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一点海

4、第 4 章

　　秦至桀望着他单纯干净的眼神，只觉得此刻内心打码的自己，有辱放在床头柜上的女人照片。

　　他啪一声把照片盖下，去衣柜里拿出一套衬衫，甩给殷正初，“你先去洗澡，今晚一起睡。”

　　同床共枕？

　　殷正初歪头看着秦至桀，听他语气不耐，来回走动的样子，十分狂躁不安，不知他在担心什么。

　　他未有所觉，抓紧秦至桀的衬衫就进去浴室。

　　等他锁上浴室的门，秦至桀将女人的照片拿起，珍惜地摩挲片刻，随后锁进抽屉里。又仔仔细细地检查房间屋内，生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不能让殷正初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思接近他，不然他们就完了。

　　秦至桀守着这个信念，等着殷正初出来，本想说他会出去客厅沙发上睡，看见殷正初细白莹润的两条腿，他立即改变主意。

　　“你先睡！我去洗澡！”秦至桀嗖地一下窜起来，打开雾气萦绕的浴室，被里面不知是沐浴液，还是别的什么香味袭击，立马脸色通红地退后一步，关上浴室门。

　　“你等一下，我还没通风散气。”殷正初想从他身边走过去，把浴室的通风系统打开，秦至桀却拦腰抱起他，将他丢在床上，拉过被子将他盖严实。

　　别晃悠两条大白腿，在他眼前窜来窜去！

　　秦至桀觉得自己不对劲，身体里有一股火，叫嚣着想要发出来，但他知道他不是禽兽，得控制恶念。

　　“你别出来，小心着凉。”找出一个十分差劲的理由，秦至桀把殷正初困在床上，看见他打呵欠，才迟疑地去浴室洗澡。

　　秦至桀的家里很小，只有一室一厅，进门就是客厅，摆放着沙发桌椅和电脑电视，餐厅在另一头，简易的隔断阳台，木质家具都很老旧，看得出来，有些年头。

　　殷正初进门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有空观察，发现秦至桀过得很不好，可以说是贫穷。这间房子，像是迟暮的老人留给孙儿的遗产，没有任何鲜活的气息，不像正常人家里居住的样子。

　　殷正初自己的家也不是正常人家，所以他没生出好奇，也不打算询问，秦至桀想说的话，早晚会告诉他。

　　浴室里面的水声停了，殷正初赶紧跑回床上，盖好被子，装作熟睡的样子。

　　秦至桀腰间围着浴巾，擦拭着头发，甩着水珠走出浴室，沟壑分明的肩背，结实有力的肌肉，他棱角清晰的脸颊，挂着欲坠不坠的水滴，下颌线斧劈刀削，鼻梁高挺，嘴唇性感，看起来十分诱人。

　　殷正初悄悄地睁眼，打量一眼，赶紧闭紧嘴巴。

　　秦至桀装作不知道，大大方方地在衣柜前挑选衣服，来来回回地走动，就是不穿上衣。

　　殷正初憋不住了，悄悄地张嘴呼吸，不妨看清近在咫尺的八块腹肌，原来秦至桀已经走到面前，就站在床边，抱胸似笑非笑地凝视他，一口气没顺上来，被呛得直咳嗽。

　　“咳咳！”

　　秦至桀给他拍背，数落道，“你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看。”他打趣，就是想瞧瞧，小少爷还有多少面他没见过？

　　殷正初说不过他，转过身用被子遮脸，逃避式治疗法。

　　秦至桀呵呵呵的笑，不知高兴个什么劲儿，还唱起了歌，也不晓得是不是跑调，嘎嘎难听。殷正初在心里pass，只敢躲起来偷偷地小声嘀咕，其实脸上绽出笑容。

　　他裂开的嘴角还没收回去，就被秦至桀板正身子，让他把头露出来呼吸，免得一会儿又会被闷坏，“别堵着嘴，呼吸不畅，小心做噩梦。”

　　秦至桀像个操心的老爷子，四处检查他是否盖好被子，脚有没有露出来，手是不是支出去，半晌又要起身去检查窗户，殷正初拉住他的胳膊，把人拽回床上，按着他的胸口躺下，“好好睡觉。”他刚才检查过了，门窗都关好的。

　　两人一上一下，殷正初清楚地看到，秦至桀在吞唾沫，他干嘛那么紧张，自己又不吃人，翻身躺下，手臂碰到温热的皮肤，殷正初被灼烧一下，心里撩起一缕火苗，被他快速地摁灭。

　　“晚安。”殷正初双手放在侧脸，蜷缩身体，面对秦至桀，看见滚动的喉咙，他知晓秦至桀听到了，便安心的闭上眼睛，等待睡觉。

　　一夜无眠。

　　殷正初睡了一个大懒觉，早上被太阳晒屁股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像身在天堂一般幸福。

