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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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后面的眼睛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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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拉踩着黄昏的尾巴回到了餐厅用晚饭，科尔夫人关切得问怎么回来这么晚，她瞟了一眼已经坐在餐桌上的休尔斯，他头也不抬，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打扫慢了，我下次会算好时间的”安吉拉乖巧的翘起微笑
科尔夫人：“嗯，吃饭吧”
整个晚餐安吉拉只盯着自己的食物默默进食，休尔斯和他的朋友时不时观察她，滴溜溜像老鼠一样转眼睛
塞拉觉得奇怪，安吉拉明明在不停的往嘴里塞食物，可是盘子里的东西直到晚餐结束都没被吃干净
“安吉拉，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呀，我吃饱了”
回到卧室后，安吉拉照例把自己埋进了童话书里
可是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下午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安吉拉盯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有一瞬间恍惚，所有的字母像那些石子一样从书里飘了出来，它们张牙舞爪的对她咧嘴。安吉拉吓得使劲揉眼睛，还好，是幻觉
《格林童话》安安静静撑在她的手掌，没有字母在空中
十点
孤儿院宵禁
每间卧室都已经熄了灯，安吉拉躺在床上，黑暗中，她睁着眼睛。科尔夫人总会在十一点前后熄灯，比宵禁晚。
时针慢慢指向了11
她可能已经睡了一小觉，不过她睡不踏实，猛地一下醒了。安吉拉看了眼钟表，十一点十分。
塞拉在旁边的床铺均匀的打鼾，安吉拉掀开温暖的被子悄悄穿鞋下了床，她打开门，没有声息离开了房间。
是的，她站在光秃秃的大树下面就打好了主意——寻找汤姆.里德尔。
这好像一场寻宝游戏
安吉拉居住的房间在二层，孩子们的房间都在那里，两人一间，楼层尽头是公共盥洗室。
科尔夫人的房间在一楼，她的房间很大，拥有独立的洗漱间。
安吉拉被惩罚打扫阁楼时路过三楼的时候，她有注意到有一个房间是上了锁。
三层没有人住，放置杂物的几个房间都没有锁推开就能进入。现在看来，那可能就是塞拉说的禁闭室
安吉拉拿着蜡烛蹑手蹑脚向通往三层的楼梯走去，没走几米，她转变方向下了一层。
被关禁闭的孩子不会被好吃好喝的照顾吧。
感谢休尔斯，她晚餐没有好胃口留下一份吐司蛋饼，现在应该躺在竹篮里
一楼一片漆黑
安吉拉借着烛火微弱的光线摸到了厨房，果然，储食篮里放着吐司，但是冰冰凉
安吉拉走出厨房观察了一下科尔夫人的卧室，那里，门缝一丝光源都没有透出来，关的严实
她非常大胆地烧了一小壶的热水，然后倒进杯子里，拿起吐司转身离开
但是，她撅起了嘴
小屁孩的手能有多大，一点点。
安吉拉手指艰难的夹着蜡烛摇摇晃晃，装热水的玻璃杯很烫，必须一只手拿，而吐司蛋饼外面是层油纸，和蜡烛抓一手，不小心就会点着
不得已，安吉拉干脆把杯子放下用胳膊挎起了烧水壶，然后一手吐司一手蜡烛撤离了厨房
嗯…水壶好重…
…被发现挎着烧水壶乱跑，她会被夫人扔出去…
安吉拉顺利的来到了三楼
上锁的房间很好找，她低头用蜡烛照了照，门缝没有光透出来，她把耳朵贴到门上，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黑暗中，烛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走廊一片寂静
“——咚咚”安吉拉轻轻敲了敲门
“那个，汤姆.里德尔？”她轻声喊
没人回应
安吉拉有种预感，这就是关他的房间，
可是他为什么不理她，是睡得太沉了吗？像塞拉那样？
该不会是饿昏过去了吧！
“咚咚咚，里德尔你在吗？！”仗着三楼没人住，她提高了声音
没有回应
“有人吗？咚咚咚，里面有人吗？”
静……
好吧，安吉拉得承认她判断错了，这应该只是科尔夫人放东西的房间。
她失望的拎着东西转身离开了
这时，屋门后传出一个男孩的声音
“你是谁。”
“哦！——哦汤姆.里德尔？是你吗？我把你敲醒了吗？”
安吉拉十分惊喜立刻转身回到了门前，蜡烛差点被她晃灭
