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尽头是草原同人文——草原上的绕指柔》姜小舟

24、成全

　　火车在轨道上匀速行驶，思珩这是第三次踏上驰往草原的列车。第一次是十几年前和孤儿院的孩子们被送往草原，那时的她对即将踏入的陌生领域心中充满着排斥和不安，第二次是几年前和哥哥从上海寻亲回来，那时她的心中多了几分坦然和释怀，而如今的她又坐上了这趟列车，情景似曾相识，转头看向旁边的男子，依然眉眼如初，芳华如故。

　　列车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终于到达呼和浩特，临行之前兄妹二人便去邮局给家里拍了电报，那天思珩和那木汗坐在椅子上详细的将内容告诉给话务员，等话务员拟好后才发现自己唠叨的太多以至于要花好几块钱。

　　思珩也是第一次知道拍个电报还这么贵，话务员提醒可以简要的将事情说明白，并给兄妹二人重新组织了一下文字，大概内容是

　　“我和哥哥在上海非常顺利，妈妈身体也很健康，我们大概三天后到达呼和浩特。”

　　虽然字数缩减了不少，但算了算还得花三四块钱，聪明的思珩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再删几个字。

　　“姐姐，我觉得还可以再删几个字，直接这样写 '万事顺利，三天后到站' ”小姑娘在心里算了算这样只花不到一块钱就行。

　　“你这姑娘脑子转的很挺快”对面的话务员都被眼前姑娘的言简意赅所折服。

　　因着提前拍了电报，走出车站边看到等在站前的鸿格尔和巴图三兄弟。

　　“收到电报后知道你们今天到站，我们一大早就过来等着了。”看着好兄弟和妹妹回来，那日苏忍不住的开心。

　　看到熟悉的街景，思珩仿佛感觉离开了不止这一个月。这一个月她不再骑马，出行一直是公交车，这反而让她格外想念察哈力干，想念在草原上策马扬鞭的日子。她在这段日子里吃的是大米饭，喷香的大米却抵挡不了她对奶茶奶豆腐的思念，她想念草原上那个奶香又带着些许酸涩感的美食，好在，她回来了。

　　“额吉”

　　还未停下思珩便看到萨仁娜独自一人在蒙古包前站着，一个月没有见到额吉了，此刻的她犹如冲破牢笼的鸟舞着手臂向前奔去。

　　“让额吉看看，快让额吉看看，漂亮了，越来越白了”萨仁娜抚摸着许久不见的女儿，眼中噙着眼泪。自从女儿回到上海，她和那木汗过了一段寂寞的日子，可谁知那木汗竟按捺不住内心的那股相思毅然决然的跟随妹妹寻到上海，那木汗走后，这个家里更是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若非那日苏兄弟几人时常过来帮忙，她估计一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额吉，这是妈妈给你带的川贝梨膏，说是治疗咳嗽的”思珩将带来的物品分给其他哥哥们后，将张凤霞特意去开的药膏拿出来。

　　“你妈妈还好吗？”萨仁娜看到眼前的药膏心中生出一丝感动，她和思珩的生母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们却共同抚养了同一个女儿，这种情谊无遮无拦甚是奇妙。

　　“妈妈很好，她也很想你”思珩趴在额吉的怀里，久违的温暖使她的心情渐渐放松。

　　那木汗看到眼前的额吉和妹妹，心中那股暖流更是压抑不住往外汩汩流出，因得阿爸的工作使他过了十几年母子二人的孤单生活，但又因为思珩的出现才打破了这种生活所带来的沉闷和孤寂，若是他的嗓音完好，他必然骑上察哈力干去一处无人的空地放肆大吼一声来表达内心的舒畅。

　　“你阿爸前几日来信说明天也会来，太好了，我们一家人又在一块了”萨仁娜怀抱着思珩高兴地感叹道。

　　那木汗和思珩听到伊德尔回来心中除了高兴之外更多了几分担忧和惆怅，原因无他，之前思珩母亲来寻她的时候那木汗情急之下向伊德尔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但阿爸却非常反对他对思珩的感情，那木汗理解阿爸的心情，但他却不能为此放弃思珩，自打那时和阿爸大声矛盾后，阿爸便回到了部队，现如今他跟思珩已从上海回来但却没有办法改变阿爸的想法，一想起这些，那木汗便忍不住犯愁，不由得起身向外走去。

　　“那木汗，你要去哪？”看到儿子出去，萨仁娜忍不住开口问道。

　　“女儿，你告诉额吉，你对那木汗到底是什么感情？”觉察出这一对儿女心中揣着心事的萨仁娜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口。

