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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手机,电影,摩天轮 ...

  •   第二百一十三章手机,电影,摩天轮

      “我注意到你今天喝的不是美式,而是摩卡。”女孩研究着他杯中咖啡的成色说,“是什么让你改变了过往的想法?”

      “哦,假如你在的话——”他慢吞吞地说,“我不拒绝喝一点甜的。”

      赫敏笑了,棕褐色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明亮的得意之色。

      “不错,我早就觉得你该喝点美式以外的咖啡。既然你这样乖,给你一个奖励吧——”赫敏从她的串珠小包里掏出一个硬纸盒放到咖啡桌上,推到德拉科面前,“打开它。”

      德拉科挑了挑眉,没有急着打开那盒子,反而扭头打量了一眼身边的女孩。

      她今天的打扮倒是新鲜。

      她戴着一顶有白色饰带的杏色法式平顶帽,浓密的棕褐色头发被编成麻花辫,辫子梢垂在牛乳色的锁骨下方的区域,再往下的地方便被一身薄薄的白色蕾丝宽肩吊带背心所遮挡了。

      弧线挺美好的,他忍不住想,眼神有些呆愣。

      女孩的左脸被他瞧得有点儿发热。

      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卡布奇诺,赫敏开始催促他。

      “德拉科,你在看哪儿呢?看那盒子啊!”

      德拉科轻咳了一声,目光划过她穿了水蓝色牛仔短裤的腿。轻灵白皙,修长笔直。德拉科大概还能想出很多词语可以形容它,假如能有机会摸一摸的话。

      “我注意到,那块痕迹消失了。很好。”目光在它上面顿了顿,他满意地说,眼神放开它,开始研究那盒子。

      赫敏的脸上浮起些粉嫩的颜色。她小声说:“是啊,药膏挺管用的。谢谢你啦。”

      德拉科没做声。他用那双浅淡的灰色眼睛看了她一眼,心情很好地微微对她笑。

      他的眼神简直犯规!再看下去,她就没法实现今天的宏伟目标了,赫敏暗暗对自己说。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对他也笑了,眼神含着期待,摇摇他的手臂。

      “快看嘛!”

      “这是什么?”德拉科总算对那盒子产生了一点兴趣。

      他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半天,向她确认一件事,“给我的?”

      “当然啦!”赫敏手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少年。

      德拉科·马尔福这种犹犹豫豫、想拆又不敢拆的样子,有点少见,又有点可爱。

      在她鼓励的目光中,德拉科试试探探地打开盒子,发现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的东西躺在盒子中央。

      “麻瓜手机?”他扬起眉毛问她。

      “是的,请务必收下它!”赫敏高兴地说,“我想了点折中的办法。假如我们距离过远的话,可以用这个来联络。虽然这东西在霍格沃茨不能用,你在欧洲旅行的话,不免要经过一些麻瓜区域,偶尔还是可以用一用的吧?”

      “倒是一个聪明的建议。”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他端详着那些按键出神,“唯一的问题是,我不太会用它。”

      “学起来一点儿不难。我要是你,才不会担心这个问题呢。这里有说明书,看到了吗?它解释了所有的用法和注意事项!”赫敏热情洋溢地说,“我现在也可以教你怎么用。”

      “现在?”

      “起码可以教教你怎么打电话,号码我都存进去了!电话卡我也给你搞定了。你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电池的问题。”她愉快地说,“你家不是有电灯吗?那肯定会有电,也会有插座的。你还记得那插座长什么样子吧?只要你仔细去找找……”

      德拉科有点儿哭笑不得。

      赫敏似乎总是热衷于向他推销麻瓜物品——以前是手电筒、随身听、吹风机——现在又是手机。

      她的大脑里似乎有种“让德拉科·马尔福深陷麻瓜物品的包围圈”的执念。

      虽说,那些东西也不算一无是处,某些时候还是有点儿用的——勉强有点儿用。

      “好吧,那你就先教我打电话吧,”他脸上不免浮现出一丝怀疑之色,“这么小的东西,甚至还不如双面镜大,真的能通话吗?”

      “当然。”赫敏掏出自己跟德拉科的同款,冲他快活地示意,“我现在就给你打个电话试试看——”

      也许一个巫师家庭出身的男孩会对麻瓜手机心怀警惕,然而,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男孩——无论他出身于何种家庭——都是很难去拒绝“情侣同款”这种概念的。

      麻瓜不麻瓜的,有什么关系?德拉科脸上掠过一丝微红,心情变得像今日的天气一样明亮,顿时松了口,“好啊,那就试试看吧。”

      此时刚至上午,阳光虽已明媚,天却还没大热。

      鸟儿们还是愿意在这种时间跳到枝头上,对着这对钻研“麻瓜手机用法”的小情侣唱几首歌的;再晚一点,它们就要藏回碧绿清凉的树洞草间,躲避那酷烈的骄阳了。

      早先,德拉科在空荡的街角咖啡店与赫敏碰头的时候,没预料到她会对他进行一场“麻瓜手机教学”。

      这跟他来之前所预计的情侣相处内容不太一样。他原以为他们会讨论讨论麻瓜戏剧文学,再聊聊那个用悲剧收集观众们的眼泪的叫莎士比亚的家伙。

      意外的是,她压根就没提一句麻瓜戏剧的事,反而对他介绍起麻瓜们的科技来。

      这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她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存心叫他大吃一惊。

