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女教师》PK无赦

4、第四章 争取

　　快到两点了，平钧在地铁站入口的玻璃前，伸出手背来查看。他临来JD市的前夜，细心地修过指甲。还行。平钧安慰着自己，稍微地咧了一下嘴角，操练着同人握手的动作。
　　“我是罗淑桢。不耽误你练拳吧？”一位短发女生，经过身边时，忽然朝他九十度转向；但后脚依然踮着，好像要随时转回去。
　　“没有，没有。可是，你找我有事吗？”平钧有些蒙。
　　“现在是两点整。这里只有你没下扶梯。我的委托人说，有个同学在这里等她。衣服颜色和我一样。你见过吗？”
　　女生个子不高，瘦削的脸上，有几粒雀斑，鼻梁上还架着眼镜。她身着休闲套装：立领的白色上衣，带边条纹的长裤。脚下是黑白相间的运动鞋。
　　“是姓江吗？”
　　“对。”
　　“她委托你什么事？”
　　“带一位桂同学，去城里修手机。”
　　“那就对了。江悦妍是我学姐。我姓桂。你好。”平钧伸出手去。女生脸色瞬间变得庄重，用手朝前一指，示意他先走。
　　平钧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他本可以优哉游哉地自己去，却突然被一个陌生女子押着上路。在过安检的时候，扫描枪贴着衬衫一侧往下，他还挺了一下胸，让屁股不那么显眼。女安检员使劲憋住笑，平钧觉得自己很蠢，心里焦躁起来。
　　地铁里有点挤。平钧奋力地在长条座位的侧面，开辟出一片小小的空间，准备留给身后的女公差。
　　过了一会儿，他回头一看，罗同学坐的好好的。左右两个男士，为了绅士风度，即使压强已经传达到额头上，依然是正襟危坐。相比起来，平钧那点努力，显得微不足道。
　　特别是当一个戴眼镜的女孩，从他胳膊底下穿过，迅速占领了空间，转头报以微笑时；平钧分明看到，罗同学撇了撇嘴，似乎是对他——朝陌生女子献殷勤，颇为不屑。
　　遭罪啊。江悦妍，你还不如派你男朋友来。平钧心绪不好，即使旁边有了座位，他也不愿意去坐着，面对罗同学。她那么突兀地冒出来，害他名字都没记住，倒是看清了她的脸相。刻薄，平钧想起哪本书上的评语。
　　“桂平钧，到站了。”
　　罗同学在站台上，喊了一句。平钧闻声冲出车门，她敏捷地又是一个九十度转身，让平钧擦着身侧，双手一直按到了墙上，狼狈之极。
　　“你没开导航吗？那你看着点人，别跟丢了。我怕你记不住，特意同你穿一样——”
　　“不一样！我是蓝衬衫。”平钧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用嚷嚷，过来看一下，这是悦妍发的微信。‘桂平钧，目测180-，70+，上白下黑，跑步鞋，（运动风），下午两点，学校站B口。往城区，XX直营店（地址不详）。他歧视我，呜呜。亲爱的，拜托你了。加油。’”
　　罗同学等平钧看完，如同变戏法一般，把手机嗖地收回去了，面上还带着讥笑。
　　平钧无话可说，忍受着精神创伤，只得又当先领路。这回他开了导航，出站还不到十分钟，抬头看街道对面，就是目的地。
　　在专卖店里，一切都很顺利，只是维修师傅说，要隔天才能拿到手机。
　　“我是从家里出来的，任务完成了。桂同学，没了手机，你怎么回去？”
　　“打的。”
　　“这样要花费一百块以上。不如，把单子给我，我帮你取手机。”罗同学冷静地说。
　　“好。”平钧知道她是善意，马上回应道。
　　“你是悦妍的同学。我请你吃个便饭吧。你不用推托，我和悦妍要是到CL去，你也要请的。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罗淑桢。欢迎你来到JD。”
　　“我是桂平钧。谢谢你帮忙。我能问一下，这里的人除了吃饭，还有其它事吗？”
　　“没有。食在JD，吃就是工作。”
　　淑桢忍住笑，朝街角处招手，一辆红色的士开了过来，她走上前，和司机交谈了几句。
　　的士开往城外，到了江边，前行了几百米后，停在江堤上。
　　平钧下了车，穿着制服的中年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说：“年轻人，要吃多一点喔。”说完，他摇上车窗，发动车子走了。
　　平钧朝前望去，江堤边上，有一长排的餐馆。时近傍晚，各式的霓虹灯，跟争奇斗艳似的，闪耀在江面上。
　　“你是喜欢正式的包厢，还是在露天也可以？想吃什么菜？河鲜？还是海鲜？川湘粤桂，各种菜系都有。你定一个。”两人并肩而行，淑桢忽然露出笑脸，问道。
　　“按你的口味。我都可以。”
　　“嗯。”
　　淑桢想了一下，快速在手机屏幕上写道：“小筎，悦说的，是露天还是包厢？”
