘴角轻抿。
他将剑横在胸前。剑刃上的酒水，滴落地上。
而艾修罗，持在指间的酒杯，已不余一滴酒水。
“哇啊啊~~~好厉害！”西妍背过手去，微歪着头笑得如此天真，旁若无人地对少年咧开嘴，说，“谢啦，小十。”
空气，再度凝住，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尊座上的皇帝缓缓站起，仿佛看出了什么眉目，语气平和不失威严，还有默默的斥意。
“西妍，身为皇室公主，待客无礼成何体统？！以后好好待在宫内和成妃学修，不许再到外面乱跑！”
他目光平移到金发男子身上，兼带几分谦敬。
“还望修罗殿下不要动怒……”
西妍瞪大了眼瞳与皇帝对视，理直气壮地伸手指向金发男子，“父皇！你为了那个……”
“西妍！”皇帝喝住她。面对金发男子，声调又逐渐平缓下来，“联姻之事，希望修罗殿下多加考虑考虑。”
无屑于回答。
男子起身。夜风吹弄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金色长发，随着风向，撩乱了几丝。
宫外的狼嚎，一声接一声，尖利如他的冰眸，掺着一股另人颤栗的无情和冷漠。
无人入他眼里。
他的唇轻抿着。
树叶微抖，簌簌声此起彼伏。
金发男子迈着凌人盛气的步子离开宴席。
他的背影，高而挺直。所谓不缺王者风范，傲如天神，像是专属于黑夜的，令人闻之而生畏的王。
宴席上的大唐皇室贵族，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心底惊叹——好在联姻之事没有被搞砸。
皇帝眉上紧锁愁云，苍老的手握成轻抖的拳头，盯紧男子渐渐消失的身影。
“芷衣！还愣着做什么？跟上去呀！”
成妃眯起凤眼，呵诉身旁一个遍身紫色罗纱的女子。
稍会儿，被唤为芷衣的女子朝座上的皇帝和成妃欠了欠身，便悄悄地跟在艾修罗身后，小步轻盈而去。
不愧是成妃的女儿，凤眼如她，娇笑如花，妖一样美艳的女子。
芷衣？她又打算干什么？
西妍一撅嘴，好奇地，拉起赤墨发少年的手正要跟上她。
“我说西妍啊，你可别到处乱趟的了，还是留下来陪陪成姨和皇上吃这夜宵吧？”成妃撒娇似的挨紧皇帝，森冷冷的声音带着话外之意。
皇帝将身旁的这位美人儿搂得紧紧，眼里弥漫起庸意。
“成媚！你要让你女儿讨好那个混蛋？”西妍直视他们，眼神中，居然藏进了无数的厌恶。
成妃鼻里狠狠地哼出一口气。
自打她被引进宫里当选为妃，全宫上上下下除了皇上，还没有谁能直呼她的名字！
而西妍让她又恨又怕。即便西妍再如何没大没小，她还是皇帝的骨肉，是皇帝最心爱的公主。
敢怒而不敢言，这就是她成贵妃的处境。
“皇上，您看，妾身这也是为了大唐……”成妃垂下眸子，委屈地吸吸鼻子，扯出手巾轻轻拭泪，“芷衣，怎么说也是妾身的亲骨肉，可妾身还不是……还不是……呜……”
那女人，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害死了西妍的母亲，居然还能露出一副假惺惺地啼哭，装腔作势的嘴脸。
赤墨发少年，抿紧嘴,依旧低调而冷漠。
他盯住那用楚楚可怜的外表装潢自己的女子，以及皇帝望着女子的宠溺眼神，竟有些明明灭灭的嘲蔑之意蔓上棱角分明的俊脸。
那个昏君，亦是无用的是非不分。
成妃呵。成媚！我早晚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你—— 一个念头在少年心底油然而生，令他的血液开始翻腾汹涌。他的手被一股拒之不去的热气弄得颤抖。
眼里，竟不知怎么的，全是，血！
少年瞳孔张大，明目一瞬间变得赤红。他咬住牙仓促低下头，为了不让别人看见。
“西妍，回西殿去吧……”皇帝的表情渐渐显得疲惫，他慢慢别过头，“成妃，朕累了。扶朕回寝宫休息。”
“是。”
“……”目送走远的皇帝和成妃，微蓝衣缎的女孩怔在那里，仿佛心有余悸，脑海中竟突然间闪过那个人的身影。
纯金色。冰蓝色。高大而挺拔。修长而有力。专属于黑夜的。
艾修罗。
她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她知道他不简单。
“小十。”少年听到女孩用轻快的声音唤他。
他按耐住体内那股强大的真气热潮，双眼又恢复以往的冰漠与平静。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瞥了一眼远去的皇帝和成妃，然后转过头应她的呼唤。
“嗯？”
“嘻嘻，你能不能抓住芷衣的气息，带我跟上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那身影恍若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