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黑化狼狗发疯前[年下]》乏午

3、初见3

　　咚——
　　顾青宛顿觉当头一棒，瞳孔放大，震惊不已，一种无声的恐惧牢牢地钳制住她。

　　“什么意思？”
　　顾青宛挣脱赵莹莹的束缚，一把攥住她的胳膊，表情严肃地问：“手上有一条人命，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唔，青宛，好疼啊。”

　　顾青宛松了手，默不作声，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神色，望着墙角愣神许久。

　　随后她转过头来，方才一脸震惊的神色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她迅速地镇定下来，面无表情地开口：“意思是，易为谦杀过人？”

　　赵莹莹本想卖弄一番，可顾青宛过激的反应让她吓了一跳，她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便含糊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就是…”

　　“好了。”
　　“哪位同学来分享一下小组讨论的结果？”年轻的老师用黑板擦使劲地敲击讲台，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莹莹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我写在纸上。”
　　随后坐直身体，撕下一张空白纸，低着头飞速地写起来，只留顾青宛一人愣滞在原处。

　　这几分钟，顾青宛过得极其漫长。

　　“保持清醒，顾青宛！”
　　她努力遏制住心里的恐慌，不断地提醒自己：“你来这里是要阻止那场爆炸的，不要让过多的情绪扰乱你。”

　　恐惧，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她凝神，眼前浮现出易为谦那张脸，双眼茫然，藏着热切。
　　就像下雨天被冷雨浇透的小狗，它敛着一对充满渴望的眼神看你，却又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惊吓你。只有那根根颤抖不已的毛发，在雨中染了一身潮湿，莹莹雨珠，每一颗都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能跟你回家吗？”

　　易为谦这个人——确实值得好好探究一番。

　　难怪——

　　明明各方面都很优秀，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学校里却没有人愿意上前同他讲话，也没有人愿意同他产生一丝交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命案？难道他以前进过少管所，在里面遭受过什么非人的待遇，所以成年后报复社会？
　　还是说…

　　顾青宛不禁浮想联翩，看来这个人背后的故事，远非她想的那么简单。
　　要想阻止那场爆炸，必须先了解这个“小坏蛋”不可，17岁的小屁孩，心里还能藏着什么比肩世界的烦恼？

　　无非是家庭、朋友、学业，爱情——
　　不过，看他那种遗世独立的样子，应该不会有爱情的烦恼吧？
　　顾青宛飞速地在纸上写下这几个词，接下来，这几个方面便是她的重点突破方向。

　　该从哪个开始入手比较好呢？

　　就在顾青宛犹豫不决时，赵莹莹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寄过来一张对折的纸条，她这才恍然回神。

　　打开赵莹莹的纸条。

　　上面隽秀小字写着：
　　易为谦没有杀人，不过，高二时有一个女生为了他自杀，听说是告白失败，直接从天台跳下去了。学校封锁了消息，我也不太清楚缘由，但是学校里都传，易为谦这个人自带瘟神体质，接触的人非死即残，连他亲爸都避着他去了国外，听说他妈就是难产死的，你细品。
　　所以，青宛，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切记！！！

　　…
　　赵莹莹夸张地打了三个感叹号，以此想要引起顾青宛的警觉。

　　原来是封建迷信。

　　顾青宛摊开纸，提笔想要回批“封建迷信”四个大字，就听到教室一阵哄闹，讲台前头传来年轻女教师的声音。

　　“顾青宛同学。”老师在叫她。

　　“到。”老师竟然破天荒地提问她，幸好她早有准备，“我们小组讨论的结果是…”

　　“青宛！”赵莹莹扯扯她的衣角，压低声音叫她。

　　怎么？她说的不对吗？
　　难道换问题了？

　　“顾青宛同学。”老师打断她，指了指门外，“外面有人找。”

　　顺着手指的方向，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

　　易为谦竟然追到教室来了！

　　或许是从什么地方着急跑来，隐约间，几滴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流下，钻进白色衬衫里，瞬间消失不见。
　　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仿佛有包容天地的气象。

　　容不得顾青宛多想，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走出门外。两人走到楼梯口，她听到原本安静的班级里突然炸开了锅。
　　她甚至能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大喊了一声：“天哪！是易为谦呐！竟然是易为谦，他为什么来我们班啊？！”

　　随后一个男声吼道：“上课呢！能不能安静？拜托你们能不能别整天犯花痴，这可是易为谦啊，难道你们忘记伏安然了？”

　　教室瞬间冷了下来。

　　语文老师敲了下讲台：“继续上课！”

　　顾青宛嘴角抽搐，门没关，教室里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当然，她确定易为谦也不会错过一句，她真替这群内心矛盾复杂的同学们感到难为情。
　　伏安然，是那个女生的名字吗？

　　“找我干嘛？”

　　“还有九圈，你不跑完，我没法跟聂主任交代。”易为谦语气诚恳。

　　“…”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的母语是无语？”

　　“没有，不过，你的母语应该是汉语。”

　　顾青宛吐血。论气人，眼前的大哥真是一顶一的好手。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轴啊？你就去跟灭绝师太说我跑完了呗，又没有人知道。”
　　顾青宛生气，又不好发作，双颊憋得通红。她第一次见这么不会变通的人！

　　“我知道，你也知道。”

　　“你！”顾青宛伸出食指指向他，又无可奈何地落下，“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去当法官。”

