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之影（忠犬影卫）》不离不染

6、苛责

　　对于景严在自己门口跪了很长时间求自己救影九这件事，柳璃玥当然不会想那么多。景严说影九会陪她玩，但是这里并不缺陪她玩的人。但是景严又说如果自己不救的话那个哥哥会很疼，还会死，她突然就有点不忍心，于是就死缠烂打跟爹爹求了情。而老阁主罚影九是为了给柳璃玥出气，现在为了玥儿开心，他也不介意网开一面。再加上柳白齐也挺看好影九的天赋和隐忍，便顺势让女儿做了这个人情。
　　“左右玥儿还小，不急于一时，既然玥儿想要便顺着她，但日后影九若敢做出任何伤害玥儿的事，或者懒散怠惰护卫不利，我会让他比这次痛苦百倍。”景严在一旁听着有些微悸。
　　于是景严对影九的各种训练无一日松懈，连日常的规矩也极为严苛。

　　不知不觉天气已经转寒，影九却丝毫不受影响，早起练功。师父未至，他就自己将昨天的心法温习一遍，然后绕着自己的小院子跑步。
　　说是他的小院子，其实珠玉苑里的小厮都是住在这里的，这不过大家醒了就都去干活了，一般少有人呆在这里。
　　本来他是绕着整个珠玉苑跑的，场地大一些，但是师父说他会吵到小姐休息，骂他不知好歹，还狠狠揍了一顿，罚他三天不准睡觉，对着小姐的闺房跪思己过，他也懊悔自己考虑不周，便再也不敢了。
　　跑了一个时辰之后，天还没有亮，但是师父已经过来了。影九停下脚步，俯首见礼。
　　“影九见过师父。”
　　景严也不急着让他起来：“跑了多久？”
　　“回师父，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气息就乱成这样成这样，看来最近是对你太好了，该紧紧皮了。”
　　影九尽力压制着呼吸，低头不敢答话，景严继续说：
　　“这几天练体能，刚好小姐休沐，暂时不用你跟着了。”
　　“大腿和腰上绑上沙袋，再跑一个时辰。”
　　影九跑步只有时间，没有路程要求，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景严就教过规矩，每一步都必须用尽全力。
　　影九赶忙应是，继续跑步去了。
　　影九跑的时候，一些下人就陆陆续续起来干活了，看影九跑的辛苦，却早已见怪不怪。
　　等影九跑完，天已大亮，柳璃玥也起床了。汐儿和清儿有条不紊地伺候主子穿衣、洗漱......
　　好不容易休息，柳璃玥自然被朱琼叫去亲热了，虽然柳璃玥几乎日日与娘亲相见，但是一想到今天可以一整天都和娘在一起，她还是很开心。
　　路过影九的院子的时候，柳璃玥听到了景严严厉的呵斥声和竹鞭打在身上的声音：“啪！腿别抖，马步下去！......手再抬高一点！我教你的姿势都叫狗吃了是吧！呼吸放均匀！......”
　　汐儿在后面小声劝着：“小姐，咱们快走吧，夫人等着您呢。”
　　柳璃玥更好奇了，平时自己也练武功啊，师傅明明都要夸自己的，难道影九还不如自己？
　　但是想到娘亲，柳璃玥还是一蹦一跳地走了。
　　院子里，景严的声音还在继续，“此动作名为马步推砖，旨在训练你的耐力、臂力、握力以及内力，是基本功。像你这样一炷香时间都坚持不了的，在影殿当属最末。你霸占着贴身影卫的位子，训练却如此松懈，当真是厚颜无耻，还何谈对小姐忠诚！”
　　“把动作做标准了，再给我做半个时辰。”
　　说着，又是猝不及防的一鞭打在微微颤抖的小臂上。
　　影九咬紧牙关，努力控制手臂平稳，缓慢地将砖块从身体的侧面送到前面，然后呼气收回。半个时辰是多久？影九已经没有时间的感觉了。他只知道，师父是在训练小姐的贴身影卫，只要师父不松口，自己就不能动。
　　师父没有下令，影九也不敢擅自将刚才绑的沙袋解下来。其实景严给影九准备的沙袋重量远远高于影九的承受能力，现在用的砖块更是给成年影卫练习用的。
　　额头的汗水滴落，糊住了影九的眼睛。影九看不清自己的手臂，又怕动作不对，只能用力把砖块往上抬。
　　“啪！”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
　　“刚才说你靠下了现在就给我靠上是吧，我看你不是没有力气，明明就是不服管教，故意找事！”
　　影九想再次找回平衡，却不料手臂开始剧烈的抖动，左手的两块砖掉到了地上，右手的也摇摇欲坠。
　　影九的一身汗水顿时变成冷汗，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不敢动。
　　景严的脸也黑了好几个度，劈里啪啦几鞭子下去，今天新换的竹鞭应声而断。
