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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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直播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他点起新同学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活跃了气氛，带动了课堂参与度，也为直播间创造了新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老师的死亡凝视。”
“每次老王提问，我都恨不得变成只鸵鸟。真·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也。想起上学时候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桌面突然跟有了什么魔法似的，我恨不得研究起上面到底有多少道划痕。”
“每次看江泽回答问题，鄙夷的同时，内心又深深的羡慕。
知道他装逼下秒就要被打脸，却还是能锲而不舍地装逼，再被打脸，循环往复以致无穷，这种自信让我汗颜。”
还有十分钟下课时，他布置一道题，让学生思考练习。
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宋慕声身边，背手看他做题。
宋慕声现在是重点关注人员。
没人怀疑他的实力，许多任课老师只是担忧他的学习态度。
果不其然，宋慕声写了个‘解’，就又撂笔。
王强看见，笑眯眯道：“写啊，继续写啊。这么简单，你不会做吗。”
简单？
宋慕声真觉得自己上辈子的青春喂了狗。
他哽了哽：“老师，要怎么才能让您相信，我真不会做呢。”
宋慕声听到前面的周密在憋笑。姜琳和程屿均向他投来目光。
王强想了想：“这么说吧，这次月考你考年级倒数我就相信，可以吧。”
十二中的学生，多少都有点傲人的清高在。
实验班的学生，别说考年级倒数，就是考班级倒数，大概都很难接受。
一班的人年级倒数，这可是多少年不遇的重大新闻，概率也就相当于太阳打西边出来吧。
王强正得意自己“逼邪改正”的能力，下一秒，便听宋慕声爽快地回道：“好嘞~”
王强瞳孔地震：“？”
好什么好，嘞什么嘞。
这是句人话吗？
他强压下自己瞬间飙升二百的血压，咬牙：“你跟我出来。”
宋慕声走出门时，清楚地听到了周密肆无忌惮的笑声。
“慕声啊，”王强语重心长地说，“老师不知道你最近遭遇了什么，还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如果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跟老师讲的。只要老师能帮到的，一定尽力。”
阳光下，王强的头更亮了，反光，简直刺眼。
宋慕声揉眼睛：“啊，没有啊老师，我家都挺好的。”
王强看宋慕声眼球里很多红血丝，还不住揉眼，以为他是有苦难言，心一下攥紧了：“慕声啊，我听袁飞说你家情况挺困难的，你是不是因为这不想上学了。没钱老师给。国家也有很多资助。”
“不是，没有。”
宋慕声愣了。“老师，我真就是，突然不会做了。”
王强根本听不进去：“你知道现在学历有多重要吗。你觉得出去打工来钱快吗，你一辈子也就能赚那些钱了。”
宋慕声心里酸酸涩涩的。
他有点想笑，可看着王强认真的神色，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嗯，我明白的。”宋慕声正色。
王强想起什么，“我记得去年你是不是语文不太好，还经常去找你们李老师问问题。语文你都能有这么多问题，数学你也随时来找我就成。”
“反正你现在也知道我办公室是哪个了是不是。”
宋慕声挠头：“对。谢谢老师。”
王强看着他，叹了口气，皱纹爬上他的脸。
“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了。不过，你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或者找袁飞都行，好不好。千万别自暴自弃。”
“咱们都是轨道上的车，一旦脱轨，再想回到轨道上，就难了。”
宋慕声回来，若有所思地转笔，那张厌世脸，出奇地有了几分灵动模样。
评论忽然有人说：“程屿的小同桌，看着低眉顺眼的。明明存在感不强，可他一走，跟少了点什么似的。”
“喂，这可是个大活人，可不少点什么嘛。
人原来分三六九，难道你们也要‘分头寻淘箩’？”
“我看老王刚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人不会是个问题少年吧。”
“不会吧，这可是一班。——土生土长L市人如是说道。”
“长得是蛮乖，不过行为也是蛮乖张。”
“平心而论，一个当红顶流坐在你身边，还有个镜头对着你，全国人民都能看见你。
甭管你是男是女，甭管你喜不喜欢他，你能像他跟个没事人似的。”
“反正我是做不到。”
“他不仅像个没事人，他这两天已经某顶流粉丝问候了好多遍‘他没事吧’。
你们看不出来吗，两人交流，爱搭不理的，到底是谁。”
“靠，自从代入这个设定，我天，一切的不合理都变得合理起来。”
“有没有人扒下这个小同桌，他家里背景很大吗。”
“感觉不像。他除了对某顶流爱搭不理之外，对其他人都挺正常，经常说说笑笑。”
“小同桌家里没钱。一家人挤很小的房子。”
“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程屿是哪一次上台来着，老是往后看。大家不都说他在看小同桌吗。”
“救命，江泽又在释放他自以为是的魅力了。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所以，死对头cp究竟有没有人一起。”
“未成年哎，你们嗑cp的疯了吧。”
“怎么，你没成年的时候班级里没有起哄的是吗，自由心证。
再说，我们嗑cp不犯法吧，影响到谁了。好像只有正义的键盘侠吧。
如果有，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让杠精把我杠走。”