      一边听她对他讲解手机的用法,德拉科一边在心里承认,这感觉不赖。

      她细致认真地教他新鲜事物的感觉,挺有趣的。

      以前在霍格沃茨、对角巷或者霍格莫德村,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来教她些什么,现在角色掉了个个儿,他觉得有点儿新奇。

      他喜欢赫敏向他打开她自己,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她。

      “瞧,你只要按这个钮,就会跳到这个界面来了,然后在这里……”她耐心极了,一步一步教他怎么做。

      德拉科笑眯眯地看着她,点点头。

      他也喜欢赫敏对他耐心说话的感觉。

      “明白了吗?”她明亮的眼睛瞧着他。

      “嗯哼。”少年忙答应着她。

      他的心思不完全在手机上。他总是会注意到一些细节。她光滑的胳膊挨在他胳膊上,一股香气从她露出来的脖颈毫无阻隔地招摇出来,丝丝缕缕的勾着他的鼻尖。

      “是不是很简单?”这会儿,她总算结束了对他心脏的轻挠,转过脸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麻瓜的东西是不是还挺好用的?”

      “哦,是啊。”他努力瞧着麻瓜手机的屏幕,咽了口口水。

      她听闻此话,显得挺高兴,眼睛下方迅速弥漫起笑纹,那种令人愉快的弧度让他觉得自己有些渴。

      他偷偷瞧了她一眼。阳光下,她白得发光,嘴唇是水红色的。不知为何,今天她有了一点法国女孩那种诱惑人的风范——虽然她自己毫不知情——德拉科脸颊薄红地想。

      赫敏只顾着高兴一件事:德拉科承认了麻瓜们的手机“挺好用”,而不是“勉勉强强可用”了。

      他今天的脸上,可没有什么“不认同”或者“嫌弃”麻瓜物品的神色,而是一种认同和——害羞?

      无论如何,他的充满偏见的对麻瓜们的认知,终于开始发生变化了。

      是个好兆头,不是吗?她满意地想。

      等他们终于捣鼓完这麻瓜玩意儿,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鸟儿们的啼叫声消失了,树上只剩下蝉鸣。

      街上的人群拥挤起来,穿着奇装异服的演员们三三两两地往街那边走着,咖啡店的露天座位上,侍者们撑开了他们头顶遮阳的大伞。

      空气燥热起来了。

      “所以,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德拉科眼神闪了闪,将那麻瓜手机收进储物包,重新将话题扯回来了。

      同她一起晒晒日光浴,虽然也很不错,可他需要考虑她即将被晒蔫的风险——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我原本是想带你去看《威尼斯商人》的。”赫敏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转念一想,也许该带你看点不一样的。德拉科,你以前是不是还抱怨过,麻瓜世界的影像都是不动的来着?”

      “好像有这么回事来着。”德拉科定定地看着她,心头涌动着愉快的暗流,“你竟然还记得我随口说过的话?”

      “我记得你说过的所有话。”赫敏随口说,似乎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似乎这不足以让德拉科心里沾沾自喜似的。

      她笑容澄澈,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今天,我想带你去看看麻瓜世界会动的影像——电影!我敢打赌你在巫师界没见过。”

      “好啊。”德拉科慢悠悠地说,并不在意她说的“电影”是什么,脑子里只回响着她说的“我记得你说过的所有话”,顿时感到暗流中有一些快乐的气泡在升腾,在他心脏里招招摇摇地波动。

      “那就别愣着了,咱们走吧!”赫敏站起身来,冲他快活地笑了笑,拖起他的手,“我记得这附近有电影院。最近恰好有几场电影正在上映……喔,希望有你喜欢的类型。”

      “有的。我相信有的。有我喜欢的类型。”德拉科盯着帽子下她粉色的脸颊,轻声笑了笑。

      赫敏因为他的笑容而感到愉快。她同他十指相扣,拉着心爱的男孩加入街道的人流,如同两颗白日流星汇入绚烂多彩的银河。

      电影院里冷气很足,空气中传来一股新做的爆米花的香甜味。站在柜台后的法国女柜员正没精打采地擦拭着台面,打了个哈欠,思考着要不要在柜台后面趴着睡一觉,或者继续看几页她没看完的爱情小说。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这么早的时间是不该有什么人推开电影院的门的:游客们往往刚起床吃早餐,本地人则还没起床;客流的高峰期本该是半下午到午夜时分。

      然而,今天,注定有人要在一大早就给她增加点工作量了。竟然有一对小情侣误打误撞地推开了电影院的大门。

      他们大概是来问路的吧?女柜员想,打量了他们几眼。

      女孩先走进来,她的帽子挡住了脸,女柜员只看得出她的腿很笔直漂亮,肤色偏白,不像是那种天天待在户外晒太阳的女孩。

      为女孩推开门的男孩则瘦瘦高高的,有一头醒目的铂金色头发。他举手投足间有些优雅的风范,眼睛一直黏在女孩身上,跟在她后面进来了。

      男孩女孩手拉着手,径直朝她的柜台走来了。他们对她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即开口。他们似乎并不是要问路。

      他们莫名其妙地驻足在柜台前,仰着头看标有“Film Du Jour(今日电影)”的告示板。

      这时候,女孩把帽子摘下来,露出了浓密的棕色发辫,以及一张明媚甜蜜的脸。

      而后她说话了,声音又轻又甜,像是一把新摘的泛着露珠的樱桃。

      女柜员听到她用的是英语:“我们选哪个呢?”