　　景严一把将断鞭仍在地上：“不想推砖就别推了，胳膊平举，就着这个姿势给我好好反省，想清楚了再继续！”
　　景严说完就走了，毕竟是影卫首领，总不能将一个上午都耗在这里。
　　影九却慌了。自己被师父亲自训练的时间也不短了，师父罚的狠，但是从没有这样因为不满自己的态度而一走了之。
　　反省，反省什么呢？师父说自己不服管教，训练懈怠，不配......谈对小姐的忠诚。
　　自己不配对小姐忠诚吗......为什么每次都用尽全力也不能让师父满意？
　　他有点委屈，最末流的影卫确实不配伺候小姐，可是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放松啊，怎么还是最末流？
　　黄昏，柳璃玥带着母亲送的零嘴和新头花回来了，匆匆吩咐把东西送回房间，只带了几块糕点跑到了影九的院子里。
　　影九还在艰难的扎着马步，即便是用上了内力，全身上下还是抖得厉害。
　　“见过小姐，影九在受罚，不便见礼，影九知错。”影九低头。
　　身边的人搬来椅子，柳璃玥顺势坐下，俏皮地对他一笑：“受罚啊，你是训练偷懒了吗？我的武学师傅就没有罚过我，你怎么还没有玥儿用功呀。”
　　影九张张嘴，却无从辩解，他见过小姐习武，是以修身养性、强身健体为目的的，再加上大家也不敢对她批评太过，小姐确实没有被罚过。
　　“......是，影九训练偷懒，愧对小姐信任。”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也顾不上是不是在受罚了，扑通一声跪在柳璃玥身前使劲磕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小姐，求您再给影九一次机会，影九保证努力训练，求您不要让影九回影殿，求您......您，您可以罚我，狠狠罚我......”
　　这几年间，影九对外界的认知大都是来自景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只知道师父总是对自己不满意，以及再这样下去，到最后考核时如果不能打败影殿的所有人，是绝对留不在小姐身边的。
　　“呵，你也知道你得回影殿啊！叫你反省你连动作都懒得做了是吧！”景严的声音从门外穿进来。
　　景严跪下对柳璃玥行礼，随后生气地盯着影九。
　　柳璃玥还没反应过来影九对自己声泪俱下地说一大堆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景严拿了一条铁鞭招呼到影九身上，力气之大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不不，严大人，我过来了影九才跪下，他刚才有好好反省。”柳璃玥一本正经地解释。
　　景严看一眼地上的影九，本来想午饭后就过来的，但是密殿殿主求见阁主说是察觉阁中有奸细，阁主就让他留下来排查，不知不觉到了现在，时间的确是长了一些。
　　“影九，小姐为你求情，你可以先行休息半刻，我随后找你算账！”
　　影九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谢恩：“是，影九谢师父，谢主人。”
　　柳璃玥高兴地把影九拉起来，让旁边的人把糕点放在影九手上，然后就感觉自己也有点饿了，便跟着汐儿回去用晚膳了。
　　至于柳璃玥走了以后影九经历了什么，她可就不知道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景严是他的师傅呀，师傅们不都是和蔼可亲的吗。

　　与此同时，影九手握横杠倒立在上面，景严拿着新换的铁鞭站在旁边。什么叫加练体能？肯定是要突破身体的极限的。景严向来不喜欢在这个事情上面搞得花里胡哨，简单有效的动作做的到位了效果照样不差。
　　跟以前一样，到了影九脱力晕倒的时候，景严才把他抱回房间，轻轻地掖了被角，关上门窗退了出去。
　　相处下来，景严当然知道影九不是会借机取巧之人，也知道这样对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过于苛责，但是阁主的警告言犹在耳，影卫训练又何谈循序渐进？影九天资过人，必须要再柳璃玥十四岁正式收贴身影卫的时候领先第二名一大截，才能稳稳地保住他这条小命，可他昨日刚去巡视了影殿的训练，暂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影九赢，景严也是压力山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