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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冬至这场雪下了大半日便停下了,畅风吹开铅云,冬阳重新洒满大地。

      夏侯望舒和云清拿着扫把清扫山门石阶上的积水,寒风猎猎,从鬓边,从衣角扫过,夏侯望舒的身子一抖,几声急促的咳嗽便从嘴里溢了出来。

      云清停下扫把觑她一眼:“公主善信,你没事吧?”

      夏侯望舒抬起袖子摸一把脸颊沾染的积水,摇头笑道:“没事,我就是被风呛到嗓子了,哪有这么虚弱啊!”

      她说完转过身,看着云清关切的目光忍不住调笑道:“小云清,你这是在关心我啊?”

      “谁关心你了?!”

      云清小脸一红,扛着扫把继续舞动起来,边扫边哼哼唧唧的嘟囔:“我就是在想你俩都倒下了,我得忙观里还得给你们熬药烧水,我可要累死了。”

      他言罢撅着嘴,真摆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夏侯望舒撑着把棍笑得眉眼弯弯:“小云清,你好像在撒谎喔!不过你刚才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如今小楼病了,我可不能再生病,不然谁照顾她啊,你和楚云真那厮都是男人,我小楼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将来还要许一门好亲事呢,可不能把她的名声给坏了。”

      夏侯望舒说到这里狡黠的挤了挤眼睛,扛起扫把一边往观里走一边说道:“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了啊小云清,我先走咯!”

      “公主善信!”云清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望定她的背影悲催地大喊,“山道可有一千多阶,我一个人不行的,呜呜呜呜呜,公主善信你别走啊!.........”

      *

      夏侯望舒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放了扫把,厨房的炉灶上在煎药,咕噜咕噜的水声混合着辛涩的药味布满了整个厨房。她走过去拿了块湿巾子揭开滚烫的罐盖,见里面的药汁还剩大半,索性也不出去了,搬了个小板凳守着炉膛添火。

      小楼的风寒是昨日后半夜染上的,那时她安抚小楼睡下后就离开了她房间,没成想后来小楼又惊叫起来,待她再次赶过去时小楼已经掉在了地上,她闭着眼睛无助地在地上抓挠什么,脸颊烧得滚烫,嘴里还不忘絮絮叨叨地说着胡话。

      夏侯望舒把她背上床盖好被子,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登时披衣去了殿左。

      道士都是懂些医术的,楚云真这种全方位都有涉猎发展的人才自然也会。

      待他给小楼把了脉,夏侯望舒道:“这是怎么了,严不严重?”

      “惊吓加受凉所致的风寒,吃些药就好了。”

      夏侯望舒听完心里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她小小年纪跟着我吃了不知多少苦头,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的罪孽可又多了一重。”

      她说完给小楼掖好被角往外走,楚云真径直站起身道:“这么冷的天你上哪儿去?”

      “去厨房啊!”

      她在门前定了定身,晕黄的烛光映照在她脸上,竟添了股难得的温婉,犹如历经风雨打磨的花朵,妖娆与风华并存,美得人移不开眼睛。

      楚云真愣愣地看了她两秒,侧眸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正好去开方捡药。”

      “好啊,谢啦臭道士!”

      “不许叫臭道士!”

      楚云真一卷衣袖,脸色沉沉的大步往外走,还真是魔怔了,他刚才怎么会觉得她挺好看,就这种女人?呵。

      *

      冬日的雪夜,万籁俱静,除了落雪声和风声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夏侯望舒就着一盏孤灯和冰凉的水把药罐和药碗洗好,不多时就见楚云真拿着一包药走了过来。

      夏侯望舒把药倒进药罐里加上水,然后再点燃炉子生火熬药。

      火生好后她转头朝后望了望,见楚云真背着手站在窗边发呆,于是便出口问道:“臭道士,你怎么还不走啊?”

      “睡不着。”

      “嘿,真是奇了怪了,你居然也有睡不着的时候,你们道士不都是清心寡欲嘛,既然心思清静,怎么还会失眠?”

      楚云真无语:“道士也是人。”

      “那是其他道士吧,你怎么能一样。”

      “我为什么不一样?”

      夏侯望舒心道你就是块无心无情的石头啊,能和其他人一样么?!

      “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她回答,楚云真转过了身道。

      夏侯望舒撇了撇嘴,一本正经地溜须拍马:“当然是楚道长修为高深啊,迄今为止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道士!”

      “哼,谄媚!”

