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木成天

13、戏子

　　《忠贞的女人》第三幕第四场：我会不顾一切的奔向你，即使你不爱我。

　　徐东靠在桌前，满脸痞气，说的话却残忍至极：“安莉，你知道我不爱你。”

　　安莉从未如此淡定过。她昂着那张小脸看着他，一脸平静说：“我知道，所以呢？”

　　一向自负的男人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时有些发愣，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安莉已经站在距离他不足半步的距离。

　　他只需要一低头，就能感受到女人身上漂浮过来的淡淡的幽香。

　　那股香味总是让他忍不住走神

　　她依旧昂着那张小巧的脸蛋看着他，说：“所以呢，你不是还是想要我吗？”

　　她说这话时，不带有任何勾引的意味，甚至语气比平日说话的语气还要平和，仿佛只是在说今天要吃什么。

　　徐东的目光却变得幽深起来。

　　这一瞬间，他感觉好像不是自己在考虑要不要接纳这个女人，而是这个女人大发慈悲看上了他。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凭什么敢这么想。
　　她不过是个任人蹂躏的胆小鬼。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这样响着，却又很快被另外一声冷冷的闭嘴喝住。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说：“你要是想单纯找个发泄的对象，老子才不陪你玩！”

　　安莉笑了。

　　从对丈夫出手的那一瞬间，她体内那个长期沉睡的猛兽终于慢慢醒了过来。

　　特别是在跟着徐东来到徐东的老家后、
　　安莉看着徐东因为老家的事情不知所措，反而是她有条不紊帮他处理。

　　她赫然发现这个以前在她眼中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其实也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普通男人。

　　他也会担忧害怕。

　　她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会虚张声势的就是男人。

　　她为什么要畏惧这样的动物呢？

　　只要她敢，就像那块敲在丈夫脑袋上的砖头，她可以轻而易举就让他们现出原形。

　　她笑着说：“所以你要不要？”
　　她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挑衅。

　　他看着。他其实知道自己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他想要离开，又觉得丢人。想要反击，又无从下手。

　　他徐东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事业最失败的这两年，他也从来没有让自己真正憋屈过。

　　偏偏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让他心中像是堵着一口气。
　　他郁结，烦躁。

　　最后，他像一只困兽一般，扑向了女人。

　　旁边是一张木床，安莉被他扑倒在上面。

　　安莉的眼中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得意。

　　这眼神让徐东更加有种任人拿捏的烦闷。

　　他暗自骂了一声，俯身用力吻住她。

　　他要堵住她的一切，让她不敢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她并没有抗拒这个吻，反而抱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激烈的吻过后，他们换了一个方向，变成了她在上，他躺着的姿势。

　　他气喘吁吁地抬头看着她。

　　她低头，眼神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
　　他看着，突然有些失神。
　　对视片刻，她突然冲他笑了一下。

　　那个笑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妩媚，他又是一怔，下一刻，她弯下身，轻轻在他嘴巴上吻了一下。

　　他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酥麻顺着嘴唇一下跑遍了全身。

　　顿了顿，他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再次将这个吻推到了另外一个深度。

　　他们像两只激烈的兽，互相厮杀，仿佛要致对方死地！

　　不知道过去多久，导演喊了声咔。

　　敏佳回神，睁开眼睛，发现袁琛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敏佳望着近在咫尺的袁琛的面孔，有些出神，直到旁边传来脚步靠近的声音，她才赶紧回神，一边用力咬了他一口。

　　袁琛吃痛，眉头微微一紧，这才睁开了双眼。

　　那对漆黑的眼睛望着敏佳，带着一丝情欲的朦胧。

　　敏佳顿了顿，微微抬起头，压低了声道：“可以了。”

　　过了片刻，他才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

　　敏佳看了他一会，说：“那……我先起来了。”

　　他说：“好。”
　　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地暗哑。

　　敏佳不去看他，撑着床准备起身，谁知道手下按着的被子却在这时突然一滑，她毫无防备，整个人重新摔在了袁琛的身上。

　　袁琛闷哼了一声。

　　敏佳趴在他脖子旁，慌忙说：“抱歉。没压到你吧？”

　　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哑了。

　　敏佳听着声音，不好再逗留，快速从他身上爬起来离开。
　　他是个年轻的男人，拍这种戏会有反应并不奇怪。

　　敏佳这样想着，正好看到袁琛的助理小飞走过来。路过她时，对方快速冲她鞠躬，喊了声：“敏佳姐。”

　　敏佳冲对方轻轻点点头，一边接过小鱼递过来的水杯。

　　打开水杯，她灌了满满一肚子水，才让自己平息了一点。

　　小鱼激动的声音传来：“姐，你演的太好了吧，我看导演都快忘记喊咔了。你们太有默契了，不知道还以为你跟袁琛哥……”
　　敏佳一个眼刀过去，阻拦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敏佳走到导演旁边，对方正在看监控器，见她过来，对方激动道：“敏佳，拍的太好了，我敢保证，这部电影你一定可以拿奖。”