“你是谁。”门后的声音又问
“我我叫安吉拉.清，是刚来这不久的新孩子——就是上次，我们在厨房见过的，你当时站在外面”安吉拉快速小声的回答，身体紧贴着木门好让她的声音从门缝传进去
但是她感觉这里面和她说话的人并没有像她一样贴着门交谈，倒像是离门有些距离，但声音也很清楚
“你是汤姆.里德尔吗？”安吉拉问“是的吧？我想和你聊聊，我没有恶意”
门后没有回答了
这个反应反而让安吉拉确定里面的人就是汤姆.里德尔，因为如果不是，他就应该否认。“可以打开门聊聊吗”安吉拉夹着嗓子，让声音听起来人畜无害
安吉拉狠狠锤了下头
她脑子不好，忘了这是禁闭室
门后一直没有回应，她自顾自的蹲下小手把吐司蛋饼从门缝下塞了进去“里德尔，这个你先拿着，我马上进去”她把蜡烛横着，骨碌碌从门缝下滚进去“这个也给你”
她拎着水壶起身，推开了旁边的房间
孤儿院的这栋老房子之所以老，不仅因为它经历的岁月，还有它的房屋结构。这是一栋外形类似花园洋房的楼房，在二楼和三楼的位置中间，房檐像一层隔断一样从墙体里延伸出来，三楼房间的窗户就在这层隔断的上方，如果房间有人居住，那么，他清晨推开窗户撒一把面包屑，早起的麻雀就会在窗户不远处的房檐上啄食。
安吉拉进去又跑出来
她连着推开好几个房间，真倒霉，每个杂物间的窗户都上了锁，可能科尔夫人觉得这些房间不需要用所以干脆锁了起来。
安吉拉一直跑，边跑边找没有锁窗户的房间，直到她跑到了走上来的楼梯口。那里正对着一扇窗户，它没有上锁，因为三楼靠它通风
好吧，路漫漫其修远兮，不就是飞檐走壁，妈妈带自己爬的山比这陡多了！
安吉拉从最近的杂物间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椅子然后放到窗户下踩了上去
水壶真是太碍事了，她有些后悔，可是从小养大的中国肠胃不允许里德尔在冷飕飕的半夜吃冷吐司，搭配的水依旧冰凉
必须喝热水。
安吉拉不抛弃不放弃，挎着水壶手脚并用爬上窗户。水壶东倒西倒有水洒到她衣服上，湿乎乎一片
可现在管不上衣服湿不湿，她打开窗户跨了出去，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刚刚被浸湿的袖子瞬间无比冰凉，她扶着窗框小心的站到了屋檐上，然后轻轻关上窗
胳膊上挎着一个烧水壶，双手扶着墙一点一点在倾斜的屋檐上挪动脚步这样的画面，如果科尔夫人起夜看到，她一定会惊叫出声
谁见了都得叫，德萨左利厄斯说感谢世界有摩擦力，只有它支撑着女孩
哦，如果她扶和不扶没什么区别的墙壁不算的话
想滑下去太轻易了，破旧的墙壁布满灰尘，窗框没有老化弯折的钩子，墙皮也没得扣，她什么也抓不住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照顾人，安吉拉想，她借着令人眼睛发昏的月光一步步向前挪动。冷风不停地往脖子里灌，裤脚，被吹的干涩的眼眶。安吉拉一边吐槽科尔夫人为什么要关孩子禁闭，一边使劲地挤眼睛
她现在不仅羡慕塞拉的睡眠了，她还羡慕她的体重，这样就不用担心风把她挒下去
梅林庇佑，她的手脚马上就被冻得麻木没有知觉前，终于挪到了属于禁闭室的窗户外。她向里面看，然后舒了口气。
房间里面不是黑漆漆的，刚刚滚进去的蜡烛正在一个小木桌子上亮着，一点点黄色火焰令她心安，这意味着她没数错窗户，这是禁闭室。
“他人呢——妈呀！”里德尔贴着窗玻璃盯着她，看鬼一样
安吉拉差点脚滑掉下去
“叩叩——快让我进去呀，看什么？！”敲窗户
这么没义气！谁知道她下一秒会不会就掉下去，那他就真的要看鬼一样看她了！
过了几秒钟，她都要怀疑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厢情愿贴冷屁股了，对方会无视她把窗帘拉上转头睡大觉去
汤姆.里德尔伸手打开了窗，风吹起他的头发
安吉拉立刻跳了进去
“里德尔朋友，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安吉拉把水壶从胳膊上取下来，取下的瞬间一阵麻痛，挂太久了“嗯…不好意思，椅子可以借我坐下吗，我腿有点软”
男生把窗户关上了，转头一言不发
安吉拉站在狭小的房间里使劲搓手掌，她的预想是对的，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因为没有壁炉；一张小床，一个木桌，一个小衣橱，再无其他，别说是食物。
他点了下头：“嗯。”
“科尔夫人每天会让你吃饱吗”安吉拉看着已经被放在木桌上的吐司问，它很完整，他没有吃 “我，我怕你饿着肚子，就带了这个。奥还有热水”安吉拉指指地上的水壶“你有杯子吗，不然，不然你需要对着壶嘴喝”她不确定的挠挠脸，想象的画面有些滑稽
“你来找我有事吗”汤姆.里德尔避开所有的问题
他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的”安吉拉回答“我想，你对‘石头莫名其妙飘起来’这种事应该会感兴趣吧”