      “你有什么特别想看的吗?”男孩说,声音清爽得像冰镇的气泡水。

      他有一张讨人喜欢的俊朗的脸,女柜员想。她因此多看了他两眼,终于收起了被人打扰的那点不爽情绪。

      这会儿,男孩的眼神扫过告示板上的时间表,歪着头不说话,微笑着看那女孩。

      哦,那目光啊!似乎她身上藏着什么花蜜,是他决心要去采摘的。

      这些一大早就秀恩爱的小情侣们!女柜员咂了咂嘴。

      “都没看过。都是今年的新片子,我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是讲什么的。”赫敏来回看着那些电影的名字,把难题抛回给了男孩,促狭地笑了笑,“你选吧,德拉科,今天男士优先。”

      “调皮的女孩,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德拉科的脸微微泛红了,他把目光移回告示板,选了一部开场时间离得最近的片子,“那么,《屋顶上的轻骑兵》怎么样?”

      “好啊。”赫敏说,补充了一句,“我可不能保证它不是悲剧,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怎么样都好。”他说,对她笑了笑,“只要同你一起看就好。吃爆米花吗?”

      就这样,十分钟后,她抱着麻瓜爆米花桶,他拎着两大杯麻瓜汽水的塑料袋,像任何一对来电影院消磨时光的麻瓜情侣那样,手拉着手,走进了黑漆漆的放映厅里。

      放映厅里空无一人。他们按照那位忽然热情起来的女柜员的建议,选择了整个厅里最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正在试图向那边移动。

      “你可没告诉我,看电影是这么危险的活动。”黑暗中,他小心翼翼地任她牵着走,一边往台阶上走,一边抱怨道,“我以为这起码是彩色的会动的图画,是能看清楚光亮的,这里面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你得耐心点,会有光的。黑暗只是暂时的。”赫敏轻快地说,靠着昏暗的脚灯辨认方向,紧紧握着他的手,脚试探着朝台阶上迈,“只管跟着我走,胜利的终点已经不远了。”

      等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前方就有了光。

      不久后,幕布上开始出现人像光影和声音。

      电影开始了。

      “麻瓜们也用显影药水吗?”看了一会儿,德拉科歪过头来,疑惑地问,“他们保持动作的时间可真够长的。”

      “不,我相信这跟巫师们的显影药水没什么关系。他们用的是电影胶片。”在有些吵闹的电影声音背景下,赫敏贴在他耳朵边说,语气里有点自豪,“都是地地道道的麻瓜玩意儿。不赖吧?”

      “不赖。”德拉科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被她的贴近弄得有些紧张。他忽然意识到,这偌大的昏暗空间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而且,她靠得他那样近。

      “我的法语还不是很好。”她又凑近了他,把他们之间放胳膊的扶手掰到后面去,高高兴兴地把脑袋歪在他肩膀上了,“刚刚那句是什么意思来着?”

      他连忙轻声对她解释,“他出身贵族,父亲死于战乱……母亲是个坚韧又智慧的女人……下一句是,好友背叛了他…….”

      他一边替她翻译,一边偷偷看她。

      她显得很专注。前方银幕的光线随着画面而闪烁,打在她面庞上,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里面跳动着光。

      在电影院里一坐下,他就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的一面了——她看起来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那样舒适。

      德拉科莫名觉得,她一定没少看这麻瓜的玩意儿。

      “你喜欢看这个东西吗——电影?”趁银幕上没人说话,他小声问她。

      “是啊,非常。从小就很喜欢。”赫敏微笑了,“爸爸常说,你可以在电影里看到人间百态。妈妈对我说,虽然过不了麻瓜的生活,起码可以做一场两小时的麻瓜人生的梦。而我,已经做了很多场不同的梦啦……”

      忽明忽暗的光中,她脸上似乎浮现出点淡淡的惆怅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情绪。德拉科忽然觉得有些慌张。