　　敏佳伸手挽了下耳边的头发，笑着说：“谢谢导演。”

　　谈笑间，敏佳忍不住回头往床边看了一眼。

　　袁琛坐在那里并没有直接过来，小飞站在他身边，正在跟他讲着什么。

　　大家对此心照不宣，没有人去叫他。

　　导演说：“等袁琛休息一会，我们再拍几个其他镜头。”

　　敏佳点头嗯了一声，在袁琛抬头看过来时，回过头，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她一进门就发现盛姨和经纪人都在里面。

　　盛姨吩咐小鱼将门关上，看这样子，估计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她谈。

　　敏佳靠在化妆台前看着她们。

　　经纪人看了一眼盛姨，这才叫她：“敏佳。盛姨跟我说，希望我以后能够再带一个艺人。”

　　敏佳出道时只在五年前换过一次经纪人。

　　赵娜从那时候起和她合作至今，一直都是带她一个。

　　没有规定一个经纪人只能带一个艺人，而且大部分经纪人手中都是好几个艺人，但总有一两个重点的艺人。

　　敏佳知道，赵娜今天在这里主动跟她提起要再带人，也其中是有另外一层意思的。

　　那个艺人将会享受跟她一样的待遇，甚至还需要她的辅佐。

　　敏佳立刻想起，那天清晨在酒店听到赵娜打的那通电话，所以，现在是想要她给谁当垫脚石？

　　从敏佳凭借一己之力让摇摇欲坠的星火娱乐重新焕发生机的那天开始，圈内圈外，谁都知道她是星火娱乐的一姐。

　　她倒也不是不让他们扶持新人，只是突降一个艺人，竟能跟她享受相同的待遇。

　　这是给那个人抬咖，还是明晃晃打她的脸？

　　敏佳没有跟她们废话，直接问：“是谁？”

　　也许是她的气势从未这样冷过。赵娜陷入了犹豫。

　　她看了向盛姨，在得到对方点头应允后，这才小声道：“皮月月。”

　　敏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皮月月？”

　　皮月月是星火娱乐的签约艺人，才刚十九岁。
　　对方当了一年的训练生，去年靠一个选秀综艺出道。排名最末，一直被嘲讽是关系户。
　　甚至因为她是星火的艺人，有段时间，网上还有声音说是敏佳用手段让她出道的。

　　网上嘲讽皮月月声音最盛的那段时间，敏佳曾在公司遇见过她。
　　第一次将自己放在公众面前接受评判的小姑娘，受不了打击，一度萎靡，敏佳还安慰过她几句。

　　敏佳以为，盛姨多少会去外面挖掘些有真材实料的艺人，没想到竟然是皮月月。

　　敏佳都不知道自己该悲愤还是耻笑：“我认认真真演了十年的戏才爬到这个位置，你们让我去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当垫脚石？”

　　盛姨皱眉：“别说话这么难听！”

　　“难听吗？”敏佳好笑，“那也没有你做的事情难看。”

　　赵娜说：“敏佳，你别生气，盛姨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现在风向变了，大众不再那么专注看人的演技。一部剧只要设定好，加上配音就会有不错的受众。皮月月年轻，好看，也有话题，公司将她推出去是经历过深思熟虑的。况且公司你也有股份……”
　　“我太老了是吗？”敏佳打断她。

　　盛姨冷声喝到：“盛敏佳，你在这胡闹什么！我今天来跟你商量可没把你当外人，你自己也知道，这两年，你虽然人气不低，但是正儿八经接到的戏有几部？”

　　敏佳气愤道：“那你干脆别让我演！”

　　盛姨：“你别给我耍大小姐脾气。我跟你说了，这事情由不得你。这部电视剧我已经答应了，你今天就出发。”

　　“你做梦！”敏佳道。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盛姨红着脸，伸手就要打敏佳。
　　敏佳一把截住她的手，寒眸看着她，说：“你死了这条心，你也别把我逼急了！”

　　“你还想翻了天不成！”盛姨甩开她的手，拿手指指着她，“盛敏佳，你别忘记了，你爸欠我的。况且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你离开了我，什么也不是！”

　　敏佳说：“我爸欠你的我早在当年星火出问题时还给你了！你要不要试试，是我离开了你死得快点，还是你离开了我死的快点？”

　　“你……”她都多少年没有跟盛姨还过嘴了。
　　盛姨快要忘记，她曾经也是个傲气十足，嘴巴比铁硬的人。

　　盛姨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开始骂她不懂事，不懂感恩，白眼狼。

　　敏佳一个字也没往耳朵里听。

　　她为星火娱乐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些年，这个公司都是靠她一个人养着的。现在她搭好了戏台子让人家去唱主角，还是她瞧不起的人，门也没有！