　　“早。”秦至桀刷着牙从卫生间出来，下巴上微微冒着胡须，眼圈青黑，可以想象昨晚没怎么睡好。

　　殷正初摸一把光溜的下巴，扑腾着想下床去上厕所，被被子绊住脚，一下子摔在床上，四仰八叉，该看不该看的全被一人看到。

　　秦至桀目瞪口呆，嘴里叼着的牙刷差点掉落，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仓皇地回到卫生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殷正初抬头瞅一眼，又把衬衣往下拉，遮住露出来的小肚子。

　　“把早餐吃了，赶快去学校。”秦至桀递给殷正初小汤包，是趁着他在睡觉的时候，去两条街外的主道买的，幸好赶上最后一笼，不然都没法投喂小少爷的五脏六腑。

　　殷正初吃完早餐，跟着秦至桀出门的时候，他却犹犹豫豫，不肯离开。

　　“怎么了？”秦至桀看他脸色不对，分明吃早餐的时候还好好地，“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小汤包是连锁店，但质量没法一视同仁，秦至桀蹲下，想背着殷正初去医院，殷正初推着他，拉拉扯扯，就是不愿意开口，也不愿意踏出家门一步。

　　邻居有早起上班的，看见两人这样子，还奇怪地多瞅两眼，被秦至桀眼神恐吓，加快脚步离开。

　　“你心里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秦至桀揉着殷正初的脑袋，把发丝都弄乱了，殷正初却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低着头道：“我今晚还能来你家吗？”

　　同居？

　　秦至桀没想到，两人昨晚同床共枕，今天就要happy大结局，来一个同居！

　　他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理由，殷正初不想出门，这当然没问题，这个家门随时向殷正初敞开。

　　“你不回家，你爸爸同意吗？”秦至桀当然不会理所当然，殷世衡会放过殷正初。

　　就好比当初，殷世衡找人教训小混混的时候，暗中找人揍他一顿，他脸上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殷正初，是不想让对方过度担心。

　　“我不知道。”殷正初很明白，殷世衡不会同意他跟任何人接近，不论是男生女生，一旦相处亲密，就会被强制办理转学，他如今一个朋友没有，就是拜爹所赐。

　　“那今天一起放学，一起走。”秦至桀牵住殷正初的手，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当下，他只想抚慰殷正初受伤的心灵。

　　“好。”殷正初抬头露出笑容，惯常冷漠的脸上，挤出微笑很难看，但只要他神情舒展，秦至桀都觉得他是最帅的。

　　“走咯！”秦至桀拖着殷正初向前奔跑，迎着晨光的微醺，在朝露冒头的时候，一起向着未来前进。

　　鎏阳高中。

　　稀稀拉拉的同学懒洋洋地穿过校园，睁着没有苏醒的眼皮，习惯性地走向教室。聚集在校门口早餐摊前面的，都是一群初中生，不用为高考焦急，言谈间还能听到笑声。

　　彭小辉支棱着长腿坐在路边，走过一个初中生瞪一眼，走过一个女同学吹口哨，被骂流氓也不生气，比一个“阿sir”的手势，胆子小男生的给他递早餐，他也不客气，接过来张嘴就吃。

　　“你要不要？”他拐一下旁边捧着书，认真阅读的明澹，“赌一把，今天秦狗和他老婆谁先到学校？”

　　“你无不无聊。”明澹白他一眼，张嘴在眼前举着的煎饼上咬一口，继续背诵单词。

　　彭小辉从来不在早上读书，按照他的理解，早上的脑子最清醒，用来读书实属浪费，应该思考点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说，秦狗和他老婆今天和好了吗？

　　“看！”彭小辉指着远处，一起牵手上学的小情侣，语气酸的掉牙，“我也想拥有甜甜的爱情，美丽的女朋友，但我不配！”

　　他捧着猪头似的圆脸，挤着本就着急的五官，越发让他显得油腻。

　　明澹看见班主任王胖骑自行车上班了，赶紧推他，“王胖来了，你胡须还不剃？”

　　彭小辉有一个毛病，自打半年前长出胡须后，他就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要彰显男人的魅力，留着胡须的男人最帅，所以不到进校门最后一刻，他绝不剃胡须！

　　明澹没有他的烦恼，因为他还没长出胡须，也许有些人天生体毛长得慢，长得少，就比如他，还比如殷正初。此时看着被王胖拦住的两人，彭小辉和明澹打一个眼色，悄悄地从大门溜进去。

　　“站住！”

　　王胖一看见秦至桀和殷正初在一起，就要犯头痛，一个是乖乖仔，一个是街头霸王，把这两人放一起，这不存粹找揍。

　　王胖不想殷正初出事，更不想秦至桀惹上殷正初，堵着两人教训，“秦至桀，你是不是又找新同学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