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与兽人少年》饲菌鱼

14、第 14 章

　　罗芙给莱安请了几天假，想让小家伙好好休息。
　　可好动的小莱安脱拖着流星锤尾巴满屋子乱转。

　　“这本书，我能看吗？”
　　莱安指着一楼转角书架上的人类魔法简史。

　　楼梯扶手上的炼金飞蜓动了一下，罗芙透过它看莱安指着的书。
　　魔女的声音透过它传出来:“魔法简史啊？有点枯燥哦。”
　　毕竟这本书只是装饰书架用的。

　　莱安还是想看。
　　想成为魔法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既需要了解魔法存在的历史，也需要对人类的授课做出自己的理解。
　　只有消化了的知识才是他自己的。

　　“这个书架上的书……”
　　炼金飞蜓上下左右扫了几眼，“你想看就看吧，顺便按照首字母顺序帮我整理一下。”

　　“好的。大人。”
　　莱安踮起脚，把书架上比他高些的书抽下来，老实回应道。

　　书架旁边就有书桌，可以让兽人先将无序的书籍进行分类。

　　罗芙在炼药的间隙借助飞蜓看了几眼，忽然庆幸不用从识文认字开始教起。
　　小家伙的学习能力相当不错。
　　人类的魔法语言他已经掌握了绝大部分。

　　清晨的阳光透过琉璃洒在桌面上。
　　楼梯转角下的大书架上的书逐渐被莱安清空，温馨的书桌旁边，只有小兽人搬书翻书的轻微响声。

　　而罗芙则照着魔药图鉴，往坩埚里丢一下材料，她打算炼制一些简单的魔药补贴家用。
　　用的还是洗涮莱安的那口坩埚。

　　不大的小楼里，一片岁月静好，可惜，偏偏有人上门来找不痛快。

　　住所的大门被人不知名的生物笃笃笃地敲击着，声音急切而又用力，流露着来者的不耐烦。

　　缩在沙发上看书的小兽人警惕地放下书，疑惑地歪头。
　　谁？

　　“小莱安，”魔女与平时没有什么差别的语调传进莱安的耳朵里，“有客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有客人？
　　莱安不解。
　　那为什么魔女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是很欢迎对方啊？

　　罗芙又接着通过飞蜓提醒一句：“戴好项链。”

　　莱安闻言，立即反应过来，快速按住挂脖式的项链。
　　一阵魔法波动后，伪装魔法将他包围起来。
　　兽人流露在外的拟态全被遮掩起来，外形变得跟人类无异。

　　项链是罗芙送的炼金产物。
　　她嫌弃天天早起给莱安施加伪装魔法过于麻烦，便把伪装魔法刻成阵法，做了这个项链。
　　只要低微的魔力催动，就能自发把项链主人伪装起来。

　　黑发乌瞳模样的少年打开门，微微颔首，有模有样地将人家请进来。

　　“您好，”莱安礼貌指向客厅一侧，“请坐。”

　　“哼。”
　　门外是个身着华丽法师袍的男性魔法师，很圆润，凸起来的肚腩将华美的衣物撑出很难看的弧度。
　　他的肩上停着一直鸟喙巨大的鹦鹉，和主人一样不以为然地看着莱安。

　　男性魔法师看都不看莱安一眼，蛮横地挤进客厅里。
　　站在简约的沙发边上，面露嫌弃。
　　新教习的住所可真寒酸。

　　莱安没有把他的不尊重放在眼里，情绪平稳，关门，跟上，倒水一气呵成。
　　他面无表情地把一杯清水放在对方面前，再度请人家坐下。

　　胖魔法师终于微眯起眼睛，打量了莱安好几眼，发出了不屑的嗤笑。
　　这就是把自己爱徒打伤了的家伙？

　　莱安穿着学院的常服，黑色的衣服上面除了简约的刺绣外，没有其他的东西，连见习魔法师的徽章都没有。

　　可惜胖魔法师比莱安高不了多少。
　　平时对方的嗤笑并不能给带来嘲讽效果，反倒让他自己看起来荒诞滑稽。

　　罗芙坩埚里的魔药还有一会。
　　她没有立即下来，但知道对方已经进来了。
　　嗯？
　　来着是兰迪魔法学院的另一个教习，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还请客人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她站在楼上用魔法传音，吩咐道：“莱安，给这位先生换一杯红茶。”

　　“好的。”
　　莱安起身，顺从地去给他换一杯红茶，又默默地看着对方在沙发上坐下，把沙发凹陷成不堪重负的模样。

　　莱安不认识对方，却也直觉来者并不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和前几天围殴不成反跪下的几个魔法师有关。

　　好在罗芙已经下来了。

　　“好久不见，瑟维斯女士。”
　　胖魔法师的语气似笑非笑。

　　“好久不见。摩多先生。”
　　罗芙慢悠悠地回应。
　　她先坐在对方面前，又看向莱安，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后。

　　“请用。”
　　罗芙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示意对方喝红茶。

　　“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吧。”
　　摩多·西鲁礼貌性地端起红茶，却重重放下茶杯，碰撞出挑衅的声响。

　　“抱歉，我并不知道。”
　　罗芙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语速不紧不慢道：“您请说。”
　　她没有追问，只等着对方自己陈述。

　　摩多并不着急开口，反倒是嫌弃地打量着莱安——一个端茶倒水的使徒。
　　他嫌弃地摇着头：“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差劲的……”
　　“使徒。”

　　“这个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吧，”罗芙的笑容逐渐消失，抬起眼皮直直地盯着对方：
　　“先生。”
　　“有话请直说。”

