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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难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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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杜若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难吃？前两天恨不得刮盘底子的是谁？狗啊？
还没想好怎么怼他，何斯行就已经扔下叉子，潇潇洒洒离开了。
站在店中央，杜若看看刚合上的店门，又瞅了一眼缺了一角的提拉米苏，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恨自己反应慢了半拍。
顿了半分钟，杜若拿起桌上的叉子吃了一口蛋糕。
味道没有任何问题。
离着难吃还差十万八千里。
不能是来砸场子的吧，算了，不管了，这人有病。
拿起总共只吃了两口的提拉米苏准备处理掉，杜若看了一眼手里的叉子。
妈的，跟有病的霸总用了同一只叉子。
因为何斯行这一耽误，杜若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原本这个点应该睡觉的，不知是因为晚上诉诸暴力教训变态，还是这几天被噩梦缠绕的心绪不宁，杜若在床上翻了几个身都没有半分睡意。
杜若又爬起来，打开电脑，把上午拍的蒙布朗制作视频配完解说音，上传到他的视频账号中。
这个账号他已经断断续续经营两年了，不做推广，不做广告，只展示做甜点的视频，粉丝虽然不多，但都很固定，有好几个ID他都熟悉了。
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没睡。
咚了个咚：【博主晚上好啊。】
爱吃泡芙的小舒塔：【没想到这么晚还能看到博主的视频，这双手，这声音，今天晚上我的梦有素材了。博主在世男菩萨。】
都让我来：【谢谢男菩萨。】
很快这层评论里已经跟了好几个男菩萨。
杜若扫了几眼，没回复，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准备继续和噩梦做纠缠。
这一觉睡得一言难尽，先是凌晨两点左右被噩梦惊醒，之后再难入睡。好不容易等到天快亮的时候，迷糊着有点睡意，噩梦没再出现，反而昨晚揍的变态跪在地上哭着说“感谢男菩萨”，接着那位有病的霸总把店里所有的蛋糕都咬了一口，然后很快吐出来，说“难吃。”
杜若生气地想要动手打他，结果他开始疯狂跑，杜若就在后面一个劲地追。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杜若感觉浑身跟散架了一样。
用力揉了一把脸，杜若内心叹息这都是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六点的初春天刚亮，寒气袭人。杜若穿着短袖套上薄款羽绒服，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楼下买了几屉小笼包。
到店里的时候，两个烘焙师傅带着徒弟已经忙碌起来了。
杜若把小笼包放在橱台上，“先吃点。”
学徒阿浩立马上前拿过两份小笼包，先递给两个师傅，才又拿起自己和另一个学徒小张的那份。
阿浩没吃小笼包，心思看上去有点重，问：“杜哥，昨晚是不是有顾客来吃蛋糕了？”
杜若塞了一整个小笼包，烫得哆嗦一下，好不容易咽下去，“嗯，昨晚关店前又来个顾客。”
阿浩今天一早来开店打扫卫生，发现垃圾桶里有一份提拉米苏，只吃了两口就被扔掉了。昨天的提拉米苏都是他在张师傅指挥下做出来的，以为口味不好，遭到顾客投诉，一大早惴惴不安。
阿浩把小笼包放在桌上，小心翼翼问：“是提拉米苏的口味不好吗？”
杜若喝了口咖啡，注意到阿浩的表情，顿悟过来，说：“不是，你做得很好，蛋糕没问题，是顾客有病。”
阿浩提了一早的心这才落下，终于安心吃小笼包。
张师傅跟不怕烫一般，三下五除二吃完，问：“今天周末，还是按照以前的量准备？”
杜若点头，说：“早卖完早回家休息。”
小张挠挠头，有些疑惑，“杜哥，每天我们的蛋糕都不够卖，为什么不多准备点？”
阿浩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懂什么，咱这叫饥饿营销，是吧哥？”
杜若抬起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说是就是。”
等甜品都摆上展柜的时候，杜安给他打来电话。
“哥，今天回家看看妈，你没忘记吧。”
杜若用肩膀夹着手机，摘下围裙，“没忘，我现在去接你？”
“好，我们先去趟超市。”
“去超市干嘛？”
“上次我回家发现米面不多了，咱妈腿脚不好，多给她买点，省的她再自己去买。”
“行。”
挂掉电话，杜若心想，对她母亲来说小二才是贴心的小棉袄，有这么个小棉袄在何必天天盯着他呢。
一想到回家吃饭，杜若就有些心烦意闷。
他和母亲之间的隔阂不是是一半会儿了，长年累月下来，现在母子二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正常相处。
还好有个能在中间调和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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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搬着米面油，爬上五楼微微有些喘。