“她急了她急了。底气不足，才会随便跳脚吧。”
“顶流X校霸，雨声CP，有没有人一起举大旗。扣个1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屏幕划过铺天盖地，各种颜色的1。
持续好几秒，才转为零零散散的数字，被文字湮没。
“果然，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化学课，一班去实验室做实验。
他们今天课堂导入时，做的是硫酸铜和氨水的混合实验。
不必多说，应该又是节目组的协调。
两两一组，同桌两个做一组实验。
氨水的味道特别大，宋慕声捂住鼻子。
他下意识地跟周密抱怨：“这什么，怎么会这么臭。”
周密无奈：“大哥，你是没做过实验怎么的，氨水，氨水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吗……”
就在这一刻，周密被刹那间的意识击中，他第一次正视起宋慕声所说的“失忆”问题。
原先，无论宋慕声怎么强调自己什么都不会，周密都只认为，他忽然生了一身“反骨”而已。
在搞怪，在戏谑。
拜托，怎么会有人失忆到连学了十几年的课本都忘了。
这种强度的练习和记忆，烧成灰了都记得好吧。
偶像剧那么离谱的失忆，都不带这种设定的。
可是一瞬间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宋慕声是真的忘了。
他以前化学很好，做实验也很擅长。他今年本该要参加化学竞赛的。
宋慕声看他不说话，笑他：“干嘛，被臭傻了。”
程屿见他不对劲，敏感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程哥。”周密慌不择言，“我只是，只是被臭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慕声大笑。
可是一见到对面的程屿，他就笑不出来了。
周密要帮姜琳一起做实验，姜琳明显更需要他。
“你会做吗？”
宋慕声收回所有笑意，面无表情地问。
“啊，你是在问我吗。”
程屿认真地看着他。即便隔着一层玻璃，目光依旧很厚很沉，有些浓得化不开的东西。
“这里还有别人吗。”
宋慕声看试管不看他，小声：“做实验很危险的，我可不想死。”
“放心。”
程屿卷起袖口，那点惊喜的笑意蔓延到眼尾后侧的那颗小痣，弥散了表情的生冷，整张脸鲜活而明亮起来。
他缓缓倒入硫酸铜溶液，“这个实验很漂亮。”
宋慕声弯下身，靠近玻璃试管，认真观察着，淡蓝色的液体映着他的脸。
“是挺漂亮。”宋慕声说。
程屿明显被堵了一下。
片刻，他说：“实验还没开始。”
“。”
评论遮天蔽日的哈哈哈哈。
化学老师站在前面，“同学们，这个实验很简单，相信大家都会做。如果新同学有哪里不明白，大家要帮助他们嗷。这个化学方程式我写到黑板上，算了，太长了，我请一个同学上来写。”
“那就，宋慕声吧。”老师说，“我看他刚才观察得很专注呢。”
宋慕声化学很好，老师都知道。
又中奖的宋慕声只是慌了一秒，而后悠然道：“老师，我同桌说他也会写。”
化学老师眉间一喜，本来学校就有要求，上课期间必须和新同学有互动，保证他们的出镜率。
她顺水推舟：“既然程同学自告奋勇，那就他来写好了，我们给他点掌声鼓励好不好。”
周密在宋慕声身边暗戳戳地道：“程哥好牛，他大学到底学什么专业的。”
“他没说会写。”宋慕声说，“是我替他说的。”
周密惊呆下巴。“这，这也是可以说的吗。什么时候你成了嘴替。”
“刚才会的。”
姜琳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宋慕声一眼。
周密咽了口口水。
这可能就叫被偏爱，所以肆无忌惮吧。
程屿着实思考了一会儿。
他好久没学过化学，的确是忘了。
化学老师看程屿踌躇，才意识到他和自己，可能被某人‘捉弄’了。
再看宋慕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脸，内心之火熊熊地燃烧。
好你个宋慕声，仗着成绩好，现在连老师都敢骗了是吧。
她刚要去提示程屿，却见黑板上的方程式已经配平了。
程屿又计算一遍，确认正确，这才下台。
“呼。”化学老师松了一口气。
她让大家自由做实验。
自己悄默声地溜去宋慕声身边，看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宋慕声倒是若无其事。
刚坑了队友一把，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
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一直觉得他是个老实的好孩子。
更可疑的是，他的队友，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师现在深深怀疑，自己刚才是太过紧张了。
程屿递给宋慕声一张稍微湿润的棕色手帕。
两人静静地对视一会儿。
半晌，宋慕声接过，捂住鼻子。
程屿眉眼弯弯：“我要倒了噢。”
“嗯。”宋慕声不看他。
程屿捏几滴胶头滴管中的氨水进去。
蓝色絮状物沉淀，轻柔的羽毛一般，缓慢地坠落。
一叶蔽目的淡蓝色，缓缓飘落的氢氧化铜。
深海下了一场罕见的雪，片片雪花吹落，飞舞在深邃的海水中，像鸟与游鱼，如梦，似幻。
宋慕声一眨不眨地瞧着。
上辈子，他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很是新奇。
程屿在他身旁，俯身，两人一同望着试管中的反应物沉淀到试管底部。
老师很想像以前一样，过去跟两人解释它的反应过程和原因。
但这画面太安静太美好，她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一时竟没敢去打扰。
好了，确定是她搞错了。
老师刚要走，宋慕声突然转头，撞到了程屿肩膀。
“对不起。”宋慕声惊呼，下意识道歉。
“没事呀。”程屿还在笑。
这笑容如此的熟悉又陌生，是她在看自家熊孩子时才会有的笑。
化学老师不敢多看，心惊胆战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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