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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弥生之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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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午后，欧蒂娜躺在湖边草坪，头枕着书包，脸上盖着毛茸茸的深粉色围巾，轻轻打鼾。
太阳偏西，带走白天积攒的热量。她蜷缩了一下，在“挨冻”和“赖床”之间犹豫片刻，选择慢慢起来，让意识一点一点清醒。
就在稍微醒了一点的时候，她感觉到脑袋下的东西好像变软了。
书包有那么软吗？
而且很暖和……
还带着淡淡的蔷薇之香。
意识到什么，欧蒂娜猛地坐起来，正对上那双梦中的绿眼睛。
“姬宫？！”
她刚才枕着的是……
视线下移，看见的是被她睡乱的制服毛衣和格子裙。而圣露·利姆的制服大衣此刻盖在她身上。
“抱歉，我没发现你来了。”她手忙脚乱地把大衣穿回安希身上，捧起安希的手，不出所料一片冰凉，“既然来了，怎么没叫醒我。看，冻成这样。”
欧蒂娜搓着安希的手，过于专注，以至于错过了安希充满爱意的眼神。
两人手牵手回到草莓舍。
当她们进入一楼的时，立即听见了空气中回荡的钢琴声。
“小梢？”欧蒂娜来到门外，果然看见坐在草莓舍唯一一架钢琴前演奏的薰梢。
周围有很多听众，聚精会神地听着，没有发现两位艾特瓦尔的到来。
“我听过这首曲子。”她小声说，“是小梢和她哥哥获奖的那首……嗯……我确定我知道名字。”
“《光さす庭》。”安希说。
“哦，对。”欧蒂娜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异样，担忧地将目光转向身边，“这首曲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安希的外表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太擅长隐藏了，欧蒂娜想，若非认识多年，恐怕连她都很难察觉安希真正的情感。
等等，她们认识多少年了？
欧蒂娜努力回想，但是脑袋里像是有一片浓雾，记忆在雾中十分模糊。她越努力地去想，那些记忆就越遥远，它们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故意不让她看清。
“这太烦人了。”晚上洗完澡，欧蒂娜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对安希说，“你有过这种时候吗，明明记得，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经常有。”安希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拍拍床。
欧蒂娜坐过去，头向后仰。
一时间，屋内只有吹风机的声音。
她闭着眼，试图从洗发水的香味中分辨蔷薇的香气。每当安希的手指擦过她的头皮，就会有触电般的酥麻感顺着颅骨和脊柱爬下，每当这发生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点小紧张，怕那种真实的震颤会传到床上，被安希发现。
不过，每次都没有。
这几乎成了她自己的专属小秘密。
安希洗完澡后，她也会帮安希吹头发，那时则是另一种享受了。
“姬宫，你知道回旋曲乐园吗？”把吹风机关掉时，欧蒂娜问。
安希想了想：“是那个能俯瞰整个公园的嘉年华举办地？”
“对。”欧蒂娜转身面朝安希，眼睛闪闪发光，“这个月最后一天学校休课，你想去玩吗？”
“只有我们两个？”
这是安希第一次在欧蒂娜找她出去玩的时候这么问。欧蒂娜有点懵。
安希有除她以外的朋友？
不，不，她在想什么，安希当然有朋友，在三所学校都有朋友。
但是，除她以外会一起出去玩的朋友？
那简直……
那……
那很好，她很高兴安希的人缘非常好，她应该高兴，因为这样才是对的。
“你有想一起去的人？”
是谁？
那个让她心里酸酸的，胸口闷闷的，想笑却笑不出来的人是谁？
“看情况。”安希说。
欧蒂娜顿时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冲上脑门。
“什么意思？”她扯出一个略带狰狞的微笑。
“如果只是去玩，可以接受集体出行；如果是约会，只想和你一起。”
欧蒂娜愣了愣，脸颊渐渐发烫。
“啊……那个……”她在心里拍拍自己的脸，强压下所有的害羞和紧张，挺直胸膛，大声说，“是的！是约会！我想和你出去，请和我约会，姬宫安希同学！”
安希双眼微微睁大，似乎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请再说一遍。”
这次欧蒂娜的音量回到平时的状态，但语气不减严肃：“我想和你约会……安希。”
许久，久到她以为安希会一直处于惊讶中，差点要挥挥手确认安希是否还在了，这时听到一声“好”。
二月二十九日这天，欧蒂娜和安希穿着便服来到回旋曲乐园。
由于是星期一，游客很少，而且几乎没有孩子，她们能安安静静地体验各种项目。