      她那种语气是怎么回事?似乎做不了麻瓜,她还挺遗憾似的。

      她会想做麻瓜胜过做女巫吗——肯定不会吧?德拉科想。

      她曾经在有求必应屋对他说过,很高兴能做女巫,见识这奇妙的一切,不是吗?他紧张地回想着。

      “如果……你不做女巫的话……没有来霍格沃茨读书……”他没头没脑地问。

      情知自己在犯傻,他却忍不住要问她。

      “喔,那我可能会去牛津或者剑桥吧——它们是英国麻瓜世界最好的两个学校——你知道,就像个普通麻瓜那样,学学历史之类的。”她随口说,对着前方的银幕一派专注。

      学历史——听起来,似乎也是一条“很有意思”的路,德拉科酸溜溜地想。

      假如不做女巫的话,她大概会开拓点像她父母的职业一样令人无法理解的麻瓜事业。

      她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挺向往的,似乎巫师的天赋可有可无一样。

      如果是前世的德拉科,绝不会觉得麻瓜世界有任何值得任何巫师向往的地方。

      然而现在,经历了前世的那一切,他不免有些犹豫。

      起码,在麻瓜世界,大概不会有什么疯子想要伤害她,划伤她胳膊,甚至有狼人虎视眈眈地想着要吃了她;也不会有人觉得她低人一等,她本就优秀得叫人无可辩驳;她也不需要再通过“电影”这种可笑的东西,做一场又一场的麻瓜的梦了。

      想着想着,他的心脏被这些念头揪紧了。他有些不安。

      他悄悄皱眉看她。她面对电影的神情像是琉璃制成的梦游娃娃,带着虚幻的喜悦和热烈,魂儿都被勾走了。

      这表情令他觉得她很遥远。

      一瞬间,德拉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苏醒了。他干脆伸出胳膊把她搂在怀里。他无法自控地握着她微凉的肩膀,往怀里紧了紧,让她更深刻地靠在他身上。

      哦,赫敏,她就像橱窗里摆着的最漂亮的舒芙蕾蛋糕一样香软。当他实实在在地搂住了她的时候,心里总算好受点了。

      她还是他的,完完整整的,没有被什么突如其来的恶意给碰碎,也没有忽然化为一阵轻烟,消失在麻瓜世界的梦里。

      赫敏没有对他这样的举动提出什么异议。事实上,电影院的冷气开得太足了,她的肩膀觉得冷,而他的触碰刚刚好抚慰了这种冷意。他总是那样体贴。

      她满意地叹了口气,顺势在他颈间蹭了蹭,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她双手环上了他的腰,安安稳稳地偎在他怀里,继续看那部电影。

      “那又是什么意思呢?刚刚他们在说什么?”她又问,语气里透着好奇。

      “哦,他在对她道歉,为他的狼狈和冒失……”他竭力摔碎心头那些不安感——把它们匆匆扫进心头的废墟堆里——对她说,“他很害怕,想离开,但最终留下了,他想要守护她。”

      “我猜也是。”她的脸颊在他的肩头蹭了蹭,语气里有些喜滋滋的,“守护她这句,我打从一开始就听懂了。”

      “很好。”他缓缓说,陷入了一阵沉默。

      “可是,他们又在吵什么呢?刚刚不是还一起合作,逃走了吗?”她又问,将他从沉默中拖出来。

      “哦,她很要强,她不喜欢总是被保护。尽管,她连被乌鸦攻击都不知道怎么应对。”德拉科轻轻地说,手指在她肩头爱怜地拂动,“女孩们都是这么要强吗?”

      “嗯,我能理解她。”赫敏说,“她很独立,不想总是麻烦别人啊。”

      “虽然如此,人总是要接受点帮助的。独木不成林,你总不能什么都靠自己做吧?”德拉科慢条斯理地说,“通过合作,使得效益最大化,不好吗?一味倔强可不是好事。”

      “姑且算你说得有理。毕竟他们最后还是合作了,她也没有犟到底。”赫敏有点不服气,她小声反驳了几句,又沉浸在电影里了。

      德拉科也想要同她一起沉浸在电影里,却做不到。

      进入她所熟悉的一角麻瓜世界,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可在这个过程中,他似乎感受到她对于麻瓜世界的深深眷恋。

      在他面前,她从不掩饰对麻瓜物品的推崇之意。

      更可怕的是,她没有魔法也一样过得自由自在,丝毫没表现出什么不适应——她打电话、吹头发的样子多自然、多理所应当啊。

      她对于那些可笑的麻瓜电影所展现的可笑的麻瓜人生,流露出的竟是某种向往之情。也许她与常人思维不同,更想要做个无忧无虑的麻瓜呢。

      毕竟,赫敏在麻瓜界的生活也挺幸福的,无论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还是家庭氛围上的美满——格兰杰家在各种意义上都比很多纯血巫师家庭的氛围要幸福和睦得多——有一种马尔福家所极度匮乏的轻松感。

      德拉科从未考虑过一种可能性,现在却不得不考虑:她也许更喜欢她口中经常提及的那个繁荣的、和平的、高速发展的麻瓜世界,而非在她眼中落后的、腐朽的、弊病丛生的巫师世界。

      前世那些年,她必须要去霍格沃茨上学,因而被困在巫师界了;一旦她毕了业,以她的聪明和才华,在麻瓜世界生活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会不会等毕了业,就一走了之呢?德拉科忽然胆战心惊地想。

      也许她会厌倦这充满危险、歧视和不平等的巫师世界。她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应该会活得相当体面,会比在魔法界更容易出人头地,会更加如鱼得水……