“———我看到了，今天下午。”里德尔露出一个奇怪但好看的笑容“你觉得我是你的‘同类’，对吗”
安吉拉愣了。没想到一下就被猜中了
她笑得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是这样。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做到这种事，我不认为我，们是‘怪胎’。”
里德尔的眸子若有所思的低垂着，他的衣服很旧，衣袖下隐约可见青黑色的印记，好像是伤口
科尔夫人打他吗？还是休尔斯他们也经常欺负他？安吉拉耐心的等待站在她面前的男生，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但依旧站着
“你如果不舒服快坐去床上吧”安吉拉试探着拎起水壶倒满一杯热水递过去。幸亏她在手边找到了一个空玻璃杯，不用把辛苦抗来的水壶满当当再扛回去了。
“你的被子看着也单薄，科尔夫人对你怎么这样”水杯保持平举
里德尔专注的凝视着安吉拉的一举一动，他黑色的眼睛不知道掩饰着多少情绪，可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暖，他再冷漠，再压抑，此刻也说不出恶劣刻薄的话。
更何况他本心并不想对她刻薄——第一次见面她就试图表露善意向他招手，今天下午，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他目睹了全程。而现在，她冒着危险不惜爬窗户来和他交朋友，出场的画面胡闹一样——胳膊上挂着烧水壶
汤姆.里德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吐司，在安吉拉举酸了胳膊打算把手放下去前接过了水杯：“我早就知道我与众不同”他的声音稍显紧绷“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孤儿院没人像我一样”
“这样啊....那没关系，现在有我陪你了，我们一起奇怪”
里德尔在毫不掩饰的热情下渐渐放松下来，他拿着热水和吐司坐到床边大口的食用，是大口，但并不显得粗鲁，安吉拉立刻就知道他饿坏了
热水是对的，里德尔咬一口吐司就喝一口水，没有几分钟，他把空了的水杯和油纸放到桌子上，暖意从他的胃里张四肢蔓延
“我不用手碰就能让东西动起来”他说“还可以让动物听我的吩咐，这是天生的，没有经过训练。”
“这么厉害？”安吉拉很惊讶“所以他们才总欺负你吗？科尔夫人也不喜欢你？”她看着他袖子下的伤痕
“欺负？不，他们伤害不了我”里德尔眯了眯眼睛“不过科尔夫人不喜欢我，我不能拿她怎么样，因为她提供食物和住所。”
看来是科尔夫人虐待他了
“汤姆，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安吉拉又给他添了杯热水，但是说完顿了下“嗯——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嗯。”
“那太好了汤姆，你也可以叫我安吉拉～”她黑亮的眼睛像夜火里洗净的葡萄那么夺目“我得走了，万一被科尔夫人发现，你隔壁的房间可能就是我的禁闭室”她呵出两排白牙齿显得没心没肺“我可以随时来找你玩吗？~”
里德尔：“——还是翻窗户吗？”
拍脑袋“诶，又忘了，那就等你出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玩”安吉拉拎起水壶爬上了窗台“我走了啊，晚安！——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多大，你看起来很成熟的样子，还比我高那么很多”
“十岁。”里德尔嘴唇动了动
“呀，我才七岁，好想快点长大”安吉拉撇撇嘴“我真得走了，晚安汤姆~”
返回的道路和来时没有区别，唯一变动的是身后多了个探出来目送她的脑袋。
安吉拉保持来时的姿势小心翼翼挪回了跳下来的通风窗旁，她在跳进去之前，转身朝远远的里德尔挥了挥手，对方点点头，然后缩进去关上了窗户
屋内
汤姆.里德尔静静的坐在他的小床上，一个小时前，这间屋子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光亮，被黑暗和寒冷包裹的冰壳子，折磨他的牢笼。
但此刻，他的手里捧着无比炽热的玻璃杯，不再抽动的胃暖烘烘的，床对面的木桌上，暖黄色的蜡烛缓缓淌下蜡滴，它的烛焰那样温暖，像刚刚离开的女孩笑起来那样，从脚底暖到他的心脏。
她说她是他的朋友。
这感觉好像很好
他拥有了，一个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