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冰菁鹤

3、离岛

　　那时我幼儿园，课堂上老师叫我们唱歌，歌声朗朗上口：“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了……”，一曲未了，我被另一个老师喊去接电话，爸爸打来的，爸爸在外地打工，心中牵挂关心着我的一切，每隔几天就要打个电话给我，打到老师家。

　　“嗯、嗯、哦、哦、好、啊、知道……”我听着父亲说话，简单地答复着。

　　挂了电话，回到教室，一席白裙女孩转着圈，裙子飘起来了，好漂亮。回家后，我翻箱倒柜找啊找，才知道我没有那种漂亮的衣服，后来我长大了，知道了我是男娃，漂亮衣服独属于漂亮女娃。

　　白裙女孩叫贺文婷，后来陪我来过一次我家里，因为玩的开心，她说她不要回家了，她要在我家睡，她要陪我睡，只是后来，在黄昏时分她爷爷找到了她，把她带回了家，她当时哭了，说不回去。隔天，幼儿园里就再也没有这个五岁白裙女孩的身影了，她转校了，去外地读书了。漂亮女孩贺文婷啊！我真的好想她。

　　回家后，我讲此事分享给了爷爷。聊着聊着，爷爷给我讲起了故事：

　　蚂蚁刚被孵出来就会走路了，但刚走了没几步，它就停下了脚步，嗅了嗅脚下的泥土，然后围着地上某一块转圈……

　　我打断爷爷，好奇地问：“蚂蚁为什么要刨土呢？”

　　爷爷回答：“刨土是为了挖坑呀！”

　　“那它又为什么要挖坑呢？”

　　“蚂蚁挖坑是自然现象。”

　　“什么是自然现象？”

　　“自然现象就是没有道理可言，就是它为此而生，也就是人们常常说的使命。”

　　在一座孤岛上，长久地存活着一群孤零零的生命。这群生命不多不少，永远的保持在一千上下水平。

　　由于这里的生命一旦生育并把孩子养到了三岁，就会被一股神秘力量召唤带走，从而导致这座孤岛上的所有生命都没有家人以及关于家人的记忆。

　　这群生命长久以来都是靠着饲养牲畜过活的，大的生命会主动得承担起养活小的生命的责任，但并没有投入感情，更想是一种生而带来的使命，就像他们也是如此长大的一样。

　　12岁后小孩就会脱离大人，独立生活，从此与抚养自己的生命互不相识。再然后与异□□合，产子喂奶三年后离开。

　　“这些为人父母的大人去了哪里？”这是今年刚满十二岁的岑光一直以来地疑惑，也是所有小孩地疑惑。

　　“他们去了天堂，完成了人间的使命后，便去天堂享福了。”这是一直以来大人对这一问题统一地回答。

　　“天堂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去天堂？”岑光不解。

　　后来，他身边的同龄人一个个的都生了娃，接着一个个都去了天堂。他的玩伴越来越少，一直单身的他也越发感觉孤单。

　　“他们为什么这么向往天堂？但明明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天堂的样子呀！这里不好吗？”岑光时常这样问着自己，他暗暗地发誓，他不要不生娃，不要离开人间。

　　后来，他遇到了一些与他一样想法的人，这些人里最大了都已经二十岁了。他们因为不生娃而遭到了嫌弃，遭到了排挤，甚至会莫名地惨死。每当有这样的人惨死，大人们总会说，这是背叛神的下场。其实这些惨死都人并不是被神杀的，是被他们中的一些人谋杀的。

　　岑光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了关于天堂的另一种说法：“没有天堂，没有神，我们被骗了，自古以来一直被蒙在鼓里。你看到了吗？你这些牲畜，这些被我们养、供我们吃的牲畜。我们就是它。我们就是所谓的神所饲养的牲口，哪一天我们生下仔、供了奶后，他们就把我们带去所谓的“天堂”宰杀，我们尊敬的神就会吃了我们。将我们的骨头磨成粉墨就是他们的药。他们不是神，他们只是统治了我们的另一种生命。他们不比我们智慧不比我们强，只是刚好饲养了我们，训化了我们。就像我们饲养的牲畜，比我们强壮，却被我们关了起来。”这些人群情激愤，所说的完全颠覆了我的思想。我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们。后来，这些人一个个的莫名其妙的死去了，谁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只说是神的惩罚。再后来，牲畜在一场瘟疫中死去了一大半，失去食物的人们也因此饿死了很多。他们说这是神发怒了，于是他们设坛忏悔，祈求着神的原谅。再后来，瘟疫结束了，牲畜们繁衍能力却似乎变得更强，很快食物之繁盛远胜往日。他们说这是神听到他们忏悔，对他们知错能改的奖励。从此人们更加尊崇爱戴他们的神，对那些亵渎他们的神灵的人打压得也更为厉害。

　　伟大的神灵！你可真是懂得赏罚分明啊！

　　岑光见证过这些，对神也越来越感到怀疑。

　　他甚至觉得他们是被神圈养的，孤岛就是圈养他们的猪圈，那些牲畜就是神圈养他们时给他们投喂的饲料。就像我们给被我们圈养的牲畜投喂饲料一样，什么时候牲畜们不听话了就饿它们几天，乖了就奖励他们更多的饲料。

