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人间》綮岩

6、朝露

　　天空还未破晓，清晨的露水清冷透亮，沿着晚香玉的花瓣嘀嗒下落，坠入地面而后消失殆尽，仿佛从未来过这喧闹的人世间。
　　印川眯着朦胧的睡眼，修长的指尖轻触门前盛开的晚香玉，灵动轻巧又带了点小调皮，在清晨六点钟薄雾的衬托下，“精灵?川”穿着白色宽松T恤和灰色运动长裤准备出门晨练。
　　印川一向秉持着自己不想做什么就要逼着自己坚持的自虐倾向，就比如晨练，嗜睡如命的他从初一到现在一如既往的坚持，除了刮风下雨，即便再困顿也要拖着疲倦的身体去锻炼，他管这种方式叫“充电（自虐）”。
　　凌晨六点半，当行尸走肉般的印川穿越海川南路的篮球场，触电般的猛地一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视线，轻松的夺球、运球、扣球，手中的篮球划出漂亮的抛物线，哐的一声落入球狂，这球打得可真是漂亮！
　　与此同时，球场外的变电箱也哐的一声巨响，可能是清晨特别宁静的缘故无故中放大了这撞击声，以至于球场上的熟悉的身影，正是岑杨本尊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
　　空气都安静了，安静地那么尴尬......
　　岑杨木着脸迈着均匀的步伐向自撞变电箱的沙雕走来。
　　沙雕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声音，呼吸莫名变得急促，欣喜中带着些诧异：看来我之前误解他了，这人果然只是用冰冷的外表来掩饰善良的心，对于校友还是会路见不平伸出援手的。
　　谁想，当岑杨走近印川，一只手悄悄变电箱，微微屈膝，怼脸就是一句：“人形沙包也不是你这么当的，一大清早就破坏公物，变电箱都快被你砸出窟窿了”。
　　还在用手捂着脑袋的印川瞬间石化，这......这说的......还是人话？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动已碎了一地。
　　听着这冷言冷语，忍着疼痛又万般无助的印川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怒视前方这个毫无人性的家伙：“你就不会说句人话。”
　　“前提是你得先做个人。”岑杨反击道。
　　！！！
　　向来脾气好得要命的印川一口老血差点直喷云霄：“得，是我出门没看黄历，才会碰到你这尊煞星”。冷哼一声，准备扭头就走。
　　谁想，刚一转头，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腕拽住。背后传来充满磁性的低音炮：“我还是带你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撞坏脑袋吧”。
　　虽然听着依然不太好听，但似乎是出于关心？
　　很有骨气的印川仍然想继续扭头就走，但奇怪的是脚步却怎么都卖不开，像是被施了巫蛊之术被牢牢定在原地，直到岑杨从球场上拿完书包走到球场外为止才缓过了神。
　　真是青天白日见了鬼了！印川暗骂道。

　　—学校医务室—
　　“学生，没关系的，只是一点皮外伤，擦点碘伏，帮你包扎一下就好了。不过一个月内伤口都不能碰水哦，不然可是要破相滴。”校医室内五十来岁体态臃肿的校医一边娴熟的包扎着，一边耐心交代着。
　　而此刻的印川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完全听不进校医在嘀嘀咕咕什么。
　　“哦，对了，最好每天都要来换一次纱布，避免感染哦。你这同学还真不错嘞，一大清早就乐于助人带你来看校医嘞。”校医继续喋喋不休。
　　印川咬紧牙关，心里默念：还真是不错？！
　　岑杨似乎也看出了印川内心的小九九，揶揄道：“怎么，乐于助人了还这么怨气冲天？要我每天都带你来换药吗？”
　　印川立马伸出右手挡到岑杨面前，咬牙切齿道：“大，可，不，必！”
　　说完就气冲冲地奔向教室，完全把“乐于助人”的岑杨抛之脑后。
　　“呵，真是个有趣的人。”岑杨一反冷漠的常态，嘴角微微上扬，也往教室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