      德拉科沉浸在脑海中的挣扎思考里,心头忽然飘落起纷纷扬扬的名为沮丧的冰霜雪雨。

      “现在呢?”赫敏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皱着眉头,神色很严肃。

      他这是怎么了?她不喜欢他这种神态。

      虽然电影的内容确实涉及到一些严肃命题——战争、疾病、死亡、人类对于他们不能掌握的事物的恐慌——可她还是喜欢他微笑的样子。

      “德拉科,你不喜欢电影吗?”她悄悄问。

      “喜欢的。”他说,眉宇间的愁绪尚未消散。

      于是她嘴唇向上探了探,轻轻吻了他的唇角,又很快逃走了;德拉科因她突然的举动而吃了一惊,沮丧想法被吻去了不少,脸不再皱着了。

      “人们被死亡的恐惧统治着,他们放了一把火,趁着混乱逃离了这里。”他恢复了点热情,又耐心地替她翻译起来。

      “有点疯狂,不是吗?”她轻声笑着,往他嘴里填了几颗爆米花。

      银幕上,男女主角正在疯狂奔逃,这场景是激动人心的;她却忍不住要瞥他,看看他的表情如何。

      “疯狂……但有用。”德拉科乖乖地嚼着那些香甜的麻瓜零食,觉得它们还不算太难吃。他盯着银幕,嗅着她的头发,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赫敏重新搂住他,懒洋洋地说:“怎么办,我又想喝汽水,又不想放开你。”

      女孩有自己的小心机。她得让他忙起来,别再出现那种忧心忡忡的表情了。

      德拉科对她毫无办法。他用空着的那只手举起她的汽水杯,把吸管放到她嘴边喂她。

      她偷笑着喝了两口,又开始指使他干别的——“爆米花。”

      他拆开女柜员送他们的湿巾,擦干净手,一颗一颗拿爆米花喂她,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瞧瞧是谁,有世界上最体贴的男朋友?”吃了一会儿,她笑嘻嘻地说。

      “又瞧瞧是谁,有世界上最会撒娇的女朋友?”他轻轻说,无奈又快乐。

      德拉科承认,他是有点“喜欢喂她吃点什么”的癖好,这会让他怀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何况现在,她主动讨要的样子有点可爱。

      德拉科·马尔福永远喜欢赫敏·格兰杰需要他、依赖他的样子。

      “诚心把我的手指搞得粘乎乎的,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心里虽高兴,他表面上还是傲娇得很,又重新捏了一颗爆米花,轻轻往她嘴里放,“偏偏湿巾已经被我用掉了,待会儿怎么办?全得赖你。”

      这可不行,他怎么能赖她呢?赫敏不服气地想,他自己也吃了呀。虽然,他喂她的时候更多,也更久。

      得把这件事纠正过来,不能让他赖上她,她打定了主意。

      下一秒,德拉科的念叨停止了——她的牙齿轻轻衔住了他的手指。

      他语气里惊讶极了,“赫敏,你在干什么?”

      他想要把手指拿出来。他确信,自己使点劲儿是可以办到的。可他的手指似乎另有想法,僵在她嘴里不敢乱动。

      她的嘴巴那样嫩,它可能不想碰坏她。

      “清理它。”她从齿缝间说,漫不经心地吮吸着。

      梅林啊!德拉科睁大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舌头在舔他的指尖。他能感受到,她牙齿温和地划过他的指腹,像是在戏弄他。他能感受到,他在被温热的口腔吮吸。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一颗快要出锅的爆米花,随时准备爆裂。

      这下,他什么愁怨都没有了,也很难思考任何麻瓜问题。

      他的全副精力都在那根手指上,或者在别的什么未知的领域里。

      他猜想,他支离破碎的灵魂从四肢呼啸着涌到了手指,瞬间被她猛烈地吸走了。

      她的舌头颇具天赋。它甚至打了一圈。

      该死,她竟然会打圈。又灵动又温柔,又紧密又贴合。他恍惚地想。

      某一刻,他的邪恶念头疯狂上涌。他想让她试点别的。虽然他知道这样想是有毒的,这是绝不可以向她展露的心思。

      他试图深呼吸来平静自己,内心却在大声喘息。他其余的手指正死死地包裹着她的下巴,他要花掉全部力气才能控制那只手不使劲捏住她嫩生生的脸。

      梅林啊,这真是一种销魂的折磨!

      他确信她是某种女妖。如果不是在这种公众场合,他大概会想要试着也折磨一下她。狠狠地折磨,得让她哭出来那种。

      此刻,德拉科的大脑里充满了暴戾的幻想,尽管内心知道自己根本不舍得这样做。

      赫敏吮了一会儿,直到他的手指再也没有爆米花糖浆那股甜滋滋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紧张,如坐针毡的那种紧张。他甚至在不安地调整坐姿。他不再握着她的肩膀了,而是紧握着拳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怎么回事?她抬起眼皮看他,发现他眼珠很黑,而不是平常那种淡灰色了。

      倒不是说不好看,她心想。他这样也是好看的,并且不再忧郁了。

      他的脸上似乎有点兴奋的神色。

      德拉科可真像个小孩子!她只不过专心看了一会儿电影,没怎么关注他,他就要闹脾气。

      非得跟他玩一会儿,他才能开心,是不是?赫敏想。

      “很甜,一股爆米花味儿。”她终于放过了那根手指,实事求是地评价,脸又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他的身体绷得有点紧,她莫名其妙地感觉到。

