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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小媳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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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旁边阿姨善意的提醒,思珩慌忙低头一看,裙子上真的染上了一片血污,的亏是深蓝的棉布裙,不然这一滩红得多么醒目。那木汗此时也有些许慌张,但更多的还是羞赧,来不及多想脱下身上的那件薄外衣弯下身子系在了思珩的腰上,还好,勉强能挡住。
看向妹妹难受的样子,本想背着她走,奈何今天她穿的是半身裙,实在是不适合,若是还像在草原上穿蒙古袍式的就好办多了,最终还是揽着思珩走向公交站。
兄妹二人到家时,张凤霞出乎意外的不在家,真的想不了太多,率先跑到厕所处理自己这一身的狼狈。
刚进门下腹的那股疼痛感又来了,那木汗见状连忙将其扶到床上,此时的思珩真是尴尬到了极点,疼痛是次要的,主要是现在去哪找月经带,刚才在厕所只是垫了一叠卫生纸,她又不能一直不动,万一活动起来指定不行。妈妈这肯定有的,但来这么久了她也不知道放在何处。
那木汗端着热水过来时看到思珩正在发呆,将水递到面前用疑惑的眼光询问,本想喝一口热水缓一缓疼痛感结果顿时如洪水般喷涌而出,不行,再继续下去怕是床单都得弄上污渍。
“哥,你能去后面街上那个供销社给我买一样东西吗?”
此时的她的脸不用别人告诉她自己也清楚,肯定红的像个猴屁股。
“好,你想吃什么?我去买”那木汗起身打算离开。
“你给我从桌子上拿笔和纸来,到时候直接交给售货员就行”。那三个字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亲自说出口。
“哎,你先别看,你就直接给他们。”思珩拦住正要打开看纸条的那木汗。
“好……”虽然奇怪,好在那木汗并没有多问。
那木汗走后,思珩一下子把头蒙进被子中,论女生出门在外所遭遇的尴尬也别无其他了吧。主要是这还不是第一次发生,记得那年小学快毕业了,放学时她慌慌张张地跑出门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那木汗,那时的她抱着他就哭,说她肚子疼而且流了好多血。一听到血那木汗急的不行本想看看是不是哪儿磕着了,但思珩一个劲的往后退死活不让他看,没办法赶紧把妹妹抱上马回家找额吉,后来那木汗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供销社内,那木汗往一处人少的柜台走,上海的供销社东西多,花样多,人多。
“小伙子,要买点啥,姨给你拿”一位大姨热情地招呼着,那木汗将思珩给她的纸条双手递到大姨面前。
“这?……”看到内容的大姨顿时有些发愣。
“还愣着干嘛,人家小伙子等着买东西呢,快给人拿呀”另一位阿姨在旁催促着。
“你来看看”两位阿姨边看纸条边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小伙子,你这不是给自己买的吧,成亲了没啊,是给媳妇买的吧”
听到眼前两位阿姨的打趣,那木汗不自觉点了点头,媳妇,对,现在不是以后是。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见男人给自家媳妇买这个的,来,拿好了哈,姨给你包好了。”两位大姨边包东西边打趣。
待那木汗看清眼前的东西时,脸颊顿时升起一抹红晕,本想掏出钱转身就走,奈何又被那俩热情的大姨拉住了“哎,小伙子,红糖你要不要?一般姑娘家来月事得喝点红糖水,不然肚子疼的厉害。”
红糖?对了,在家时每当思珩肚子疼,额吉总会给她煮一碗红糖水,有时不煮奶茶,专门煮几顿红糖小米粥,确实挺管用,想到这便木木的点点头。
“我告诉你啊小伙子,到时候啊你煮上一颗鸡蛋,再倒上红糖,让你媳妇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红糖水煮蛋,保准马上就舒坦。知道怎么做了吗?”唯恐对面青年听不懂,大姨边称红糖边大声解释着,不禁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此时的那木汗真真尴尬到了极点,他是喉咙不太好,但他耳朵灵着呢,对面阿姨真的没必要那么大声。
“行了,人家小伙子都害羞了,快消停的吧”,另一位大姨许是看出这位年轻小伙子的尴尬,连忙打了个圆场。
“哎呦,给自己女人买这个有啥不好意思的,称好了,给。”接过东西的那木汗付上钱转身就跑,大姨说的话确实不假但落在旁人眼里着实尴尬。
到家时思珩依旧躺在床上,脸色更苍白了些,将需要的东西递给她后便转身去厨房准备那个大姨说的红糖水煮蛋。鸡蛋在草原确实少见,阿爸那年第一次从部队带来煮鸡蛋,那时候的他和那日苏,巴图,鸿格尔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吃第一口,那味道也确实不好吃,没想到在这南方它竟然还有这么个功效。
“哥,你怎么会煮这个?”看到哥哥端出来的红糖水煮蛋,思珩更为诧异,在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吃的,她知道草原的牧民很少吃鸡蛋,但哥哥又是怎么会的?