　　“或者检察官！”

　　易为谦知道她在阴阳怪气，却完全没有生气，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谢谢，我会考虑。”

　　考虑个屁！顾青宛心里暗想：你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可眼下，她得找个借口把罚跑这回事解决了。

　　“怎样你才能放过我？”

　　“还有九圈。”

　　顾青宛气急败坏，这个人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没完没了，她现在可算是弄懂灭绝师太临走时那个坏笑的含义了。

　　“我不跑，就不跑，你去找灭绝师太告状吧，今天我要是跑一步，我就叫你祖宗！”
　　顾青宛干脆耍赖。

　　大不了给她停课呗，当代巾帼英雄无惧无畏！

　　“聂主任最擅长的是请家长。”易为谦慢条斯理地说。

　　“…”

　　“前方带路。”

　　真是服了这个小祖宗了！
　　当初从大学休学一年，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得老顾点头的，这时候要是请家长，那她必定会被老顾逮回去。

　　易为谦简短的一句话，直中她的命门。

　　行，算他这次厉害。

　　“那走吧。”顾青宛上前抓住易为谦的手腕，不耐烦地往楼道里拖。

　　指头接触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抖了一下，便很快甩开了她的手。
　　他退后一步，双手背到身后。

　　有心理疾病，还是洁癖？不能被别人触碰？顾青宛心里暗自揣测。

　　“咋地？我手里有针？手抽得那么快怕我扎你啊？”
　　见对方神色异样，顾青宛来了兴致，伸出食指假装要往易为谦身上戳，“来，易紫薇，顾嬷嬷给你扎一针，来啊，别跑。”

　　易为谦没有躲避，直直地接住她的手腕，睫毛煽动。
　　暗潮汹涌。
　　教室里传来齐声背诗的声音，“若是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君热…”

　　最后，还是易为谦先松开手的，他侧身顺着楼梯走下去，说：“跟上来。”

　　顾青宛怔住，好熟悉的感觉，昏昏默默，像是陷入梦里的回溯。时间像是“咔擦”一下被人关上闸门，短暂的停滞中，她有种超现实的错觉。
　　她眼神涣散，呆呆地看着这只刚被易为谦松开的手。

　　只是一瞬，她的瞳孔蓦然放大，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好了？

　　这只本来不断虚化的右手，刚才不过是碰了对方一下，竟然变成了实体！！

　　果然是他！

　　顾青宛看着她的右手，高兴得直蹦了起来。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本来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大山，就在刚才，突然有了松动的迹象，这如何不叫她兴奋！

　　“Nice！哦耶！”

　　这就意味着，她的世界，有救了！这也证明，她的方向是切实可行的，只要一点时间，一点时间就好。

　　易为谦歪着头看她，不明所以。

　　“走走走，不就是九圈嘛，就算是一百圈我也跑！”顾青宛兴高采烈，一路蹦蹦跳跳地往操场方向奔去，把易为谦甩出半百米之远。

　　可等她跑到第五圈的时候，她才发现，话说早了。

　　“易为谦，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你放过我吧，我叫你大哥行不行…”
　　“大哥，我服了…我真不行了。”
　　“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给个机会，我贿赂贿赂你还不成嘛？”

　　“还有五圈。”易为谦不为所动。

　　“我脚疼。”
　　顾青宛脱下帆布鞋，一把薅下袜子，脚趾红肿，大有起泡的预兆。

　　易为谦安静地看着她。

　　顾青宛大口喘着粗气，完全不顾形象地瘫坐在他面前，随手挽起的头发此刻全塌了下来，胡乱地散在她的颈窝，随着她的呼吸，在锁骨上来回横跳。

　　他又抬眼看向篮球场，球场里此时已经换了一批人。

　　“你可以坐在看台上等我吗？”易为谦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女问，“我需要你帮我拿一下校服外套。”

　　顾青宛眼前一亮，说：“什么意思，那我不用跑了？”

　　“嗯。”易为谦蹲下系紧鞋带，“还有五圈，我替你跑。”

　　他跑得很快，速度均匀，看得出来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顾青宛抱着他的校服外套，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充盈了她整个鼻腔。

　　他，好像…不像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啊。

　　白色衬衫不受控制的，在风里飞扬。
　　打破了易为谦一直坚守不变的秩序。

　　人生总是充满变数。

　　“顾同学，麻烦你再帮我拿下校服。”易为谦脸庞发烫，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我想打会篮球，可以吗？”

　　“你刚跑完五圈，还有力气打篮球？”

　　“嗯。”易为谦转头走向篮球场。

　　顾青宛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啊！”其实她自己也不过只比人家大两三岁而已。

　　易为谦走到篮球场边，径直地奔着篮球去了，他的身法很好，没两下，篮球抢到手。
　　其他人看清来人，瞬间停住了脚。

　　顾青宛只听到其中一寸头大骂一声“晦气”，便见一群人捡起衣服散去了。

　　易为谦目光寻过来，手里还夹着那群人不要了的篮球。

　　实在是太过分了！
　　顾青宛愤愤不平，迎着易为谦的目光，她伸出右手使劲地挥了挥，大喊了一声：“加油。”

　　篮球场上响起“嘭，嘭”的声音，场外不时传来夸张的呐喊助威声。

　　顾青宛看着逐渐实体化的身体，目光重重地落在篮球场上那个奔跑的身影上。

　　易为谦，那就，从学校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