　　莱安第一次看见罗芙对一个人类这般不客气。

　　“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给谁留面子了，”
　　摩多吸一口气，率先按耐不住，点明来意。
　　他冷笑道：“你的预备使徒打了我的学生。”
　　“一个即将通过考试的初级魔法师。”
　　“你打算怎么解决？”

　　“你总不会包庇这种……”
　　他又上下看了莱安几眼，未尽之意净是看不起。
　　“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家伙。”

　　“呵呵。”
　　罗芙笑容弧度仍然没有变化，但却毫不留情：
　　“如果贵徒伤的严重，我会支付他请牧师的费用，”
　　“但其他的，我不是想听。”

　　摩多冷哼：“牧师费不需要你出。”
　　“你只要把他交出来，让我的学生出口气。”
　　“不然……”

　　罗芙喝了着手里的热可可：“不然您又能如何？”

　　温和平稳的语调却让胖魔法师火大。

　　“罗芙·瑟维斯女士，”
　　“您是不是忘了，”
　　见罗芙不为所动，摩多又继续说道：“你只是学院里新来的教习，”
　　“如果我将你的使徒在城内用魔法伤人的情况告发到骑士团去，你们两个可是会被驱逐出兰迪城的。”

　　在兰迪城，如果无故攻击魔法师被证实，会根据造成的结果处以不同的惩罚。
　　轻者处以罚金。
　　严重者会被处以高昂的罚金，受鞭笞之刑，直到等同于被害魔法师十倍的伤害。

　　摩多的姿态势在必得。
　　“怎么样？”
　　他似乎胜券在握。
　　“纵容使徒伤害魔法师的罪名你可担当得起？”

　　客厅的气氛一下就凝滞了。
　　莱安背着手站在魔女身后，忍着对面明晃晃的恶意。
　　他左手用力捏住右手手腕，看着罗芙和胖魔法师之间的对峙。
　　不知道罗芙会怎么处理。

　　罗芙轻笑一声，放下杯子，并不在意对方的威胁。
　　她端坐在摩多对面，皮笑肉不笑道：“举证也需要证据，你能担保在还原魔法之下，你的学生就无辜吗？”

　　“不过就是魔法学徒之间的口角罢了，”
　　罗芙接过莱安递过来的热可可，朝他微笑点头，又故意道：“毕竟您的学生还没通过考核。”
　　“怎么能称为初级魔法师呢？”

　　“你……”
　　摩多一下就变了脸色。肩上那只鹦鹉跟着炸毛，朝着罗芙嘎嘎乱叫。

　　罗芙端起可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态度忽然就强硬起来：“若您有证据证明是我的学生先动手，便去投诉吧。”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
　　摩多虚情假意地扫视了莱安两眼，假装退了一步：“行了罗芙”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把克罗斯大公给的推荐信拿出来，这一并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摩多仿佛胜券在握，甩出了他最终的目的：
　　“这件事情就当我们扯平。”

　　莱安敏感地捕捉到推荐信三个字。
　　很明显，对方就是冲着罗芙来的，自己，不过是借口罢了。

　　摩多也是兰迪魔法学院的教习。
　　他因为低估了魔药试验所需要的时间，没办法亲自监护低年级学生的实践活动，甚至因此导致失去了和克罗斯大公交流的机会，才让新教习拿到了大公的推荐信。
　　原本能和大公面对面交流的可是自己。

　　摩多手下有好几个学生，其中最优秀的那个刚要参见初级魔法师的考核，
　　却被罗芙的预备使徒踩碎了腿骨，考核不得不延后。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使摩多越发不悦，索性直接找上门来。

　　他的主要目标的确不是预备使徒，而是被使徒牵连的主人。
　　想必魔女的处境十分艰难，才接下八个银币一个月的兼职，只要再稍微诱惑一下……

　　“我可以给你一个金币。”
　　摩多见罗芙无动于衷，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又不被圣庭承认，”
　　“就算得到了克罗斯大公的赏识，又能够做什么呢？”

　　魔女的实力堪比大魔法师又如何，这个称呼就代表着她们并没有被圣庭认可。
　　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子里，大部分魔女都会被排除在外。

　　推荐信来源于王室，持有者能够凭此前往王国首都参加盛宴。像兰迪这样的中型城市，克罗斯大公手里的推荐信也不会超过十张。

　　可整个魔法学院除了院长之外，居然只有这个新教习得到了克罗斯大公的推荐信。
　　偏偏是个来历不明的魔女。
　　要不是白塔中能够查询到对方的基本信息，摩多心想，他早就带着骑士团的人一起上门来了。

　　呵。
　　说到底还是想从自己手里拿到贵族的推荐信。

　　罗芙嘲讽地笑了笑，被勾起极为不悦的回忆。
　　她脸上的表情忽然消失，只是冷漠地说了一句：“滚。”

　　毫不客气地驱逐，让尊贵的魔法师感到不可思议。
　　这个魔女她怎么敢！

　　“不识好歹的魔女，”胖魔法师跳起来叫嚣道：
　　“我可是圣庭承认的高级魔法师，”

　　只见罗芙冷笑一声，不优雅地耸肩：“那又如何？”

　　下一秒，罗芙的飞行扫把突然闪现在手里。
　　结实的棍声敲出沉闷的响声，巨大的力道让胖魔法师像颗球一样，被罗芙击飞出去。

　　莱安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那道完美的弧线，撞上大门又猛地消失。
　　他第一次看罗芙这么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