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小花呀

2、第 2 章

　　三个孩子走走停停的走了四五天，边走边问边乞讨，虽然一天也吃不到一顿饭，总算在快饿死的时候，回到了林枫的家，一个破的不成样子的院子，和三间四处漏风的破房子，但总算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三个小孩把院子和屋子收拾一遍，在拿出林枫以前盖的破被子，总算有个家的样子，晚上三个人挤在一个破被子里，虽然没吃饭，但感觉比在外面暖和太多了！
　　一夜无梦，按说这么小的孩子眼见了那些龌龊，还有那些被断手断脚的残忍，午夜梦回噩梦缠绵才对，但三人就是没有做梦！
　　天亮了，“我出去看能不能要点吃的，你们俩在家别乱跑”
　　“我也去”铃铛一把拉住林枫手有点害怕，三个人这几天还没分开过。
　　“听话，老二你好好带妹妹，不要怕，等我回来”
　　老二没说话伸手拉住妹妹，林枫走后，老二说我们找点干草铺在炕上，说完二人便跑出去，没走多远。看见一堆稻草，俩人赶紧拽草，拽好抱起就跑，毕竟是偷的，还是害怕，跑回去铺在炕上，
　　铃铛爬上去往草里一滚，“真软，晚上肯定暖和”！
　　等到快中午，林枫才回来，破天荒的拿出来两个馒头，果然还是同村人对他有点怜悯，三人分了吃完
　　林枫说“隔壁村有白事，我们赶紧去，”说完拉着二人就往隔壁村跑到了地方说事的仪式完毕，主家都会办几桌席，请来参加吊唁的亲友吃饭，
　　三个小乞丐就在墙边上蹲着，痴痴地等着他们吃完，这样可以轻松地向主家人要到剩饭，虽是将酸甜苦辣所有的菜都混合在一起的剩菜，但这对于叫花子来说，可是天大的美食。
　　他俩不懂，林枫这个资深小乞丐可是懂的很啊，有时候剩菜够多，还可以吃到明天，不管是冷了或是酸臭了，都可以照吃不误，总之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有一副好肠胃，还要不挑食，当然乞丐是没机会挑食的！运气真的好，主家支客给了他们吃的，还把林枫来时顺手捞起的破锅装满了。三人中午吃了一顿饱饭，端着满满一锅混合了多人口水还有烟头的剩菜，慢悠悠的走回来了家。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幸福不会常有，比如今天下着暴雨，林枫三人淋了一天雨也没要到饭，回到家赶紧换衣服，三人都抖的不行，衣服也是办白事那家扔的，这里的习俗。死人生前的衣服被褥烧一半扔一半，这是三人偷偷捡回来的，别人怕，他们不怕，没有吃穿比这个更可怕，活人比死人可怕！
　　林枫坐在炕边上，看着门不是门，窗不是窗，地上厚厚一层灰尘，稍一走动便满室尘土飞扬，而且风一吹来，门框咿呀一声摇晃，处处都叫人心惊胆战，但这是林枫有记忆以来的家，仿佛身后有着几百对眼睛正盯着你瞧，几百双魔掌正跃跃欲试向你伸来，可他从不害怕。
　　在这样的环境，先别说夜里有没有"鬼"，就是白天的时候，蛇、蜘蛛、老鼠、蟑螂、蚊子、蜈蚣，所有可怕的昆虫也都到齐了。他依然不害怕，这里是他的家，在他很小的时候，这个家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在这个屋子里，有饭吃，有被子盖，还有人大人哄，更多的时候，他其实想不起来了，毕竟年龄太小了。
　　就这样三个小孩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年，没饿死也没冻死，一天三个小孩在街上乞讨，一个妇女带着孩子路过他们身边时：“你看你，在不好好学习，将来向他们一样，当叫花子”
　　林枫听到这里，心头一震，上学好好学习就可以不叫花子了，那让他俩去上学，他俩以后就不是叫花子了。我从小就是，无所谓，但他俩不是，他俩是被拐的，他俩应该上学，上学应该要钱吧，虽然也攒了一点钱，可那是留着冬天要不到饭时才会拿出来的，上学，上学上学，林枫脑子都是这两字，那时候他还不懂，他当叫花子不是因为不上学，但上学成了他的执念。
　　“哥，罢集了，我们走吧，集上没人了，我们去那几个饭馆看有没有剩饭”老二说完话看着他，
　　他好像丢了魂一样没听到
　　“哥，哥，”铃铛叫了几声
　　“好的”林枫像是刚睡醒
　　晚上妹妹睡着了，老二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们虽然才十二三岁，但却比一般孩子成熟懂人事太多，他们靠看人脸色和被人施舍活着
　　“我想等开学了让你们去上学”
　　“啊？”老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上学了，就不用做叫花子了。我从小就是，可你们不是”
　　“我不去。让铃铛去”
　　“你俩一起”
　　“不去，你不用在说了，”
　　随后的几天，林枫怎么说也没用，他没想到老二脾气这么硬，无论怎么说，他只说两个字不去，你再说，他也不搭理你，也不说话
　　“窑厂开工了，好多人都去窑厂干活了，我打算去窑厂，我问了，他们本来嫌小不要，但我说钱少点，他们就要了”
　　“我也去”老二说“我们俩一起”
　　“不行，你要带妹妹”其实是窑厂的活太苦太累了，他没看过不知道，林枫不想让他吃那个苦，他有记忆就是一个人，现在三个人了，像小时候一样，这个屋子好像有三个人的时候，才叫家！记忆的家里也是三个人！以前他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现在他知道了，以前每次乞讨，有没有吃的他其实不是很在乎，反正那时候他不是很想活，只是年龄小也不知道怎么死！现在不一样了，每天有牵挂，回家以后三个人打打闹闹，没饭吃也开心，有饭吃更开心！老二没在说话，他总是话不多，但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比他更快一步，把他俩挡在身后，虽然那次逃跑后没遇到什么危险，唯一一次是遇到只疯狗，林枫本能的想护他俩在身后，却被他一把拉到身后，他腿被狗咬了一口，狗也被林枫打死了，三个人吃两天！人饿的时候，是没有爱心去爱小动物。也不会担心有没有狂犬病！是在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真的没有比吃饱更重要的事了
　　林枫去窑厂上班了，小哥和铃铛继续赶集，赶红白喜事小哥比以前更不不爱说话了，但跪在那里乞讨要钱要饭的时候却比以前话多了，一直重复着好心人行行好给点吃的这句话。以前他只跪在那里听林枫说，现在自己拼命说，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能要到吃的，因为他想保证林枫每天都有饭吃。
　　林枫每天下工虽然不说累，但看着他磨破的肩膀和手，还有身上磕碰的淤青，他知道他累！他偷偷去看过，林枫小小身板，挑着做砖的生丕往窑上走，窑建的很高，因为上面放生丕烧，烧好下面出砖！他挑不动，摇摇晃晃的！出砖时，他拿着夹砖的夹子，每次夹起六七块砖装在车上，不停的夹起放下，夹起放下…
　　晚上林枫回来了，铃铛手在背后，让林枫闭上眼睛，林枫闭上眼睛，感觉一阵香气直扑鼻而来，他猛的挣睁开眼，一天的劳累突然没有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铃铛说“今天有个阿姨说我好看，就是有点脏兮兮的，就给了我一个鸡腿” “那你快吃吧”
　　“我不吃，我要给哥吃，小哥说他也不吃”
　　“那我们三个一起吃”
　　“你吃吧，我俩不吃。你每天太累了”小哥说话了
　　“不累，一点也不累，男子汉大丈夫，这累啥”其实也才十三岁，推搡半天，刚热好的都要凉了，虽然天很热，但热饭吃起来会觉得更有仪式感
　　“我们三个一起吃，就这样决定了，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铃铛“…”
　　小枫 “…”
　　俩小的沉默一人一口，开始和大哥了分鸡腿
　　“ 今天不去窑厂了。我请假了，我们一起去集上，”
　　“？”小哥一脸问号
　　“明天就开学了，我们去集上买书包给你们俩”
　　“说了我不去就是不去”小哥生气了