欧蒂娜额外带了相机，随时拍下安希的笑容和倩影。
“好狡猾，欧蒂娜。”安希在她翻看照片傻笑时抢走相机，“咔嚓”拍了一张。
“等……那种表情太丢脸了，删掉它嘛。”欧蒂娜伸手去抓，被安希躲开。
安希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不行，欧蒂娜痴迷的样子要留在我的相册里。”
欧蒂娜咬着下唇，有些委屈，有些羞耻，还有“自己的相片被安希收录”的小激动。
“咔嚓”，“咔嚓”，显然安希的相册又多了几张。
反正安希和她自己都很开心，欧蒂娜便任由安希拍下她的“丑态”了。
“欧蒂娜。”在户外餐桌吃点心时，安希忽然叫她。回头的一瞬间，画面定格。
她瞪着大眼睛的，嘴里咬着勺子，安希一手挽着她的胳膊，一手举着相机，两人之间唯一的空隙是夹着一只奇奇。
欧蒂娜以为拍完就完事了，岂料安希拿下奇奇，用吻填满最后一丝距离。
“啾啾。”奇奇整只红成蔷薇色，细长的尾巴弯成心形。
欧蒂娜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在安希的牵引下走着，头顶熟悉的重量告诉她奇奇在上面坐着。
“姬……”欧蒂娜刚开口便顿住，咬了咬舌头，改口道，“安希，我们去哪？”
“你不是说最后要去摩天轮？”
欧蒂娜猛然想起，这次的目的就是摩天轮。
不知道安希是否会喜欢。
摩天轮启动后，奇奇兴奋地贴在窗户上叽叽喳喳。欧蒂娜没心情欣赏景色，一直偷偷留意高度和角度，同时分心观察安希的反应。
当她们到达一定高度时，安希因愉悦上扬的唇角僵住，慢慢落下，变成惊讶的微启。与之相对，欧蒂娜紧抿的嘴终于放松下来，扬成得意的弧度。
“啾啾！”奇奇也发现了下面的景色，大叫着跳到安希肩头。
“我已经看见了。”安希对它说，眼睛从未离开过窗外。
公园里有成片的不同颜色的早春树与常青灌木，只要足够高，可以俯瞰公园，便能轻易认出这些植物组成一幅画——朝向相反的紫发和粉发人脸轮廓，中间是圆耳鼠尾的不明物体，外圈则是如红蔷薇一般的红梅组成画框。
欧蒂娜在安希尚未回神时坐到她身边：“生日快乐，安希。”
“我……”安希停顿许久，喃喃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欧蒂娜，这是我有过的最好的礼物……最好的生日。”
“你喜欢就好。”欧蒂娜眉开眼笑。
“这一定花了很长时间。”
欧蒂娜不否认，完成这些所耗费的时间、精力、口舌远比她预想的多。
“难以想象，她们允许你动这么大的工程？”
欧蒂娜嘿嘿笑：“所以我打了很长时间的工，一点一点改的，大部分是公园内部移栽，反对就没那么强烈了。看，从那头到那头，还有那一片，是我自己买的苗，自己种的。”
“从去年开始就经常不见人影，是在忙这个？”
“嗯。怎么样，还可以吧？以前和若叶来玩，在摩天轮上看见公园就想做点什么。”
后来便一个人来坐摩天轮，设计图案，改良图案，调查公园资料，瞒着学校打工，学习园艺，挑选绿植，订购植物……已数不清来这片市区多少次，上过多少次摩天轮，走过多少遍公园的路，只记得做这些的时候非常快乐，只要想象安希看到后的反应，就心潮澎湃，浑身充满力量。
摩天轮开始下降，两人静静地看着园艺画作渐变。
到后来，安希在看画，而欧蒂娜在看她。
“安希。”欧蒂娜打破安静。
也许是对景色的恋恋不舍，也许是欧蒂娜的声音暴露了什么，安希没有立即回应，沉默两秒后，转过头看着她。
欧蒂娜没有移开视线，脸烧得像红梅，心跳得如打鼓，冒出的汗都要在皮肤上蒸发出去了，都坚持没有移开视线。相反，牢牢地固定在早已刻在心里的绿眼睛上。
“安希，我想做你的女朋友，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安希的眼睛闪过错愕，旋即是惊喜，但马上就被压下去了。
“你确定吗，欧蒂娜？你真心想和我交往？你真的喜欢我吗，有栖川会长对高槻前辈的那种喜欢？”
她每问一句，欧蒂娜就点一下头，同时内心更加坚定一分。
“我认真考虑过才说的，安希，我确定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安希在她说完后突然抱住她。欧蒂娜看不见安希的表情，但她有种感觉，安希哭了。
后来谁都没去欣赏窗外的景色，只专注于彼此。
出摩天轮时，奇奇扒着门不肯走。
“好啦，喜欢的话，以后再来。”欧蒂娜揪着奇奇的尾巴，在它的痒痒肉上挠了挠。奇奇笑到没力气，被她轻而易举拎回来，放进上衣口袋。
“啾啾！”奇奇挥舞着小胳膊，大声抗议。
安希往它嘴里塞了颗水果糖，立时没声了。
欧蒂娜无奈地摇摇头，握住安希的手：“回学校吧。”
“这就要回去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
“不，我是说，生日礼物只有一个？”
“呃……”欧蒂娜挠挠头。
生日礼物的话，难道要送很多个？特殊的日子生日莫非有特殊的规矩？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安希露出她在夜夜脸上见过无数次的暧昧眼神，并指了指嘴唇。
“我想多要一个礼物，可以吗，欧蒂娜大人？”
欧蒂娜的脑瓜又开始嗡嗡响。
她已经顾不上纠正安希的称呼了，全身的力气都花在对抗紧张的僵硬上。
“好。”
她低下头，向前倾身。
空气中蔷薇的香气越来越浓。
唇齿相触的前一刻，她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