　　“我来帮你定。相亲就是包厢，聚会就露天好。他有趣吗？”
　　“还不掌嘴？一段木头！悦走了多久？”
　　“已经到了，在二楼。刚才逗你呢，嘻嘻。”
　　淑桢抬起头，悦妍在露台上，印花玻璃后面，挥了挥手。
　　“桂平钧，就二楼那家。我去一下洗手间。”
　　这是一家装修豪华的餐厅。复古的木雕工艺天花，墙上的水墨山水壁画，餐桌上方的仿古铜吊灯，花样繁复的坐椅，精美的餐具；无不彰显着，客人在享受雅致之后，必将追来的昂贵账单。
　　平钧出了电梯门，眼光四处一扫，不禁有些踌躇。悦妍见状，立即迎上。
　　露台前的位置，通过实木与花草的巧妙搭配，被隔断成了几个独立的用餐空间。平钧跟着悦妍来到餐桌，相对而坐。
　　“有熟人带路，还顺利吧？”悦妍轻笑着倒茶，忍不住揶揄了一下。
　　“挺好。”
　　平钧有点尴尬，就试着转移话题：“据台湾的经验，贵能养成美。你来JD两年，学得这么快吗？”
　　悦妍沉思着，食指尖前出，贴着拇指来回摆动。
　　“怎么啦？还查账呢？你是谁啊？她亲弟呀？亲弟也管不着，对不对？”
　　淑桢上来，就是一通连珠炮。她身量不高，气势可一点不输人。
　　“坐呀。我们在聊天。你帮了我一个下午的忙了，发个福利给你。亲爱的，你点菜吧。”
　　悦妍一脸娇俏，和淑桢说话，像蜜汁一样甜。
　　淑桢也不推辞，点了沙尖鱼，椒盐虾，铁烧牛仔骨，一个青菜，外加一个汤。
　　“饮料要了橙汁。客人看一下，可以吗？”
　　平钧点头。淑桢手指一按，就下了单。
　　“桂平钧，你同淑桢说，我是学姐，你年龄比我小？”悦妍有些疑惑。
　　“表格上差一个月。”
　　“什么表格？”
　　“学籍表啊。很久以前看过。”
　　“喔，凭那个呀？！是1和7写混了，我不比你大。你记住了？”悦妍也有和声细语的时候。淑桢看了她一眼，悦妍莞尔一笑。
　　“记住了。”平钧点头。他自然无法领略，女生对年龄的那份执着。
　　“桂同学，听说，你是被季宸繁叫过来的空降兵。他前两年怎么不叫你？
　　季宸繁在追求悦，你知道吗？”淑桢开始发问。
　　“刚刚知道。”平钧回答道。
　　“那你站哪一头？”
　　“什么哪一头？！”平钧脸上表情凝重。
　　“悦是不会答应季宸繁的！季宸繁又不放手。你是帮悦，还是帮季宸繁？”淑桢干脆摊牌了。
　　“两情相悦，哪有强来的？况且，江悦妍，你既然有男朋友。大家在一起说明白——”
　　“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悦妍打断了平钧的话。
　　“这不很正常吗？你这么——。”
　　“不要回避问题。算了，还是我自己说吧。我没有男朋友。”
　　“我听说，有人鼓励你考研？”平钧问道。
　　“是我呀。鼓励她考研不好吗？”淑桢盯着平钧的眼睛，一直看到他心里发毛。
　　“你喜欢逛批发市场？”
　　“对呀。从小，我爸妈就很忙，我是小管家。买东西喜欢去批发市场，可以省钱。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
　　“那你到底帮谁？”淑桢不依不饶地问。
　　“感情的事，说不明白；今天闹，明天和；谁也管不了的。我拿了手机，就回学校。你们帮了我，这餐算我的。”
　　服务员送菜上来，淑桢没再往下接，平钧长吁了一口气。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平钧心里不落忍，放下筷子，对悦妍说：“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带给宸繁。约个时间，当面谈。他又高又帅又有钱，追你也不算是个坏事吧？”
　　“什么坏事好事？桂平钧，你就是个木头！笨死了。钱要靠自己赚，花父母钱不是本事。”淑桢按耐不住，呛声说道：“季宸繁在大学里，谈过三个女朋友。没有一个有半年的。他是靠得住的人吗？”
　　平钧吃了一惊，目光看向悦妍。悦妍含笑不语。
　　“我不知道。宸繁也没说过。”平钧赶紧解释。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淑桢语气和缓下来，说：“我请你帮个忙，你去弄清楚，季宸繁，他现在是单身吗？算我欠你的人情，我有用处。”
　　这个事，平钧自己也想知道，就答应了下来。
　　饭局到了最后，总算在一片祥和中结束。钱是淑桢早就在平台付过的，她帮平钧叫了车。两人还互加了微信。
　　平钧在餐厅门口，忽然看见有条走廊，连通了几个饭店。墙上赫然写着：“川湘粤桂，麻辣鲜味。江海河湖，虾贝蟹鱼。”
　　论心机，季宸繁是抢不过罗淑桢。平钧有些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