　　“上学了就不是乞丐了，你们不能一直当乞丐”

　　“不去，从现在起我不在重复，但也不会改变注意”小哥真生气了，林枫怎么劝也不听，小哥没在多说一个字，最后买了一个书包和本子笔，本来想给铃铛买新衣服，但最后问了半天还是没舍得，怕钱不够学费，就想着先上学要紧，我去窑厂的时候在干快点，多干一点，他不知道他已经很快了，他速度和成年人一样，挑丕下砖的数量和成年人一样的
　　三个人走到学校，到了学校门口，林枫突然紧张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师交流，他从不怯场，但今天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带孩子报名，他才十三岁，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小哥拉住他，小哥看出来他紧张了，手心里全是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小哥紧紧握住他手，来回摩擦，手心里满满的，他不那么紧张了！
　　见到老师，说要给铃铛报名，老师很诧异，看着三个像乞丐一样的孩子，他俩都十二三，但却比同龄人矮，毕竟吃不饱穿不暖，
　　老师说“大人呢？”
　　“我就是我家的大人”
　　“我是说你们父母呢！”
　　“我们没有父母，只有哥哥”铃铛说话了老师抬头又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然后登记交钱，林枫拿出来，都是零钱，数了好久好几遍，确定好了，交钱了交完还有十块钱，林枫偷偷高兴了一下，还有十块钱家当呢，

　　今天只报名不上课，领了书就回家了，到家，三人都兴奋的不知道干什么，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书，
　　“以后我每天在学校学的。回来教哥和小哥”
　　“啊”林枫抬头。这是个好主意“铃铛你一定要认真学啊”
　　“放心，一定”哈哈哈，三个人笑了好久好久，兴奋的睡不着！
　　半夜的时候，小哥问“林枫，你睡了吗”
　　“没呢，铃铛睡了”小哥突然一把抱住林枫，林枫很赫然，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认识我们俩，变的好累，如果没有我们，你会轻松很多”
　　“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不在了，我觉得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但又不知道怎么去死，就过一天算一天”
　　小哥一把抓住林枫的手，林枫翻了身面对着他“有了你们，每天都很踏实，每天都有个想回的家，每天都有牵挂，没有你们是时候，这里不是家，我从一个人在乞讨流浪开始，这里就不是家了，每天回来睡觉，这就是睡觉的地方，不是家，你们来了，这变成了家，我们是一家人，我不累，很幸福，只是让你们也变成了叫花子”
　　“我不在乎，叫花子挺好，以前的事可能因为吃药了，在那里困了很久很久，都不记得了，有没有家也不记得了，现在你俩在我心里最重要”。俩人说完都没在说话，就这样牵着手慢慢睡着了…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