　　“额吉，我……我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我不想只做他的妹妹。”思珩看到眼前的额吉怀有破釜沉舟的气势终于将自己多日以来的内心话说出了口。

　　虽然早已猜到结果的萨仁娜听到女儿的话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思珩是她的女儿，自打她收养她的那天起她便发誓一定要对得起她这额吉的身份，如若不是思珩那日无意的谈话，她也绝不会产生让思珩嫁给那木汗的想法，万一思珩不愿意，万一思珩对那木汗只是兄妹之情，那她这份纯洁的母爱也会因此染上几分杂秽。

　　可没想到的是她的思珩竟然主动和她说她想嫁给那木汗，是啊，她应该早就看出来的，兄妹二人这两年的相处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兄妹，起初她原以为兄妹二人感情比平常人好些，也从没有向爱情这一方面想，现在看来这俩孩子这段日子也饱受了不少的煎熬。

　　“女儿，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哥哥他，嗓子……”

　　“额吉，我从未觉得哥哥的嗓子是他的一个缺陷，我反而觉得哥哥多了几分沉默中的温柔，这是其他男子所比不上的，再者说了，我从小话多，我俩正好互补。”思珩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这孩子，就会逗额吉开心”萨仁娜弹了一下思珩的脑门，母女二人瞬间破涕而笑。

　　“可是阿爸那边……”思珩想起伊德尔那天愤怒的抽哥哥鞭子，不由得心生失落。

　　“你阿爸那边确实不好办，女儿，别怪你阿爸，他也是为你考虑啊，我再劝劝他”萨仁娜一想到丈夫坚定的态度也心生无奈。

　　此日，伊德尔回来时依然拿着大包小包，看向不远处的女儿不免加快了行走的脚步。

　　“阿爸……”思珩看到久违的阿爸，一个起身跳到了阿爸的怀里。

　　“都大姑娘了，阿爸都快抱不动我的女儿了。”伊德尔抚摸着女儿的头感叹道，“快让阿爸看看，我家思珩又漂亮了，上海还是养人的，不像草原大太阳直晒。”

　　那木汗接过阿爸放在地上的东西便向家走去，伊德尔看向儿子的身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他知道儿子心里一直装着思珩，尽管那日他不停的鞭打却从来没有改变他的心意，身为父亲的他固然心疼儿子，可他也要顾及女儿的感受，唉……

　　萨仁娜看到丈夫回来连忙去做饭，招呼一旁的那木汗为她烧火。

　　“思珩，夜深露重，怎么还在外面坐着，快去毡房里。”伊德尔看到女儿独自坐在外面，也挨着女儿坐好，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看看女儿了。

　　“阿爸，我想求你一件事”

　　思珩看向阿爸，就像当年刚来这个家的第一天父女二人坐在一块讨论南方，讨论上海，讨论指南针。

　　“嗯？”

　　“我想和哥哥在一起，你同意我倆在一起好不好”思珩鼓起勇气向面前的父亲说出了内心话，思珩不想再等，若是再等她不知道又要等多久，她已经等了太久了。

　　“这……思珩，你要弄清楚你的内心，你和那木汗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好阿爸非常理解，可是你目前年纪小，可能还弄不清楚你和那木汗之间这种感情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阿爸怕你想明白以后便会后悔这一次的冲动。”伊德尔听完女儿的话，语重心长道。

　　“思珩，阿爸也希望你知道当初额吉和我收养你的初衷是真心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绝没有其他想法，虽然你哥哥现在没有姑娘嫁给他，但是我和你额吉从未想过要牺牲你的幸福来成全你哥哥的婚姻，这对你来说不公平，阿爸希望你自己也不要有这种可怜你哥哥的心里来委屈自己。”

　　“阿爸，我对哥哥的事情我想的很清楚，曾经我也想找尽各种理由来否认这段感情，我怕我的一时冲动会给这个家庭带来一些伤害，可是阿爸你知道吗，我越想放下越是放不下，我最后才明白爱情怎会轻易放手呢，所以阿爸，我真的考虑清楚了。”

　　“女儿，你自己考虑清楚了还不行，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你在上海的父母会同意你的想法吗？我和你额吉也不希望他们误会我们收养你是有私心的。”伊德尔还想竭力劝说眼前的女儿。

　　“女儿，阿爸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对那木汗产生感情我丝毫不会怀疑这份感情，但你现在年纪太小，阅历太少，听阿爸的，等你过两年经历的多了，若你还能坚定现在的想法，阿爸就答应你”

　　“真的吗？”思珩听到伊德尔的回答顿时眼前一亮。

　　“先别高兴，你这一年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这也是阿爸这次休假的主要原因，走吧，回毡房，把你额吉和哥哥叫过来。”伊德尔说完便起身往毡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