      “是啊。”德拉科轻声说,觉得自己脸颊滚烫,大脑里全是沸水。

      她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他呢?自己玩高兴了,就又去看她的麻瓜电影,挥一挥手,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企图赶快倒掉大脑里那锅沸水,平复自己心头那只想跳舞的月痴兽。

      这时候,她竟然又担忧起了电影的剧情,好像他的想法根本不重要似的。

      “天呐,她好像生病了。她脸色好苍白。可是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了,她一个人被留在那里了。”

      “我猜他会回来救她的,他总会回来救她——”德拉科晃了晃脑子里的水,偷偷掐自己的腿,认命地试图安抚她,“用我的头发打赌。”

      “喔,德拉科,你真的需要停止用头发打赌这件事。”赫敏说,看着银幕上去而复返的男主角,咯咯笑着说,“对它好点吧。”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此事十拿九稳的诚意。”德拉科轻声说,努力去盯着屏幕看,“瞧我说什么来着,他果然来了。”

      她又发出了一阵愉悦的笑声——这笑声震得他脑门嗡嗡作响。

      “如何?麻瓜们的电影工业是不是很发达?”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她一边戴帽子一边骄傲地再次向他确认,那双漂亮的眼睛从帽沿下方往上瞧他。

      她奶冻布丁一样的脸颊上带着某种樱花般的粉,加上那双榛子巧克力一样的眼睛,一瞬间就让他丧失了反驳的能力。

      况且,她温润的唇正说着迷惑人心的话。“麻瓜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对不对?”

      “你是对的。”德拉科恍恍惚惚地说,觉得自己完全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可不行,不能总让她这样得意,他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

      不能让她觉得巫师界比不上麻瓜界。

      “但我想,他们起码没有飞天扫帚,不能随时都能飞到天上去,看看脚下这片土地的美。”德拉科咽了咽口水,强撑着对她说,“我知道,你说过麻瓜飞机这种东西,可那不是随时就能飞的,绝对没有飞天扫帚方便,我对此持保留意见。”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赫敏皱起眉来,她有点儿泄气。

      她知道,他心里大概还是不怎么认同麻瓜们的聪明才智。

      她努着嘴,瞧着他,忽然看到了他背后的建筑,产生了一个主意。

      “德拉科,我知道一个类似的东西,可以作为飞天扫帚的代替品。”她的眼神变得活泼起来,“但是,你得把眼睛闭上,直到我带你过去为止,你敢吗?”

      德拉科有些迷惑了。他看着面前这个笑得有点狡黠的女孩,摸不清楚她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你不会是想坑我吧?”他没头没脑地问。

      “绝对不会。给我点儿信任嘛!只要闭着眼睛,跟着我走一段路。”赫敏说,“试试看!一定会很好玩的。”

      德拉科盯着她看了两三秒。她的眼睛坦然极了,并未有什么包藏祸心的意图。他很难相信她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即使他依然对麻瓜世界的新东西怀有戒备。

      “好吧,也就你敢提这种要求,而且我还决定答应你。”他嘟囔着,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德拉科在人来人往的麻瓜堆里闭上了眼睛。霎时间,麻瓜们喧闹嘈杂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楚,脸上感受到的热浪变得更加汹涌。

      还有她握着他的纤细的手。他们十指交叉,触感放大。

      他能感受到她的肌肤对他的影响和吸引力——简直无可救药。

      “然后呢?”他问,有些焦躁。

      “跟我走,小心台阶。”她轻声提醒他,拉着他走在路上。

      他随着她的步伐走。她的步伐比他平时的步伐要小一点,却很坚定。

      遇到台阶或者坑洼的地方,她总会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她对他很耐心、也很细致。德拉科发现,自己喜欢被她照顾。

      她那么温柔地对他说话,谁会不喜欢呢?

      闭着眼睛的他,总会有些幻觉。他总觉得她在看他的脸,虽然他认为这不过是他的臆想。

      赫敏的确在看他的脸。他闭上眼睛的样子有一点点无措,又有一点点纯真,甚至有一点点脆弱。

      此刻,他同昨天那个在酒店里坏透了的浪荡子完全不一样。

      这视死如归的表情可太难得了,有点可爱。

      看得出,他非常努力地试着去相信她。

      赫敏一直知道,德拉科是一个超级有戒备心的人。可他却不防备她的缴械咒,他也总是愿意在她面前闭上眼睛,露出自己不设防的一面来。

      他似乎总是试图用双手捧出某种脱离德拉科·马尔福自身性格的信赖感,虔诚地展示给她看。

      他似乎总是愿意在她面前褪去他的那层坚硬的蛇皮,露出娇嫩易伤的软肉来拥抱她,生怕自己坚硬的外壳会硌疼她。

      或者说,他似乎是一只战战兢兢地把自己摊开的刺猬,可以任她伤害他柔软的肚皮一样。

      她当然不舍得伤害他了,这个傻瓜,赫敏快乐地想。

      要对得起他的信任才行。

      这会儿,德拉科听见,她似乎带他拐了个弯,声音里带着笑意。

      “德拉科,不许偷偷睁开眼。”

