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马场观马 ...
-
香炉里燃着的熏香充盈在室内的每个角落，耳边是先生不疾不徐的讲学声。
时光在这一室檀香中缓缓流逝，外面传来两声钟响，前方诸先生的声音一顿，将手中的书放下抬起头来说道：“时辰到了，今日就到这里，回去后把今日的文章仔细研读，写一篇感述明日早课的时候带来。”
话音刚落，沈归荑并底下坐着的众人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诸先生行礼：“学生恭送老师。”
诸先生起身出门，剩下的人也不在拘束，松缓着身子结伴向外走去。
沈归荑锤了锤自己快要坐麻了的腿，也提步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时，正好和折回来取书的楚连慎打了个照面。
两人四目相对，沈归荑眉头一皱，心里那被压制的恨意又汹涌起来。她双手紧握，指甲将要嵌入到肉里，手中的疼痛将她的理智拉回，双目微垂眼中的情绪迅速隐去，在抬起头来眼中只有对他去而复返的疑惑。
“现下已经下了学，四皇子怎么去而复返了？”
“我忘了东西在这里。”
听到这话，沈归荑点了点头，侧身给他让出一条通道：“既然如此，四皇子快些去取吧。”
楚连慎从她身边走进，沈归荑也踏出房门，就在转身之际，身后传来了楚连慎的声音。
“公主。”
背对着楚连慎，沈归荑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她手脚冰凉，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理智压制自己才不去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插入他的心口。
她僵硬地转过身来，迎上楚连慎的目光，笑着问出声来：“四皇子还有何事？”
“公主的暖炉掉了。”
沈归荑看着他手中举着的兔毛暖炉，心里不禁感叹，她对楚连慎的恨意居然连自己拿在手中的暖炉掉到地上都没有发现。
她走到楚连慎的面前，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个精致的暖炉，微微向楚连慎福身：“多谢四皇子，本宫先告辞了。”
沈归荑起身没有去管楚连慎接下来的反应，转过身去向外走去。
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眼前，楚连慎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直到有人路过问道：“四皇子，还不走。”楚连慎这才拾起桌上拉下的书本回那人道：“就来。”
走出太学，沈归荑脸上的笑容隐去，面如寒霜，将手中的兔毛暖炉随手扔到角落，又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丢到那暖炉上面。
丹蔻看着她的动作想要询问，可是又看到她的脸色，聪明地闭紧了嘴巴。
沈归荑没有坐轿辇，徒步朝着前方走去，丹蔻摆了摆手让旁边抬轿的几个小太监摆了摆手，快步走到她的身后，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沈归荑冷静下来，回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她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她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冷静地面对楚连慎，一见到他，她就会想起那漫天飞舞的大雪和被妍华殿中那段痛苦的日子。
丹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公主失魂落魄的模样却实在是让人心疼。
“公主可是走累了？奴婢去传步辇？”
沈归荑看着她担忧的表情，知道自己今日的作为着实异常，长舒一口气后缓过情绪来。
“不必了，每日在房里也是坐着，出门也是步辇，身子都做得酸软不已，”
“那奴婢陪您再走走。”
走着走着，主仆两人来到了就来到了御马苑，御马嘶鸣的声音从苑中传来，守苑的侍卫见到她后立马向她行礼。
沈归荑走进御马苑，就见皇兄身边的流云正在观马台站着，眼光一直望着马场上的两个身影。见到她来后，立马向她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
顺着流云刚刚的目光望去，沈归荑笑着问道：“皇兄来了多长时间了？”
“回禀公主，殿下刚来不到一个时辰。”
“是吗？皇兄身边的是何人？”
流云还未回答，沈鸿煊驾马停在她的面前，缰绳拉起，骑着的红鬃马双蹄离地，发出一声长鸣。
沈鸿煊从马上跃下，朝着她走过来，流云自觉地上前接过缰绳，将那红鬃马拉到一侧。
“阿姝。”
“皇兄今日怎么想着来御马苑了？”
