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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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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于内宅之人,哪怕设计他人,能想到的也是陷害人丢掉清白这样可悲可叹的法子。仿佛越是她们恐惧的东西,越是乐意将其加诸在看不顺眼的人身上。
陆嘉笙虽对此已经有过猜测,但听到翡翠的回禀后,依旧是长叹了一口气。她几乎都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流程了:大门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被人在外锁上了,一定是要等到许妍蓉待会儿再带着人快要走到门外,才有人过来把锁解开带走,而就算陆嘉笙在屋子里什么也没发生可仅仅是有男人藏在内间,就已经够当做夫人太太们的饭后谈资料了,何况许妍蓉恐怕不只是想让来围观的夫人小姐误会那么简单。
纵使陆英已经说过自己和周皎灼有些过节,可陆嘉笙整件事情毕竟都与自己无关,甚至事情发生时,自己都还未与陆英成亲,她们哪怕恨屋及乌。大抵也就是言语上几次三番地奚落,却没到她们真的就会恨一个刚刚踏入这个圈子,甚至对于她们的奚落也多是礼貌应对的女子至此。
其实陆嘉笙哪里懂得,正是因为她对许妍蓉数次的奚落都是不屑争论,看似怕了对方,才叫许妍蓉气焰渐盛,觉得陆嘉笙是包子性格,哪怕受了侮辱也是自己默默吞下苦水,不敢跟她鱼死网破。
翡翠揪着那人出来,看着穿着倒像是周府的小厮,可看他面容白皙,双手也没有什么干活留下的痕迹,陆嘉笙估计他的来历没这么简单。
那小厮被抓了现行,见对方既没像中间人说得那样有什么含羞带怯的情意也不见有丝毫意乱情迷的模样吗,连忙跪下认错:“是小生唐突了,夫人饶我,夫人饶我!”
陆嘉笙想了想,拿花瓶砸破了一旁的雕花窗户,示意他从破洞爬出去。“无论引我来这儿的人有什么打算,你既已被我发现,这算盘就已经落空了。要么你现在从这里爬出去,否则我夫君将这事闹大了,你还有没有命在就未可知了。”
那男子听了这话,连忙连滚带爬地翻了出去。
另一边,丫鬟偷偷回到宴席上回禀。
周皎灼听后低呼一声:“你怎么把她丫鬟也关了进去啦?”她拉拉坐在一旁的许妍蓉,“徐姐姐,这丫头做事不精细,要不我们这回放过她?”
许妍蓉却有旁的注意,她哼笑一声:“主仆共会情郎,这戏岂不是更好看。”她心里只想着马上要把那欺世盗名的“陆状元”踩在脚底,哪会在意周皎灼的心焦。算算时间,她冲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开始大声惊呼:“不好了小姐,陆夫人那儿好像出事了。”
上首的周夫人听到丫鬟的叫声,面色一沉,可周围的夫人小姐都已经纷纷开始议论,她只好吩咐下人好好招待宾客,表示自己去后头看看。
“哎!娘,咱们不多叫几位夫人,若是陆夫人那儿真出了事,岂不是无人援手。”周皎灼看周夫人准备独自前去,连忙阻拦。
周夫人狠狠地瞪了周皎灼一眼,眼风带过许妍蓉,“咱们家这么多的丫鬟小厮都是死的不成,你给我好好坐着,替我招待好宾客!”
许妍蓉咬了咬唇,想拉人跟上周夫人,可惜身旁的小姊妹们见此情形,都不乐意凑这个热闹,只好按捺住自己。
“就算宴上的人不去,只要陆嘉笙被人看见了丑态,明日我就要让这满帝京都知道。”许妍蓉恨恨地想道。
可惜她想看到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周夫人走后不久就带着陆夫人回到了席上,只说是陆嘉笙是跟丢了丫鬟,走错了路,那丫鬟却大惊小怪地将事情说得有多严重似的,已吩咐人责罚她了。
堂上众人不管信与不信,听了这话都纷纷表示理解,还有夫人说起自己识不得路而发生的趣事来,原本凝滞的空气又渐渐地流通起来。
许妍蓉看着这宾主和乐的场面,恨恨地拧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淬满了毒汁。、
第二日,街头巷尾开始传起关于陆夫人的流言,据说陆夫人昨日去赴周府的海棠宴,竟在那小小的花园里迷了路,便有知道内情的人透露那陆夫人说是迷了路,实际上是偷偷去会情郎了。
陆英在民间官声不错,故而除了瞧热闹的,还有很多替好官陆大人愤怒,骂陆嘉笙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百姓并不关心事实真相如何,只觉得无风不起浪,反正别人聊着也就上去搭几句嘴。
这样的流言若是放在别人家,丈夫若是好面子、脾气爆,便是直接休了妻子也是有的,甚至于那夫人到底还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踏出夫家大门都得打个问号。
但在陆府,听到风声的陆英的第一反应却是先问陆嘉笙是否真的有了心上人。
“怎么可能,”陆嘉笙撇撇嘴说道,“跟着英姐姐,我的眼光也是高了不少的好嘛。”她听到流言原本也是气得不轻,料准了是许妍蓉她们搞的鬼,可被陆英如此认真地一番盘问后,原本满心的气愤霎时消了大半。之后便细细讲了她在周家宴会上的遭遇。
陆英听罢,气得踢翻了一旁的椅子,说道:“你与她们并无深仇大恨,她们却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整日里最将洁身自好挂在嘴边的便是这群人,可到了陷害旁人时,便不知一个不慎就可能害了一条人命吗?”
