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野》理鱼呀

6、反击

　　工作人员递过红包和奖牌，路川只随意接过奖牌。

　　江瑶见红包，眼睛里的光芒亮的更甚了，拿到红包，厚度不小，她迫不及待的数着里面现金，数好拿出书包里的塑料袋，把现金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路川只浅摸了一下奖牌，似乎不感兴趣，抬眸刚好看见江瑶掏出塑料袋，破烂的塑料袋跟个宝贝似的，她露出瘦削的颈部，上身穿着洗的发黄的校服，后面背着破旧书包，嘴角的笑都快弯到耳朵后面了，双眼沉浸在现金中。

　　他嘴角哂笑，眼前这个少女果然浑身上下透着又俗又土的气息。

　　江瑶恰好看见他斜睨的眼神，目光里有嫌弃、有鄙夷，她雀跃的心情如一盆冷水从头到尾被毫无留情的浇灭，一股凉意从脚心直直窜进自己的肺腑。

　　那是自己的自尊心被他狠狠剖开，然后被无情的鞭子狠狠反复抽打。

　　路川说：“上车。”

　　江瑶手紧紧撺住钱，眼睛毫无笑意的从山顶往下看，山路蜿蜒曲长，望不尽的黑夜覆盖着整座山，乌压压的黑林被夜风吹起，响起一阵诡异的窸窣声，让人听得头皮发麻，月亮高悬空中，竟也如此凉透心扉。

　　比赛时，那疾驰的速度快到让她忘却消逝的时间、忘却漫长路程、也忘却他的傲慢。

　　路川一贯傲慢无礼，即便他戏耍她，即便他上门来找自己合作，即使比赛胜利，也不会对她半分客气。

　　也罢，反正他们也不是朋友，最多是一对互相嫌弃的合作伙伴。

　　江瑶内心默默安慰自己，眼睛渐渐起了冰冷的笑意，径直坐上路川的车，当然身子距离路川也更远了，巴不得坐到机车后面临近车牌处。

　　路川侧目，眼睛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在说她很识趣。

　　江瑶也不等路川问自己，主动报上的住址：“李家弄巷。”似乎不想听他说一句话。

　　路川眉目一皱，这什么鬼地方？手上机车钥匙一扭，启动机车。

　　驶过山脚起点处，一阵狂欢过后只剩满地遗弃的垃圾，观众早已散的差不多，只有几个工作人员还在收拾狼藉。

　　有个工作人员恰好看见路川迎面过来，他兴奋的朝他挥着手：“路哥，我是你粉丝！”

　　路川头也不偏的飞快驶过，车尾后面扬起一阵石灰。

　　江瑶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脸，嘴里嘀咕着：“傲慢鬼，切。”

　　路川似乎听见了，车速陡然加快，经过一个不小的挖坑，江瑶身子颠簸起来，被吓的“啊”一声，幸好她用力抓紧了扶手才免得掉下去。

　　路川闻声，眼神变成了那天晚上的戏谑。

　　江瑶眉毛深深皱在一起，咬着牙，忍住呼之欲出的骂声，生怕对方想不开，把自己小命也搭进去了。

　　她一路安慰自己，劝说自己不要生气，为前面的人丢掉小命不值得，不值得，内心里的火势渐渐被自己劝小。

　　好在路川后面骑的还算稳当，只是经过郊区，到了市区，他速度慢下来。

　　前面的路川一副命令的语气：“你指路，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鬼地方。”

　　江瑶听见他这语气，内心略微平静，似乎正尽量让自己慢慢习惯他这要死人的语气，她告诉路川大致的骑行路线，穿过城区，越过闹市，终于到城中村的小巷里。

　　“直走左拐，右拐，在右拐，不对，哎呀，记错了，不好意思，是左拐。”