      “不睁。”他心虚地说,把自己准备悄悄眯缝的眼睛又紧紧闭上了。

      “乖男孩。”他听见她满意地说。

      赫敏完全在用他的那一套来对付他——偏偏他还就吃这一套!他鼓起嘴想。

      他能感觉到他们正在径直走到太阳下的某处地方。

      阳光很强烈。她似乎给什么人了一些麻瓜货币,还对那个人说了“谢谢”。

      她拉着他上了几级台阶,一级一级地替他数着。

      “好了。没有台阶了。现在,往前迈一步,德拉科。很大的一步,正前方。”她说,牢牢地拉着他的手。

      他往前迈步,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坚硬又摇晃的东西上。

      “另外一只脚也迈进去。很好,就是这样。别害怕,我跟你一起。”她说完,也上来了,扑到他怀里来。

      德拉科紧张地闭着眼,睫毛颤动着,不由地把她抱紧了。

      “还不能睁眼吗?”他忍耐着问。

      他听到了一些吱嘎作响的声音。他感觉脚下的地板并不稳当,似乎一直在移动。

      “事实上,我觉得你得再等会儿。”她香喷喷地在他怀里靠着,语气里带了点自得其乐,“待会儿看会更好看,也更震撼。”

      “梅林啊,你就欺负我吧。”德拉科不安又无奈地说,抱得她更紧了。

      此时,他敏锐地感觉到,他并不能感觉到太阳的直晒。

      他猜想他们进入了某个头顶有遮蔽的空间。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丝风,并没有到达电影院那种凉爽的程度,也绝不是在飞天扫帚上那种猛烈的程度;但毕竟,有风总归是好的,这让他感觉到一丁点儿虚幻的自由。

      “好啦,三,二,一,睁开眼睛!”女孩在他怀里说。

      德拉科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空中。

      地板是灰白色的铁皮,头顶的盖子也是。四面透风,景色一览无余。他往下瞧,发现了Avignon错落有致的房屋和街道。它们像一些小小的盒子,离他很远。

      “喔……我们这是在哪儿?竟然在天上?”他有些惊讶,往四周环顾,从另一面看到了远处白色的桥、大片大片如茵的草地树木和宽阔清澈的河流。

      “摩天轮。”赫敏把手吊在他胳膊上,扬起脸来对他笑,“麻瓜们的摩天轮。怎么样,有没有大吃一惊?”

      “喔。挺令人惊讶的——我得说。”男孩微笑了,摘下她的帽子,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那种专注又灿烂的笑容很打动人。

      赫敏对他淡淡的微笑不太满意,毕竟他没有惊讶到叫出声来。

      她皱着鼻子让他揉头发,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承认,是没有飞天扫帚刺激。但是,我觉得麻瓜们也很厉害,可以制造这样的钢铁巨兽,从天上看看下面,是不是?”

      “是啊。”德拉科歪着头看了看这座摩天轮上其他的一模一样的小屋子,眼底闪烁出一丝微弱的兴趣,“我那天在酒店远远看到它的时候,还在纳闷,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你可算是给我答疑解惑了。”

      赫敏捕捉到了那丝兴趣,觉得心里又平衡点了。

      “升到最顶端的时候,景色最好。现在才一半呢。”赫敏说。

      她瞧着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决定挖掘一下他的心事。“看电影的时候,你有点严肃,是在想什么吗?”

      “哦,你看出来了?”他不自在地说,看着远处的河流,并不敢看她。

      “如果你不喜欢麻瓜电影也没关系的。”她急急忙忙地说,“没必要因为我喜欢,就要勉强你自己——”

      “不,我是喜欢的。”德拉科说,“我只是有些疑虑。”

      “什么样的疑虑?要坦诚点,不许吞吞吐吐的!”她肃着脸,决心不让这个珍珠蚌一样的男孩再把自己藏回去。

      德拉科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实话。“我在想,你可能更喜欢做一个麻瓜,而不是巫师。”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惊讶地问。

      “我不确定……我感觉你好像格外喜欢麻瓜世界。”他底气不足地说,“这两天你一直在试图告诉我,麻瓜世界有多方便,不输给巫师世界。”

      “喔,你这个傻瓜!这就是你之前心事重重的原因吗?”赫敏噗嗤一声笑了,用嗔怪的语气说,“我对你介绍这些,是想要让你了解麻瓜世界有其先进性,不想你一直固步自封,瞧不起麻瓜们。”

      她的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来。“我承认,我今天一直都在试图做一件事——我想让你知道麻瓜们的某些东西当得起一声‘很棒’的评价,而不仅仅是‘勉勉强强可用’。”

      “是吗?仅仅是这样吗?你想让我发自肺腑地夸夸麻瓜们?”德拉科惊讶地问。

      “是啊。认同麻瓜们的聪明才智,并不代表我不愿意做女巫啊。”她轻柔地说。

      “所以,你还是愿意做女巫,即便麻瓜世界在你看来更开明、更包容、更公平?”德拉科惊喜地问。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着,灰色的眼睛专注、认真地望着她。“你不会觉得遗憾吗?你本来会有一条坦途,一个无忧无虑的更轻松的麻瓜人生。”

