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殿下成了我老攻？》布洛克要吃鱼

3、月圆花下坐，烟火迷人眼

　　这日沈凌归照旧在院中摘些菜园里的菜做饭，顾晓微靠坐在一旁的桂花树下发呆，嘴里嚼着几瓣桂花，甜丝丝的。
　　“今日是中秋，想吃桂花糕吗？”沈凌归拿着手里的菜篮回过头问他。
　　顾晓微不喜欢过什么节，先皇后过世后，这些节日于他已经没了意义。但他嘴上还是应了。
　　“好啊！正好馋这一口，那就劳烦凌归哥哥啦！”
　　沈凌归听完这话笑了笑，放下菜篮去忙活了，顾晓微一个人待在树下，开始思索回京之后的安排。
　　顾琰微想让他死在这里，自己假意失踪，京中却迟迟未放出九皇子出事的消息，想来怕是边疆的军心不稳，毕竟自己这么多年在军队的根基，那边的人自然是要忌惮的。他猜到五皇子顾琰微会在京中有动作，京中共有兵力八万，皇帝的羽林军那边控制了两分分，自己手里控制了三分，太尉手下的京西大营占了三分。而顾琰微那里就就是剩下的两分。
　　他想拿那两分兵权逼宫，这是顾晓微最初得到他要设计自己遇险的消息时想到的。不过如今的五皇子自以为拿到了京西大营的兵权，怕是已经胸有成竹。
　　只要自己不在京，那么他的三分兵权就是皇帝也动不了，京西大营受令太尉，如今五皇子以为自己五分兵权在握，不过若是他顾琰微真的逼宫，老皇帝也不会坐以待毙。届时京中不免一场风雨。顾晓微传书命京中的暗卫“销声匿迹”，做好树倒猢狲散的把式。如今朝中上下皆以为自己身亡，那五皇子当然就坐不住了，暗卫传话，这几日他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顾晓微只待这场逼宫的事故过后，无论结局如何，自己只需带着京中的三分兵权现身，便可做那一劳永逸的黄雀。
　　他的手掌摊开，里面有一张字条，顾晓微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
　　“太尉府唯九殿下马首是瞻。”

　　桂花糕的做法不算难，沈凌归兴致勃勃的采了满怀桂花，在厨房忙活了几个时辰。日落西山的时候，躺在树下小憩的顾晓微就闻到了一股悠悠清甜。
　　他缓缓睁开眼睛，沈凌归正在屋檐下挂一盏明红的灯笼，厨房的袅袅清烟还未散去，顾晓微旁边的小桌上多了一碟小巧精致的桂花糕。
　　他以前过的是刀头舔血的风沙日子，后来在宫中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如同风雪夜的旅人，在寒风中找到了归宿。一股温热涌上心头。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软糯清甜。似乎还带着沈凌归身上独有的草药味。不是什么天上佳肴，确是真真切切的甜入心间。
　　屋檐下沈凌归已经挂了两盏灯笼，暖色柔光映在他白皙的脸上。他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待沈凌归挂号所有灯笼提着两坛酒走过来，他毫不吝啬的夸赞。
　　“凌归哥哥的手艺真好！”顾晓微嘴里塞着桂花糕，说话有些含糊，沈凌归只听的呜呜呜的几句话。
　　“谁教你做的啊，太好吃了。”
　　沈凌归看了一眼他，又抬头望着月亮，嗓音凉润。
　　“我师父。”
　　顾晓微吃东西的动作停下了。他第一次听到沈凌归提起他的师父。
　　“我是我师父捡回来的，这个小院也是他留给我的。”沈凌归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你的医术也是师父他老人家教你的？”
　　“算是吧，我师父的医术非常厉害，据说他可以医白骨，药死人。所以他的屋子里有很多他写的医书，我是照着医书学的。”
　　顾晓微听到这话，神色微变。
　　“那你没见过你师父的医术吗？”
　　沈凌归摇了摇头
　　“没有，我自有记忆起他便不再行医，就是我得了什么小风寒也是我自己翻着他的医书自行配的药。”
　　沈凌归垂下眼，好像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医者不自医，我救不了人了。”男人形容枯槁的手抚上沈凌归的脸庞，脸上有抹不去的岁月痕迹，确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阿凌，我对不起你，我害了你，答应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溪南山，永远不要爱上任何人。”
　　九岁的沈凌归无助的跪坐在老人的身边，泪流满面。老人的话他没有听懂。但他知道自己眼前这个唯一的亲人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消逝。
　　“阿凌…答应我…”
　　沈凌归茫然的点了点头，老人为他拭去泪水。
　　这点动作似乎耗尽了老人仅剩一口气，他慢慢望向虚空，嘴里呢喃着，似是说给沈凌归，也是说给自己。
　　“乌人……血脉，终究是……不该……留世。”
　　这句话多年来在沈凌归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知道那句呢喃里的乌人说的是自己吗，那句语焉不详的“不该留世”就像是一个诅咒一般深深的烙在了沈凌归的心里。他翻阅了很多的典籍，却还是没有关于“乌人”的只言片语。
　　此刻的沈凌归想到这里，面色有些发白，顾晓微留意到他的变化。
　　“怎么了？不舒服？”
　　沈凌归摆摆手，秋意渐凉，眼前人投来的目光却是暖的。
　　“永远不要爱上任何人。”行将就木的声音再一次回荡。
　　只是在这山中做伴，又怎么能算爱呢，沈凌归告诉自己，无非是这样娴静的时光不再是月下独酌罢了。
　　一个人走路习惯了，突然有了陪伴，就再也不能忍受孤影的寂寥了。
　　几杯清酒下肚，月影也朦胧了。沈凌归没有看见顾晓微眼底近乎冷漠的清明。酒杯一倒，枕在桌上睡去。
　　顾晓微饮下最后一杯酒，眼神晦暗的看着沈凌归。
　　“难道你真的是乌人……”
　　回答他的是山间布谷鸟的鸣叫，顾晓微从前只在母后遗留的古籍中见过有关巫人一些的说法。
　　“乌人，乃天地灵物，身负神谕，容貌昳丽，寿长百年。却为凡世所不容。乌人动心，其血肉可使枯木抽芽，白骨生肉。男身可孕子，其子延其血脉。乌人产子，则失其神谕，自降凡人，不出十载，五相即衰。乌人出，天下乱矣。”
　　仅仅是这段话就能想象到一个乌人一生的悲剧。若是无情无爱，就可以承着神谕长命百岁。若是倒霉的爱上了什么人，这个乌人一生就注定悲惨，首先一旦动心就有可能被迫放血，然后若是再不幸生下一个倒霉孩子，便会很快的老去死亡。而自己这悲惨的命运没准还要续给自己的亲生骨肉。
　　所以一个乌人一生最好的归宿就是安安分分的待在一个没人的地方，不然一入世就要天下大乱，自己还不能独善其身，如此看来，乌人身上这“神谕”可真是太要命了。
　　顾晓微垂下眼端详了一会眼前的男人，五官线条流畅柔和，眼睫细长，白皙的皮肤似乎因为喝了酒而微微透着些粉红色，眼底有水光划过。确实是动人心弦的美。他叹了口气，将他抱起来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