听到妹妹的询问,不禁想起刚才买东西时那大姨的话,刚平复下来的羞怯感瞬间又涌上前来,“我听别人说的,喝了就不疼了。”虽然奇怪,但好在思珩并未想太多。
门口传来自行车的声音,是张凤霞回来了,“思珩,那木汗,玩的怎么样,外面好玩吗?”看到女儿回来,张凤霞脸上压不住的开心。
“这是怎么了?”看到躺在床上的思珩以及桌上的红糖水,不免有些诧异。
“没啥事,有些肚子疼,哥哥给我煮的红糖水”,已经为人母的张凤霞一想便知其情。
“思珩,让哥哥陪着你好好休息,妈妈买了好多菜,我去给你们做饭。”张凤霞替女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还难受吗?”看向床上的人儿捂着肚子侧卧着。
“嗯,比刚才好多了”,这事难受起来当真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还能怎么办?思虑一会儿,那木汗搓了搓自己的手直到掌心发热,轻轻的为思珩揉着腹部。思珩看着眼前的男子棱角分明,眉宇间充满着一股阳刚之气,之前的她从未想过会嫁给他,不曾想也不敢想,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对他产生情愫的呢,第一次陪她来上海?额吉给他介绍相亲对象?还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思珩,那木汗,过来吃饭了”厨房传来母亲的呼唤声,迅速收拾好自己那胡乱的思绪来到餐桌前。
“尝尝我做的羊肉汤,这里的羊都是家里喂养的,肯定不如大草原的羊肉鲜美。”说罢迅速给眼前的倆孩子盛满一碗。
那木汗看到眼前的羊汤并未动筷,先用勺羹替妹妹轻轻摇匀散热,直至温和不烫嘴才放到思珩面前。
张凤霞真是喜欢这个叫那木汗的孩子,虽不善言辞却对思珩的关心爱护无法掩饰,她感谢上天将她的思珩送到了草原上这一家人的身边,让她的女儿再次感受到了人间温情。
“妈妈,我打算明天回草原”,饭后思珩将自己的决定还是告诉了眼前的妈妈。
“明天?”张凤霞虽早已料到思珩在这几天就会离开,但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紧急,“不能再多留几天吗?”
“现在我和哥哥都来了上海,阿爸在部队时常回不来,家里只有额吉一个人,她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我想早点回去。”她看到眼前的母亲,虽不忍心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前几天我给你爸爸寄信了,告诉她找到你的事情,但……你也知道他的工作,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信,本来想你多住几天他可能会得到消息,但看来只能等下次见面了。”一说到这张凤霞心中夹杂了几分无奈,团圆这件事什么时候才真正让她感受到呢。
爸爸?思珩刚到上海时妈妈对她说过,她的爸爸长年在外地做科研,这次找到她这件事她的爸爸估计还不知情。说道自己的生父,思珩脑海中那抹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如果不是见到墙上的照片,她真的快要记不起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了,这些年他的世界里不再有爸爸,只有草原上的阿爸。
“对了,你看看这是什么?”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凤霞从旁边的高低柜上取了一个包裹。
“这是你哥哥,奥,思翰给你寄来的。”说罢便打开那个包裹,里面是一个口琴。
杜思翰,她的亲生哥哥,妈妈和她说过,他今年刚去参军,妈妈在几天前也给他去了一封信,看来也是今天才收到回信。
不过到现在看来张凤霞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这个家已经十多年没有团圆了,本想趁着思珩回来一家人好好的庆祝一下,结果真是不尽人意。
“妈妈,你别难过,我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看到又要落泪的母亲,思珩赶紧开口安慰道。
“好,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凤霞便为即将离去的女儿收拾包裹,看到一直装东西不知停歇的母亲,思珩忍不住开口道:“妈,够了,用不着装这么多东西的”。
“当然得装,你和那木汗好不容易来一次上海,得给你阿爸和你额吉以及你草原上的那些朋友亲人们带回些特产才行。”
“思珩,你过来,这是我去医药坊买的川贝梨膏糖,你拿回去给你额吉,那日在你家时我听见你额吉时常咳嗽,她说是老毛病了,我特意让老中医开的这个,一定让她按时服用。”张凤霞想起草原上的那位把自己女儿养大的女人,心里压抑不住的感激。
在漫长的相聚也总有尽头,张凤霞目送女儿踏上开往北上的列车,从此这个家又剩她孤独一人。我的女儿,所有的想念皆因你而起,希望你生活温暖顺心,其他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