陆嘉笙点了点头,道:“咱们与周家的恩怨我是清楚的。可是这许家,夫君你是何时得罪的?”虽然如今只有陆嘉笙与陆英两个人,但如今已经叫惯了,便是在两人独处时陆嘉笙基本还是习惯性地称呼陆英为夫君,只有偶尔无人时说几句俏皮话才会叫陆英为英姐姐,这比最开始叫的陆姐姐听起来又亲近了一层了。
陆英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是不是何时不小心得罪了许家,可许阁老是个老好人的性子,对家中子弟也约束得极严,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之前哪里有得罪过许家。
陆嘉笙道:“想不到便不想了,反正夫君你做事向来公正,便是真与许家有龃龉也肯定是他们不好!”她叉起了腰,“既然这样,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一定要许妍蓉好看!”
“呃,娘子……”
“我知道,不会伤她性命的。”
“娘子人美心善,自然不会做出伤人性命的事来,我是想说,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
于是,街头巷尾陆夫人的流言流传了几日,逐渐被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后来居上。
“哎,你听说了吗。”
“你说那事吗?听说了听说了。”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
“谁说不是呢。那王才子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模样,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是呀,阁老家的小姐十里红妆嫁与他才多久啊,真是可怜。”
百姓替嫁错人的小姐可惜,高门大院里可不管是不是小姐无辜受了蒙骗,性子刻薄些的或是之前在许妍蓉面前吃过亏的,纷纷都在背后嘲笑起她选了这么久就选出这么个人来。
原本才子佳人的佳话就此成了一个笑话……
王谦益与许妍蓉相识于诗会。
许妍蓉因长相性情都有三分相似年轻时的许阁老,故而少时是被她祖父放在许家男孩中一起教导的。后来因哥哥们都去赴宴游猎,却因她是个女孩儿不好带上她,某日她突发奇想开始了男扮女装。于是,许家男孩堆里又多了个远房堂兄弟--许荣。
被关在笼子里的女孩儿,忽然得见了外面的广阔世界,整日与人作诗、宴饮、游猎,原本该是快乐无比,许妍蓉却渐渐地从心底里生出一股自卑来。她心里清楚,虽然现在看起来她与座上的其它少年没什么不同,甚至因为许阁老家的男孩们都对她小心呵护,其他人也不免高看她半截。可是,她毕竟是要回内宅里的,而他们不仅可以至死都过着这样的日子,以后还会有更加广阔的天空。
这样的许妍蓉,在踏青诗会中看到一诗惊艳四座的王谦益时,便觉得她以后至少要成为这样的人的妻子才行。
而王谦益虽有诗才,王氏也算得上大世家,可王父早亡,他在王氏只是个边缘人物,得不到多少资源。如今,阁老的孙女看上了他,他自然乐意之至。
于是两家约定,待王谦益金榜题名,便正式上门提亲,有了许阁老的提携,王谦益果然高中,虽不是许妍蓉期盼的状元,但婚礼还是风风光光地办了起来,因着王家不过一个寡母,婚礼的一应事宜几乎都是许家包办了。
许妍蓉进门后,王母借口身子不好,也早早地将一切掌家事宜都交托给了她。
住着自己名下的院子;用着自己带来的下人;性情怯懦的婆婆仿佛隐形;开心或是不开心了,都可回家小住几日;夫君虽然家资不丰但毕竟也是王家的嫡枝,且又比别人少了不知多少难缠的亲戚、杂事,而且王氏出身的探花,前程也是看得到的远大,许氏又对其有提携之恩,不怕他敢对许家女儿不好。
故而许妍蓉这门亲事虽然表面上看似是低嫁,但各个府邸的夫人太太都说许家这才是真的心疼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