      “我要坦途做什么?”赫敏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她语气里有一丝调皮,“做女巫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尽管魔法世界跟我原本预料的确实不太一样,有很多弊病,有很多不足,有时候未免令人失望——”

      果然,她还是不喜欢巫师界的。

      在缓缓上升的摩天轮里,德拉科黯然地叹口气,又不敢看她了。

      “可是,我遇到了你啊。假如我不做女巫,我怎么能遇到你呢?”她微笑着说,轻轻抬头啄了一下他的唇,静静凝望着他,凝望着那个突然抬眼与她对视的男孩。

      淡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眼睫上,她似乎能听到他一声快似一声的心跳。她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个小小的她。

      他用一种虔诚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她的话点亮了一盏寂灭已久的许愿灯,那盏灯里镌刻着“她能永远喜欢他”的祈求。

      德拉科的心跳快得不同寻常。这一切都源自她的吻和她的眼睛。她唇间有世上最令人难以割舍的滋味,眼睛里有世上最动人心弦的光。

      现在,这轻易就能影响他心跳的女孩,傲气十足地发话了。

      “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巫师界的一丁点儿小问题,就离开你吧?德拉科·马尔福,你知道我有多高兴能在霍格沃茨遇到你吗?我非常非常高兴。虽然说这话有点不好意思……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赫敏想说“爱”来着,可又觉得贸然这样讲,未免有些浅薄;她还没搞清楚他究竟爱不爱她呢!

      那就给他很多很多的“喜欢”吧,堆积到他耳朵里,看看能不能让他高兴一点,她想。

      德拉科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慑了心神。高空中。似乎有一个隐形的小天使对他的心脏射了一枝又一枝金箭。那些箭镞精准到无懈可击,让他心脏里的每个细胞都因此而欢欣鼓舞。

      “赫敏,你这样说,我会当真的。”他轻声说,眼睛湿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会有这样绚烂如梦的女孩,能带给他这样巨大的快乐和幸福呢?

      很久很久以前,他曾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干枯凉透了。

      可现在他的心这样热。她把他的心从冰冷的深渊枯冢间捞了出来。她把他的心洗了个干净,又完完全全地激活了它,甚至把它给像模像样地捂热了。

      现在,她高高兴兴地拨动着它,试图让他的心重新飞到天上去。

      德拉科·马尔福一定是耗尽了两辈子的运气,才能在霍格沃茨的列车上,抓住赫敏·格兰杰向他伸出的手。

      “我是真心的。”她微微红着脸说,“我真心喜欢你。”

      天穹如盖,阳光炫目。

      摩天轮在此刻接近了最顶端。

      “我也喜欢你。真挚地喜欢着你。我——”泪光中,德拉科微笑了。

      他想说他爱她,非常非常爱她。爱她的热烈真诚坦荡,爱她对他的耐心温柔细腻。

      爱她的笑容,爱她的肃容,爱她的喜怒哀乐,爱她的所有。

      然而下一秒他愣住了。

      爱意的深处,德拉科忽然感到一阵意想之外的“害怕”的感受。

      他发现自己更爱她了,当他以为自己爱她已经到达顶端的时候,还有另外的顶端在等着他。

      霎时间,他被这个顶端震惊了,这感觉太过于陌生。

      他从不知道,原来爱是会攀升的。爱竟然有浓度的。此刻那浓度疯狂地向上升高,越过了他所已知的那条线,升高到一种令他心摇神荡的地步,甚至令他滋生恐惧的地步。

      爱,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吗?

      会爱到让人觉得恐惧吗?

      爱到明明她近在咫尺,就在他怀里,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恐惧失去她,连一丝想象都会心痛?

      他搂着她,忘记了呼吸,满心爱意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我——”他艰难地说,心脏霎时间被此刻攀升的爱的甜蜜浓度与害怕失去这份爱的恐惧情绪凝搅得支离破碎。

      “等一下,我得先吻你!麻瓜情侣们,到了摩天轮顶端都会这么做的。”赫敏打断了他,奋不顾身地、热烈地吻上来,带着一点爆米花残留的甜味。

      这甜味,足以驱赶掉德拉科·马尔福灵魂中弥漫的所有不安和苦涩。

      感谢麻瓜情侣们的摩天轮规则,他真诚地想,专注在了这个吻上。

      自由的风穿梭而过,恐惧暂且如烟散去。

      他如饥似渴地吻着她,耳边如奏仙乐。

      他把他曾经弄丢的心爱的肋骨嵌在怀里,眼睛湿润地吻着她。

      这一刻,德拉科·马尔福无比确定,他绝对不能接受她离开他了,绝对不能。

      这沉浸在热吻里的男孩,他心中大声嚷嚷着一个字,假如有人愿意掰开他的心脏细细地听,一呼一吸之间,全是“爱”的蝉鸣。

      于是他们拥吻着到达了顶端。

      这城市的最顶端。

      爱的顶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3章 手机,电影,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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