      楚云真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转身,又默默看起了雪。

      夏侯望舒照顾小楼一夜没睡,楚云真竟也看了一晚上的雪。

      次日清晨醒来的云清见到厨房突然冒出的两个人时差点以为见了鬼,直至听说了事情的始末,方平复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小心脏。

      不过云清也挺好奇,自家大师兄和公主善信不是冤家路窄么,这一夜都在一处,他们没打起来吧?

      他想着看看自家师兄的脸和衣服,又看看厨房周遭的摆设,看起来并没有斗殴的痕迹,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大师兄,你昨晚是不是担心公主善信一个女子独自在这里害怕呀?”

      此言一出,楚云真立即狠狠剜了云清一眼。

      云清囧,只不过随便问问嘛!

      “担心她害怕?呵!我担心她把我青云观的厨房烧了罢!”

      楚云真说罢提起衣袍再不看厨房一眼,昂着下巴骤风过境般迅速离去了,留下云清一脸错愕:“呜呜呜呜,公主善信,我是不是惹大师兄不高兴了啊,大师兄以后要是不搭理我了怎么办?”

      夏侯望舒瞪了门口某个人离去的方向一眼,义正言辞地拍了拍云清的肩膀道:“放心吧,臭道士不搭理你,我搭理你!”

      云清小嘴一撅:“不要,我要我大师兄!”

      *

      小楼的风寒喝了三帖药便好得差不离了,为了弥补这几日公主亲自照顾她和楚道长帮她看病的事,小楼一大早醒来就包揽了观里劈柴挑水洗衣做饭等所有活计,导致云清这一整天都没有事干。

      云清无奈之下只好关在房里打坐修行,而楚云真这边没睡多久却遇到了另一件事。

      两日前的落雪天导致董家庄一个村民失踪了,家里人怎么找都找不到,村民知道青云观的楚道长擅卜算,于是就来请他问一问卦,看看人是生是死,到底在哪里。

      青云观和董家庄是这方圆二十公里内唯二的两个有人际的地方,虽然平时董家庄的人并不怎么热衷烧香拜神,只在逢年过节或有事时才来抱大腿,但旭尘子和楚云真都不介意,能帮上忙便帮。

      这次也是一样,楚云真一晚没睡,刚回房眯会儿就被董家庄的人吵醒了,出去问清事由,当即坐下来起卦。

      末了他正色道:“人没事,不过被困在靠近定明城那儿的山沟里了。”

      董家庄的村民听到他这句话,当即就放下心来,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妇女是当事人的媳妇,她大舒了口气后似又想起什么事,一时眉头又紧紧揪了起来。

      “靠近定明城那儿的山沟,那不就是老狼沟子么,现在快晌午了,我们就算一刻不歇的赶去那里也要等明日晌午才能到,前两日下雪狼群不轻易出来,这眼下雪都化了,狼正好要寻吃的,要是今晚俺当家的运气背,遇到狼可怎么办啊?”

      她说到这儿不免着急地流下了眼泪:“就算不遇狼这两天这么冷,冻也快冻死了吧?楚道长您行行好,能不能陪我们下老狼沟子一起去找找?您会卜算,可以边走边测方位,自是比我们这些胡找的人要快上许多,这样俺当家的也能被快点找到少受些罪了。”

      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快要跪下来求楚云真了,楚云真望望站在董家庄村民包围圈外旁观的夏侯望舒,突然像意识到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道:“罢,罢,你们先到门口等我收拾收拾,我们等会儿就出发吧!”

      妇人闻言忙向他作揖致谢:“谢谢楚道长,楚道长您真是好人呐!”

      董家庄众人依次退出房间去了山门口,夏侯望舒跨步走进来:“楚道长,带上我呗!”

      “长公主殿下是想趁机溜进定明城吗?”

      “呵,有楚道长在我哪儿能溜进去,你拿罗盘或铜板一算,任凭我藏哪个旮沓缝你都知道,我还跑得了吗?”

      楚云真见她如此笃定的神色,便也没再说什么,只冲她摆了摆手,夏侯望舒会意,飞快回了自己房间换了身厚实的衣裤,再带上一根绳索,一根木棒和一把镰刀等护身工具,随后就和楚云真及几个董家庄的村民一道去寻人了。

      外面的寒风猛如锥刺,扑打在人皮肤上瞬间就如刀割般生疼,有人一不小心没稳住,瞬时就被大风吹得四脚朝天人仰马翻,夏侯望舒紧紧跟在楚云真身后艰难地走着,走到后来手脚和袒露在外面的脸都麻木了,他们一行人也才走了四五公里的路程。

      山道的尽头是另一座山,他们要去的老狼沟子就在另一座山的山脚,而两山之外就是南明京都定明城,它此刻像张开巨口的吊睛白虎一样雄卧在那里,安静而沉默地注视着每一个对它有所企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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