　　江瑶眼睛闪过狡黠的亮光，嘴角露出一对小虎牙，口上慢悠悠的指挥路川在狭窄幽暗的小巷子里弯弯绕绕。

　　路川拐弯，再回头拐弯，眼稍流露出一丝不耐烦，越进小巷深处，小巷越窄，机车又大，还载着两个人，穿过小巷，不时还有衣服摩擦两边土墙的声音。

　　虽然他玩车的技巧高超，那也是在大宽马路上能尽情挥出实力，但这弯曲破旧的小巷，似乎是在刁难自己，一路无法保持车子直线前进。

　　路川不得不伸出长腿，撑着机车在这条路向前进，白炽的车灯向前一照，路面布满青苔、还有污水，他眼神更加嫌弃、不耐烦了。

　　江瑶在后面听见路川一声啧，内心窃喜，呵呵呵，活该！

　　这条路还没走完一半，路川就极其不耐烦的喊江瑶下车。

　　他收回长腿，转了几下车头，限于小巷狭窄，车头转不过来，估计心情被这路弄的糟透极了，又觉得巷子有进有出口，连问都不问江瑶，直接向前扬长而去。

　　“路大少爷，前面不通路啊！”江瑶看着路川头也不回，眼睛像只小狐狸一样眯起来，前句大声说，后句有意放低声音。

　　江瑶掐算着时间，赶紧向后面方向溜速回家，等她到了院门口，关上大门，大门前闪过白洁炽亮的灯光，有几束光线穿透门缝钻进院子里。

　　江瑶特意停了几秒，刚好听到门后传来机车声，还有一句从远处传来烦躁恼怒的男声：“槽！”

　　江瑶捂嘴偷偷笑，内心舒爽，脚步轻伐的上楼。

　　路川把江瑶扔在后面时，他听见后面江瑶讽刺的喊他路大少爷，他置之不理，等他骑到巷子尽头，有个牌子立在那儿，牌子上面写着：此路不通。

　　尽头无路就算了，特么，偏偏这破地方又小，让他掉头都掉不了，只能往回一步步倒退，退到刚刚那条路，望见这脏乱的路面，他表情跟吞了苍蝇一样。

　　江瑶估摸着路川要推一会儿车了，她故意让他绕进去，就算不走到尽头，小巷的路也能膈应死他，想当初她可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弄清这小巷的路，纷纷杂杂，相互交叉，像个迷宫一样。

　　到了家门口，江瑶轻手轻脚打开房门，便看见房屋内亮着暖光，姥姥盖着厚被子在床上休憩，旁边的小矮桌上牛排没动，其余剩菜少了一点。

　　姥姥听见推门声，迟缓起身。

　　暖光打在姥姥身上，蒙上一层金黄朦胧的光辉，姥姥把枕头立在木制床头板上，靠上去略感觉舒服了点。

　　她眉目慈祥的对江瑶笑：“瑶瑶啊，这么晚回来，累了吧？”她并没有问江瑶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来，而是只问她累不累。

　　江瑶内心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嘴角露出小虎牙：“姥姥，我在李叔那儿打下手，客人爆棚，所以回家晚了。”

　　她眼睛又闪闪发光：“姥姥，今天我赚了三千哦！”

　　姥姥眼含心疼的看着孙女，自从江瑶六岁那年，无论大小事，江瑶都埋藏心里，早早学会自力更生，自己孙女如此乖，再看看自己一天天衰老不堪的身体，无法帮孙女分担重任，还连累了孙女，内心自责愧疚起来。

　　命运对江瑶百般折磨，而江瑶对生活的苦难甜甜一笑，笑一笑，仿佛一切都会过去的。

　　“姥姥你怎么不吃牛排呀？这可是我同学请我吃的!”

　　姥姥欣慰的笑：“姥姥牙口不好，我吃了一些菜，吃饱了，瑶瑶你快把那块牛排吃完吧，别辜负你同学的心意。”

　　江瑶一回味起牛排的味道，嘴里不禁分泌出口水，不过她还是强硬道：“姥姥，你不吃，我带给李叔家的狗吃了!”

　　姥姥见拗不过她，把后面枕头放下，自己躺下装睡。

　　江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