　　岑光细思极恐，想着不论如何也要逃离这座孤岛。但他也知道逃跑不会那么容易，要不然人们也不会甘心留在岛上，也不会被神给训化。他想着，他一定要先有个周密的计划，然后再开始行动。

　　从那天起，岑光开始喜欢去海边，眺望那一望无际水天相接的海的远方。他开始想象，想象远方突然出现一块大陆，而自己正驾着神舟朝大陆的方向驶去。他想象着自己踏上了陆地，看到了无数的人，这些人们主导着自己的人生，可以自由的选择要不要生娃，可以不用离开自己的孩子，可以陪伴着自己的父母。大陆上的每一个人都拥有好多好多朋友，他们不用担心朋友会突然的离开自己……

　　“嗨，你再想什么呢？”一对少年少女一前一后地朝他走来，少女问道。

　　“没什么，吹吹海风。”岑光并不认识他们，但对他们投来地热情还是表示感谢，于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问。

　　“岑光，你们呢？”

　　“顾依晗！”女孩抢先回答。

　　“罗杰”，少年不紧不慢地紧跟着回答。

　　“很高兴认识你，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女孩向岑光伸出了手，岑光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与女孩握了握。

　　那天以后，他们就经常一起来海边玩。他们无话不谈，相互分享着自己的想法。

　　后来，顾依晗与岑光再一起了。他们约好不生小孩。在一起的那天，罗杰私下找了岑光。

　　“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他受委屈。”罗杰说。

　　“我会的，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很担心我对不起她，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他好的”岑光回答。

　　“我相信你。那个，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你要替我保密，不要跟她说。”

　　“好，我会的。”

　　“我和她是青梅竹马，基本上记事开始就在一起了，他一直把我当哥哥。但，你知道吗？我不想做她哥哥，她不知道我一直喜欢她。我说这话不是要跟你抢，我想让你知道，你要是欺负了她，我会杀了你。”

　　罗杰眼眶通红，说完这句后就转身离开了，月光撒在他身上，像电影里的悲剧人物终于落幕，走下了舞台。

　　岑光在心里暗暗发誓，说他一定会照顾好顾依晗，一定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伤害与委屈。

　　一年地想望后，岑光终于看到了大陆，大陆就藏在水天相接的云端，藏在云的后面，那天无云，岑光隐隐约约的地看到了，那一刻他像范进中举般狂喜。抱着依晗活蹦乱跳。倒搞得依晗一头雾水。

　　兴奋过后，面临抉择，艰难抉择后他还是选择了离开顾依晗前往大陆。他伤害了顾依晗，但罗杰并没有杀他。

　　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并没有一起走，于是岑光就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大陆的不归路。岑光船已经走了很远时，顾依晗与罗杰来了，因为紧赶慢赶，所以是罗杰拉着顾依晗的手跑来的，只是最后依旧没赶上。

　　就这样，岑光看到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却没听到顾依晗对自己呼喊的那句：“我会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岑光就这样在海面上漂流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饿了就吃海鱼，渴了就喝海水，他要是生活在陆地上的人，喝海水吃海鱼估计早就死了吧！可见孤岛上的人的身体构造可能有所不同。

　　克服重重困难，大陆终于来到了岑光的眼前，他抱着激动的心踏上了陆地，却发现陆地空无一人。

　　当他正自沮丧时，一个女孩悄然来到他的跟前。

　　“快说，你是谁？”女孩用手中竹棒指着岑光的脑袋，命令式的语气问道。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蒋婉莹，看着年龄不大，容貌清秀，身材娇小，却没曾想性格却像一个假小子。

　　“我叫岑光，从遥远的孤岛上架船而来，千辛万苦才来到大陆。”岑光回答。

　　“大陆是什么，这事做小岛，很小很小，上面只有哇一个人。”

　　听到这话岑光感到难以置信，随后失落沮丧。

　　“那你父母呢？”岑光继续问。

　　“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父母，我是被一头野兽养大的，只是那头野兽后来死了。她死后就再没人陪我说话了。我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岛上又生活了四五年，然后你来了。”女孩无防人之心，把什么事都告诉了他。

　　“那你真可怜，比我还可怜。那是头什么野兽啊！你能听懂它说话？”

　　“嗯，谁说不是呢！那头野兽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有两只角，四条腿，像蛇一样长长的，但比蛇要大很多，满身裹着像鱼鳞一样但比鱼鳞要大的一片一片的东西，最神奇的是他没翅膀却会飞，飞得老高老高了。我能听懂它说话，我说的话就是它教的。”

　　“好神奇的野兽啊！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想见识见识”

　　“可以呀！我把他放在一个山洞里了，可以带你去看。”

　　说完，他们就一起出发前往山洞 ，山洞在山顶上，他们花了半天时间爬山，终于到达了山顶 ，山顶上的一棵十分粗壮的古树吸引了岑光的注意，出于好奇，他走了过去。古树上是一个巨大的树洞，于是呼喊蒋婉莹过来一起看看，蒋婉莹告诉他，这就是她所说的山洞。

　　树洞里有一具白骨，就是蒋婉莹口中的野兽的骸骨，白骨旁有一个很厚的笔记本，纸页已经泛黄了。笔记本上赫然写着“冰菁鹤”三个大字，岑光小心翼翼地拿出笔记本，轻轻的翻着纸页，才知这是冰菁鹤写的一本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