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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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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城一行后,刘丧的耳朵虽说经过治疗能听见些东西了,可是却再也达不到昔日的水平了,勉强够得上常人而已。
他彻底的金盆洗手了,事情发生的太多了,哪怕是从小就命途多舛的他,也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消化。靠着前些年的积蓄,他走了很多地方,看过了冬雪中的紫禁城,游过了开满夏荷的避暑山庄,走过了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拜过了宝相庄严的布达拉宫。而这一天,像是有谁指引他一样,他背着背包来到了一个废墟中。
废墟已经破败不堪,再也辩不出曾经的样子。刘丧一步步走向废墟内,脑海中却莫名的出现了一幅幅画面。画面里有吴邪,有胖子,有很多穿着黑色作训服的人,画面的最后,是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半扎丸子头的年轻人拉开了手雷,他说的是
“我要你们给汪家陪葬”
刘丧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他伸手摸了一把脸颊,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上已经遍布泪痕,他摘下眼镜擦干泪水复又戴上,这才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建筑物上的爆炸痕迹很熟悉,和胖子炸过的墓很像,他所在的这一小片空地上,还有很多碎骨。他蹲下身子拿起一块握在手里,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有骄傲的,有做出笃定手势的,有拼命训练的,有拿着狙击枪的。他咬着下唇忍着泪水一块一块的把碎骨头捡起来放进背包里,就在他捡起最后一块骨头的时候,他的耳边出现了一道声音,音色和他很像,那个声音说的是
“弟弟,我是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带我回家好吗”
他紧紧握着那块人骨,急切的四下寻找
“你在哪儿!你出来好吗!你再告诉我多一点!再多一点!哥!”
刘丧从最开始的呼喊到最后的哽咽。他擦了擦泪水,开始回想脑海里所有的画面。
废墟 爆炸 陪葬……等等!吴邪和胖子?
刘丧拉紧了背包拉链,紧紧抱在怀里走出了这片废墟转而坐上了前往福建的火车
一路上兜兜转转,因着雨村地处偏僻,刘丧到了地方已经是几天以后了。这几天里,刘丧可以说是滴水未进,强撑着一口气到了喜来眠,正赶上胖子出门买东西
“呦,这不小丧背儿么,怎么着全国各地的玩儿累了打算来我们这儿……”
胖子打趣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刘丧晃晃悠悠向下倒去。胖子扔了手里的瓜子儿赶紧接住他,随后吐了嘴里的瓜子皮冲里边喊
“天真!快来!”
吴邪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赶忙冲到门口,他看到了晕倒在胖子怀里的刘丧,伸手接过来搂到自己怀里
“胖子,快去叫卫生所林大夫过来”
胖子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拔腿朝卫生所跑去,吴邪半搂半抱的把刘丧带到了自己屋里放到了床上,伸手想去拿刘丧怀里的包却发现怎么也拽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窗外的云也不知道飘过了几朵,斑驳的树影透过窗子照在屋里的人们身上,输液瓶的液体滴答滴答的流下来,通过输液管进了刘丧的身体,而刘丧的手,依然在紧紧的抓着背包
“幸好这小丧背儿瘦,血管好找,不然葡萄糖都输不了”
王胖子在一旁摇着扇子开口道
“是啊”
吴邪附和着开了口“但是他这包里装的是什么啊,这么宝贝”
就在葡萄糖即将输完的时候,刘丧睁了眼
“吴邪”几天水米未进的他,嗓子自是干涩无比,两人看见他醒了都凑了过来,吴邪倒了一杯水塞到他手里,看着刘丧吞咽水的喉咙,胖子开了口
“逛够了又想来找你偶像了?我可跟你说啊,我们瓶崽巡山可还没回来呢”
熟悉的语调一如当年在南海王地宫时的样子,可刘丧却没了和他吵闹的力气
“不是的,我是来找你们的”
说话间刘丧已经把杯子放回了床头柜上,收了收手臂紧紧抱住背包
“我想问你们一些事情,这事情对我”
恍惚间,刘丧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年轻人“挺重要的”
吴邪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揉了揉他的头
“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有什么你就直接问好了,能告诉你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王胖子看到刘丧不同以往的样子,也收了调笑的表情,难得的正经了起来“就是啊,有什么你就说”
刘丧抬起头,目光在二人的脸上来回转换,似乎是在纠结什么,半晌过后,终是开了口
“有没有人对你们说过,要你们给汪家陪葬之类的话?”
二人闻言皆是一滞,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刘丧
“你知道了什么?”
刘丧拔了手上快输完的针头,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血渗出来对二人开了口
“我去了一片废墟,在废墟里我看到了好多东西,还听到了有人说要我带他回家,我想知道
那个人是谁”他偏了偏头会想着年轻人的样子“他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半扎的丸子头,总是穿着一身黑衣服,还总拿着一把狙击枪”刘丧敲了敲头想回忆起更多“我看到的最后,是他拉了手雷,说要你们给汪家陪葬”刘丧皱起眉头却发现自己回忆不出更多了,于是他开口问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吴邪和王胖子在刘丧的叙述中,逐渐回忆起那多年以前的事情,尘封的记忆被逐渐打开,二人才发现,那个人和刘丧有多相像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吴邪和胖子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刘丧说,而刘丧,则安静的抚摸着那个黑色的背包,最后还是胖子开了口
“那个人是汪灿,汪家人,对外一直说他叫陈亥生”胖子的手攥了攥裤腿又开口说“当时是我们去炸汪家基地,他挺能打的,最后是我炸了那儿带天真跑了”
胖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是啊,在听到那个人和刘丧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就能猜到,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吴邪也是一样的,可是他们能怎么说,难到要他们和刘丧,和这个为他们牺牲了这么多的年轻人说?你说的这个人死在了我们手里?是我们害死了他?
刘丧也许是看出来了二人的窘迫,他知道,九门和汪家的对立关系,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们也别多想,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要给哥哥立碑做坟,我总不能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谢谢你们了,我还要带他回家,就先告辞了”
话虽如此,可是刘丧并没有给他们再说什么的机会,他穿上鞋子抱着背包就走了,甚至他在门口看到了巡山归来的张起灵,也只是淡漠的喊了句“张爷”
他走后,院内的铁三角相顾无言
才回来的张起灵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吴邪
吴邪只能苦涩着说“汪灿是刘丧的哥哥”
已在返程中的刘丧,看着车窗边快速闪过的景色,心里却在思考着
家,哪儿才是汪灿的家,那个盛满了兄弟二人悲惨童年的地方不是,留下了汪灿不知道多少血与泪的地方更不是,而他之前一直住的出租屋,也不是
刘丧摸了摸已经已经与常人无异甚至略逊于常人的耳朵复又放下手臂,搂了搂怀里的背包
“我也不知道哪儿是家,我这辈子没有家,原谅我吧哥,我不舍得放你走了,你就陪着我,在家里陪着我好不好,不要……入土为安了”
刘丧的头慢慢低了下去,整张脸贴在背包上,在无人见处,一片一片的水渍阴湿了背包,渗了进去,沾在了里边的残骨上
在常人不可见的地方,一个魂魄,从背后搂住了那个偷偷哭泣的年轻人,他附在刘丧耳边,对他说“对不起了弟弟,原谅我,擅自做了你的主”
白光显现,刘丧连同他的背包消失在了原地
而列车上的人,没有注意到,仿佛一开始,那个位置上就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