“今日事务繁忙，好容易偷了点闲来御马苑一趟，没想成被你抓了个正着。”
沈鸿煊笑着回她，然后又回过头去冲着马场里另一个人喊道：“偃之。”
那人听后，骑马的速度陡然加速，片刻后便来到两人的面前。
“太子殿下。”
裴行止翻身下马，来到两人面前恭敬地朝她拜了拜。
“偃之免礼。来，阿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理寺裴行止裴大人。”
“裴大人。”沈归荑向裴行止微微福礼。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裴大人免礼。”
裴行止像是初次见面一样，看来他并没有告诉过皇兄两人见过面的事情。
“阿姝今日怎么来马场了？上次你从马上跌落受伤后母后已经命令禁止你在踏进御马苑。你偷偷跑进来，小心母后知道后再罚你。”
“我的身子早就没事了，我来这里只要皇兄不说，母后便不会知道的。”
沈归荑盯着沈鸿煊一脸祈求，生怕他今天出了这门就转身去未央宫给她告状。就在她和沈鸿煊说话之间，裴行止在听她她受伤后眼色就一下深沉下来，身体僵硬，恨不能上前去查看一下她如今伤势是否痊愈。
“好好好，我不说，但是今日你只能在一旁看着，不能上马。”
“行吧。”
沈归荑无奈地妥协，她知道她现在要是说出来一个不字，沈鸿煊一定会让人把她“请”回去。
“那阿姝坐在一旁看着，我和偃之比试一下，你给我俩当裁判。偃之，这一次你可不能故意让我了。”
“臣遵命。”
沈归荑看向一旁的裴行止，笑着开口：“裴大人，我皇兄骑术高超，你要小心了。”
裴行止看着她那明媚的笑脸，心潮涌动，他穷尽一生倾尽所有，不过就是想要她能够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笑，如此这般，他也无憾了。
“臣定不会让公主失望。”
二人重新骑上马，流云在一旁指挥，放手间旗子落下，两匹马像是离弦的弓箭一样飞奔出去，卷起地上一片尘土。
沈鸿煊握紧缰绳，夹紧马肚子，鞭子落下，身下的红鬃马奋力朝前跑去。裴行止也不甘相让，身骑一匹黑马紧跟在他身后，你追我赶之间毫不相让，渐渐地两人持平，丝毫不落下风。
到达终点之际，裴行止看着前面的沈归荑挥下一鞭，黑马用尽全力朝前跑去。
就在越过终点之前，裴行止用了巧劲，向一旁拉了一下缰绳，身下的黑马收到指示，速度慢了下来。旁边一个影子掠过，沈鸿煊先他一步跨过终点。
裴行止骑马越过终点，沈鸿煊已经下马等他，他翻身下马，冲着沈鸿煊作揖：“太子殿下技艺高超，臣望尘莫及。”
沈鸿煊爽朗一笑，他马术超群，如何看不出刚刚是裴行止故意让他。不过这让得着实巧妙，不是常年与马打交道的人定然是察觉不出什么，比如在旁边给他拍手叫好的沈归荑。
“皇兄好厉害，几日不见，骑术又精进了许多。”
沈鸿煊一点也不谦虚，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沈归荑的吹捧。
沈归荑看向裴行止语气中也充满了赞赏：“能和我皇兄一较高下的人素来不多，裴大人骑术了得。”
裴行止看着她那双透亮的眼睛仿若天上的星子一般，心中软成一片，无数个黑夜里的梦境中，他裴行止最为贪恋的就是这一双春水般的眼睛。
“多谢公主赞赏，臣愧不敢当。”
沈归荑见他俩骑得痛快，心中蠢蠢欲动，那想要上马的小心思让人一目了然。沈鸿煊在这方面不知道吃过多少亏，在她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他就先她一步出声。
“不行。”
“皇兄，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怎么就不行呢？”
“你不用多说，怎么都不行。”
“我，”
“今日你若上马，我立马去未央宫告诉母后，日后这御马苑你便再也不要来了。”
沈归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沈鸿煊唤过一旁的丹蔻吩咐她天色不早让她领着公主回宫，又吩咐苑中的宫人近日不许公主骑马，有人违令就自己去刑房领板子。
吩咐完后，也不等沈归荑反驳就对一旁的裴行止说：“偃之，孤突然想起来东宫还有些折子没批，你随孤前往东宫有些事情，孤要与你商议。”
“是。”
沈鸿煊说完后，看都没看沈归荑，头也不回地出了御马苑。裴行止看着她盯着沈鸿煊的背影一脸吃惊，眼睛瞪得圆圆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躬身向她行了一礼：“臣告退。”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四周宫人小心翼翼生怕她上马的样子，沈归荑气结。
丹蔻看出经过这么一闹，她的心情好多了，上前哄她：“公主，咱们回宫吧，奴婢让小厨房做了红豆糕就等您回去吃呢。”
又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前去准备轿辇，扶她坐上去向着永宁宫的方向走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