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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低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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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蜿蜒曲折的黑色藤条从袖口爬出,快速缠上连夫人。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却即刻间明白了她的夫君,她的女儿是如何遇害的。
现在这东西又来找她了。
她没了夫君,没了女儿,绝不能还失去唯一的儿子!
眼见连玉缇跌在原地不动,连夫人淌着泪声嘶力竭的叫道:“缇儿别看,快跑啊!”
连玉缇仿佛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她,眼里不断闪着水光,却一动不动。
穿九阙有箜云镜,他不能暴露自己,因此只能再次控制藤蔓符印。
又因他实力不足,还被陆微宴吸取大半灵气,无法离得太远必须亲自到场。
所以他站在了这里。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如何被黑色藤条一点点缠住,绝望让他快跑。
他心里没有一丝波动,起不了半点情绪。
可眼泪却不听使唤的一直流,甚至连脚也不受控制,僵硬的站在原地。
“连夫人莫怕!”
“大家小心!”
风烟味忽然扑了满屋,房门被踹开,十数人挤了进来。
他一点点偏过头去,看见连家的族人,穿九阙的灵修,还有,那位他看不透的公子。
都来了。
藤条被轻松截住,陆微宴指尖勾着旁人瞧不见的黑气,将失去活性的藤条随意扔在地上,撩起眼皮看连玉缇:“连公子,你还有什么解释的吗?”
“什么?”连玉缇有片刻的怔愣,不知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发觉自己掌心的柔韧物什动了动,低头,看到绕在自己手中的另一根藤条,藤条的尾端被握在连家一位普通族人指间。
看着就像是他在控制藤条伤人,却不想藤条对普通凡人无效。
众人看着这场面,已经脑补出他加害自己亲娘被发现,慌忙中想要劫持伤害在场最弱的,没有灵气的连家族人逃跑的情景。
“阿缇!怎么是你?!”连榭风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完全不敢相信连家的祸事居然是他做出来的。
连玉缇当即哭出声,想要狡辩骗过他们去,却张唇的刹那大喊了一声“娘!”
便往连夫人扑去。
众人以为他还要伤人,穿九阙打头的灵修当即扼住他,不许他过去。
连玉缇只挣扎一瞬便放弃,满眼泪水的不停问:“为什么?”
不知是在问谁。
陆微宴手垂在身侧,最后一缕黑气从连玉缇后颈中被挑出,缠在了自己指尖,面无表情看着他恢复神智,却更加疯魔的模样。
灵气被侵蚀有两种情况,而他属于第二种,保留神智,心境却被污浊之息不知不觉的侵染,变得手狠手辣,冷血无情。
犹如入魔,却更善于伪装,更加狡猾。
而一旦污浊之息被抽取,他这个息壤便会短暂的恢复神智,从记忆中亲眼看着自己做过什么。
这才是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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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连家那事儿竟是连家自家的小公子干的,太可怕了。”
“万一有什么隐情呢?我见过连家小公子,粉雕玉琢的,爱笑,特别讨人欢喜。”
“那都是装出来的吧!连小公子自己都承认是他做的嘞!”
“杀害自己亲娘亲妹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哎,哪里下得去手!”
错落摊铺间,百姓们兴致高昂的谈论着才出的新鲜事儿。
五官平平带着一脸病容的年轻男子同几位嘴里念叨着“穿九阙的仙长们还没走,我们去瞧瞧”的凡人擦肩而过,月白长袍罩着单薄身形,穿过集市走远了。
连家闹剧结束,陆微宴本该回去松月庭,然而不知是吸纳了更多污浊之息的原因还是什么,他堪堪踏出连府的家门,不必被提醒,便再次察觉到一点污浊之息的躁动。
他无奈的摸摸腕子,只能改变行程。
黑雾从腕骨间浮出来,懒洋洋挂在他指缝中。
走了许久 ,陆微宴发现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渐渐满是灵修。
他若有所思听着他们口中交谈时偶尔提及的“扶春楼”和“秘境”,大致清楚了这次的目的地。
“公子,你也是去扶春秘境吗?”
正想着,耳边传来玉铃叮当的声音,一道含着笑意的嗓音在身侧响起。
陆微宴侧目瞧去,年轻男子一身绯红薄衫放荡不羁的挂在身上,走动间,挂在腰中的金红珞玲轻声作响。
“嗯。”陆微宴应一声。
“公子不知道么,扶春秘境只有灵修方可进入。”这男子好似是个格外活泼,一刻也闲不下来的性子,又冲陆微宴道,“我瞧公子浑身经络寸断,内无半点灵气,是入不得秘境的。”
陆微宴:“……”
他还未见过大庭广众就直言不讳别人经脉寸断,是个废人的,怪人。
沉默一瞬才道:“试试也无妨。”
“公子要不要和我一起?我也没有灵气。”红衣男子凑过来,笑吟吟看着陆微宴,毫不掩饰的一拨腰间珞玲,灵气登时被收敛的干干净净。
若无修为比他高深的灵修在此,其余人是丝毫瞧不出这人原是个至臻境高手的。
恰巧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陆微宴:“……”
他搜肠刮肚,在遥远的十年前的记忆里试图寻出这个人的身影,发现自己当真是不认得他的。
“怎么样?恰好我一人害怕。”见陆微宴不出声,这男子朝他连连眨眼道,“你生的这么好看,有你陪着上路,我便不孤单了。”
“有你陪着上路,便不孤单了”
听到这里,陆微宴险些以为他要拉自己送死,心说这人怎么好好的长了张嘴。
眼神也不好使。
“为什么找我?”
红衣男子左右看看,一副神神秘秘的做派,压低声音缓缓道:“故人相托。”
陆微宴心尖一跳:“谁?”
“嗯……等会儿待我编个名字再告诉你。”他一蹙眉,做出苦思冥想的模样。
陆微宴做好了认真听他说的准备,甚至已然在猜是谁让他来的,楼支雪?钟夜清?
还是沈松绎?
应当不是沈松绎,自己身上被他烙下的神识印还在,他说要出去几日,没那么快回去,不会发现自己已经不在。
那还有谁?这男子身上并无恶意,不像是来抓自己的。
陆微宴认真想了半晌,谁料听见他说出这么个答案,险些翻个白眼送他。
看出陆微宴的无语,红衣男子乐了,嬉笑一阵,挑眉道:“不是说了么,见你生的好看。”
不等陆微宴说话,他又道:“扶春秘境快到了,你真的不同我一起吗?我可以帮你进去。”
这个帮字便很妙了。
陆微宴沉吟须臾,冲他点头:“好,多谢。”
这人决计是要去扶春秘境的,他大抵有什么奇异的宝物可以瞧出自己经脉断裂灵气被废,在他眼里,自己实实在在就是一个失了灵气的普通凡人。
自己若是在秘境中不慎碰见他,岂不是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可以进去。
旁人倒是好瞒,在他们看来,顶多以为自己隐藏了修为,便像方才这红衣男子以珞玲收敛气息一般。
倒不如现在就答应同他一起去,瞧瞧他有什么混入其中的法子,随后再想理由告辞。
红衣男子顿时笑意更深,伸手解了自己腰间的珞玲给陆微宴,“你把它系上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陆微宴低头,将珞玲绳结绕了几圈,挂好。
扶春秘境并不在扶春楼内,而处于长街尽头,抬步走过去,眼前一花,便进入秘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