　　这时候赵娜过来当和事佬：“都是自家人，别伤了和气。大家都是一条心想为公司好。敏佳，别总是气你姑姑。你姑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清楚。她还能害你不成。这一次确实是我考虑欠周到了。我提前跟人导演说了你会参演，人都做好准备了。只有几分钟的戏，你去去就回来了。”

　　敏佳冷哼了一声：“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还有戏要演，你们自便。”
　　说完，她不再跟她们废话，转身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盛姨追出来，冲她吼道：“盛敏佳，你给我回来，你是想违约是不是？”

　　话音落下，敏佳僵在原地。

　　盛姨以为她终于怕了，冷笑了一声，刚要说话，却听她轻声道：“袁老师。”

　　敏佳前面不远处，袁琛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盛姨脸色一僵，忙放松肩膀，变成了平日里那副面对客户的温和状态。转换速度堪比变魔术。

　　袁琛站在距离敏佳一步远的地方，轻声问：“怎么了？”

　　敏佳来不及开口，赵娜跑过来道：“袁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给敏佳接了一部电视剧的客串，想说找剧组请半天假。”

　　敏佳心想我都没答应，你在这里自言自语个什么劲儿？敏佳眉头一紧，刚要说话，就看到袁琛看了她一眼。

　　这一对视，敏佳其实没看懂意思，但下意识的脏话就吞了回去。

　　下一刻，袁琛看向旁边的赵娜。他的眸光徒然便冷，赵娜被看得一愣。
　　她乖乖闭了嘴。

　　紧接着，袁琛对着不远处的盛姨道：“参与这部戏的所有演员不能扎戏，不然直接按照违约赔偿，这个你们不会不记得了吧？”
　　语气淡淡，却又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盛姨当然知道这个合同。

　　但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部戏的总投资方是袁琛的公司，她跟对方签署了对赌协议。她觉得，他们怎么说也算是合作伙伴。这点事情，袁琛多少还是会通融的吧。

　　她脸上带上营业的微笑：“阿琛，那个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这也是敏佳第一部电视剧。你放心，就半天，半天后，我们一定把人原封不动带回来。”

　　袁琛收回了看她的目光，那对眼睛轻轻在敏佳的眼前掠过，他说：“要么赔钱，要么继续演。”
　　说完，他又一次看向盛姨，语气冰冷道：“还有，我们很熟吗，注意你的称呼！”

　　盛姨在圈子混了这么多年，公司不说龙头第一，也算排的上号的，大家多少也会给她点面子。
　　加上她盛家基因带来的优良长相，以及那副完美笑容，在这个圈子一向是呼风唤雨。
　　可唯独今天，踢到了一块硬邦邦的铁板。

　　她张嘴还想要争取一下，那边袁琛却完全不给他机会，轻飘飘丢下一句：“要么继续拍戏，要么准备好违约金见我，其他的废话就别跟我说了。”
　　话音徐徐落下间，人也已经离开。

　　敏佳愣愣看着那个离开的挺拔背影。

　　刚才袁琛那一番话，完全听不出有倾向于她的地方，却又真正帮到了她。

　　她心里不觉松了口气，一边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

　　她又想起前几天在那个岛上她答应她的那个合同。

　　她现在是他的合作伙伴。

　　事实上，从岛上回来后，袁琛对她的态度并无大的变化。她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对方的帮助，可是这一刻，她猛然感受到了来自合作伙伴身上那股浓浓的安全感。

　　不理会后面的人，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

　　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加袁琛联系方式。

　　打开剧组群，她翻出袁琛的微信添加好友，等了一会那边通过了她的申请。

　　她说：谢谢。

　　袁琛：夫妻之间不必客气。

　　敏佳：“……”
　　袁老师真是个入戏快的优秀演员，敏佳决定多多向他学习。

　　这边，盛姨跟赵娜看着离开的人，直接傻了。

　　赵娜：“盛姨，怎么办？”

　　盛姨眉头用力皱着：“还能怎么办，打电话去给人剧组道歉啊！”

　　赵娜：“那皮月月那边呢？”

　　盛姨想了想，说：“这边剧组大概两个月就能结束，等到时候再去补拍也行。”

　　“敏佳会乖乖去吗？”

　　盛姨：“她敢不去！”

　　赵娜有时候觉得盛姨对敏佳，就像一个专横的家长对自己的孩子。

　　孩子一直默默不做声，不代表不会反抗啊！她想着，却又没敢说。
　　她一个打工人，没必要掺和这姑侄两人的恩怨。

　　安静了一会，她说：“我以为那个袁琛对敏佳多少会有点好感，毕竟前几天两个人还一起出去玩了，没想到他这么冷漠的。”

　　之前，几家公司讨论对赌协议时，袁琛对于这部电影用盛敏佳表示过怀疑，那时候盛姨就觉得袁琛不太喜欢敏佳。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人家那么大一个家族的大少爷，进这圈子也就是玩玩，你真以为人会看上一个戏子？”

　　作为艺人公司的老板，称呼旗下艺人为戏子是不是不太好，赵娜想着，依旧没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