也不知道他母亲腿脚不利索的人为何一直不肯挪地方，守着这个房子大半辈子，目睹着从新小区变成老旧小。
“妈，我们回来了。”杜安打开家门，接过杜若手里的面，拎进厨房。
杜若跟在他后面，把东西放好。
乐彦芝围着围裙正在煎鱼，见他们回来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喜气，“先去给你爸上炷香。”
杜安习以为常，走到客厅竖着的柜子前，熟练点上两炷香，递给杜若一炷，自己先拿着香冲他爸的黑白照片拜了拜，才插进香炉里。
杜若在后面，对着黑白照片中相貌和自己并不像的男人微微出神。
照片里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面容憨厚，好像不习惯照相的样子，目光对着镜头有些躲闪，整个人看上去局促不安。
他其实快要记不清他爸的模样了。哪怕是对着照片，离开十二年的人也渐渐在记忆中模糊了。
吃饭的时候，他母亲拿出一只大碗，把餐桌上的各样菜都挑出几块夹在碗里，放到他爸的供像前。
那只碗的花纹已经快要磨没了，边沿上还有剐蹭的痕迹，那是以前他爸在世时常用的碗。
哪怕他爸去世十二年了，这只碗仍旧每顿饭都会出现在他们的餐桌上。
有时候看到这只碗，杜若很想上前把它摔个稀烂，让它跟着他爸一起离开。
饭间弟弟不断找话题活跃气氛，还要防备别说出现在在虹盛大厦上班的实情。
也不知道他妈去年抽什么风，说什么都不同意杜安去虹盛集团上班，问原因就说那的风水不好，和他们家犯冲。
自从杜父去世后，乐彦芝在某些方面越来越偏执，针对他和杜安，也针对她自己，反正这个家谁都没躲过。
“你现在工作怎么样？”冷不丁乐彦芝突然问杜安。
杜安心虚地和杜若对视一眼，“挺好的，同事人都不错。”
“领导呢？”
杜安把饭咽下去，“领导也很好，和蔼可亲，我犯了错都不会骂我。”
杜若瞟了他一眼，嘴角上翘，这是正话反说啊。
乐彦芝又快速转移话题，夹了一块鱼，没看杜若，突兀说道：“上次我给你介绍的周叔叔的女儿，住的地方离你店里不远，抽时间可以让她去你那吃点东西，女孩子不都喜欢吃甜食吗？”
闻言，杜若刚翘起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僵硬着拒绝：“不用。”
杜安很有眼色地在中间和稀泥，“我哥每天太累了，哪有时间约会。”
乐彦芝还是那副表情，既不会责怪也不会退让理解，反正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杜若倒是想大声和她把话说明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他知道，即使说出来了，第二天乐彦芝仍旧像是没听过一样，继续给他介绍女生。
一拳打在棉花上，憋闷的只有自己。
杜安不着痕迹地观察乐彦芝的脸色，转移话题，“过段时间我想去学车。”
杜若顺着他的话题，“早就该学了，钱不够跟我说。”
“够了，我工资挺多的。”
虽然霸总脾气不好，但是工资发着大方。
乐彦芝也没继续纠缠上一个话题，“去学吧。你哥不喜欢开车，开车技术也没遗传你爸。”
他爸去世后，她在饭桌上很少提及他。
杜父去世那年，杜安还上小学，对他爸的记忆不深，问道：“我爸开车技术很好吗？”
乐彦芝看了一眼黑白照片，“不是好，是稳。当年车行里你爸是开车技术最稳的，跑了好几年的大货车从没有过违反交通规则。”
“可惜啊。”乐彦芝望着照片叹息了一句，随后整顿饭都没再提起杜父。
可惜最后死于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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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杜若刚和两个师傅一起准备完蛋糕，窝到最后面的卡座里，枕着开业温瑜送来的抱枕，准备闭眼假寐。
手机响起一连串的提示音。
杜安：【哥，一大早霸总就像吃了地雷，自己没爆炸，在例会上把好几个部门领导都炸了一遍。】
杜安：【人事部何经理迟到了，结果霸总骂我没有通知到位，生气！！！】
杜安：【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杜安：【霸总竟然刷擦边球短视频！！！】
杜安：【谁能想到表面生人勿近的霸总，背地里竟是这种人，我看错他了。】
杜若看着他的消息，按了按眉角，他弟弟好像有点魔怔了。
迫于霸总的PUA下，发泄方式渐渐不太正常。
给杜安发送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关上手机，杜若在心里嘀咕，还是要再给他送点蛋糕，安慰一下打工人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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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手下沟通清楚一天的行程后，何斯行拿起手机发现有视频推送。
之前他关注了几个做甜点的博主，尽管所有甜食在他尝起来都是一股腐烂水果的味道，但他好奇自己做出来的味道会不会有不同。
跟着视频尝试过一次后，是有点不同。
从腐烂水果味道，变成下水道味道。
虽然他也不知道二者正真的味道是什么样，但总之就是难吃。
本以为，那家以若烘焙做出来的东西会有所不同，再次尝试后也还是难吃。
手下正陆续离开，何斯行打开手机里的推送，划掉蹦出来的擦边球短视频。
博主这次做的是他最不喜欢的栗子味蒙布朗。
何斯行看了两眼就关掉视频。
视频被关上的瞬间，他突然觉得博主的声音有些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