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浮生》姜向阳

72、往事缘由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宓蓉她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突然发现，我又回到了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我却觉得不太习惯了，那两年，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如今，一切有都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圆点。我仿佛不能离开过，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我心里清楚得很，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雅儿呢？怎么没看见雅儿？”我突然的问话，让宓蓉回过了神。她刚才看着我眼神充满了厌恶，我注意到了，直到我开口说话，她的神情才缓和过来。我暗自叹了口气。

　　“夫人，可是婢子照顾不周？”听着宓蓉小心翼翼的问话，我才发现，她原来竟也是变了。

　　我突然发现，我是这样讨厌眼前的一切。两年啊。真的改变了太多的事情，太多的人。可是，看着这一切我却无能为力，还有雅儿，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因为我吗？我得治好她，对，我一定要治好雅儿。

　　“宓蓉，你接着说昨天的事。”

　　宓蓉低着头沉思了一会，缓缓道出了两年间的变故。

　　雅儿本来并不是这样子的，虽然自从我走后，她就经常一个人发呆，也不说话，但是除了日渐消瘦，也没有什么异常。直到已经怀有身孕的那位月夫人，在某一天无意中转到了慕如居，见到了雅儿，雅儿本来以为见到的是我，可是渐渐发现不对劲，就突然尖叫着把那位月夫人给推倒了。随后赶来的丫鬟们，匆匆把月夫人送了回去，本来也没什么，但是被花愁告知了芸娘，雅儿就受罚了。芸娘还说雅儿已经疯了，留着也没什么用，还尽会惹事，差点要了小少爷的命，所以执意要把雅儿给赶出去，好在爷回来的及时，就给拦下来了。自从那以后，就没在园子里再看见月夫人。可是从那以后，大家就发现雅儿真的不太对劲了，经常自言自语，一看见生人就会尖叫不止，很难平静下来。爷找了很多大夫来看雅儿的病，但都没有治好。所以就以后耽搁到了现在。

　　那月夫人却是在我走后的两个多月进府的，至于是从哪里接回来的，没有人知道。但下人们都知道的是那位月夫人和失踪了的夫人长的一模一样。爷从夫人走后，每晚都是睡在慕如居的，但是夫人走后那年的八月十五，爷却去了月夫人那里，之后的一个月就时常去月夫人那里，直到当年九月，查出了月夫人怀了身孕，可是从那时开始，直到孩子出生，爷都没有再去过月夫人那里。月夫人身边就只有花愁和芸娘看顾着。

　　原来竟是这样，那按理说，以南宫慧娇的性格，能等到那个女人把孩子生出来还让她和那个孩子这么安然无恙的？

　　“七公主呢？她难道不知道那位月夫人的事情？”

　　“公主她一年前就被爷送去外地的别院静养了，到现在还没有接回来呢。”

　　苏楚慕真是可以啊。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静养？为什么需要静养？”

　　“这···”

　　“怎么了？不能说？”

　　“公主她精神不太正常了。”

　　我无语了，雅儿我还能理解，这南宫慧娇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宫没有什么动静？”

　　“皇上派人送了好多珍贵的药材，又派了个御医看着公主呢。”

　　就这样就算完了？最宠爱的女儿嫁进来不到两年就精神失常了，怎么他好像并不打算处置苏楚慕呢。算了，这样更好。

　　“行，我知道了。我等你会过去看看雅儿。”

　　“夫人，婢子和你一起去吧。”

　　这样也好，就我一个人呢，雅儿看见我一定还会受到刺激的。

　　我看着安静的坐在那里绣着东西的雅儿，心中一阵酸楚，当初在白府，那个笑嘻嘻的女孩就这样消失了。

　　“雅儿，小姐回来了，你看看她。”宓蓉先我一步走了过去，扶住了雅儿的肩膀。

　　“小姐？小姐。真的是小姐麽。宓蓉，你骗我，我家小姐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雅儿却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见她这个模样，我更是忍不住眼泪。“雅儿，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回来了，来接你了。你看看我。嗯？看看我。”

　　“小姐？真的是小姐。小姐··不！不对！你是那个贱女人。你不是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会是你这样子的。我家小姐已经走了，你不是，你不是。”

　　我急忙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雅儿，我是！我是小姐，我是姐姐啊，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你看看我。看看我呐。”我的眼泪掉个不停。可是雅儿没有伸手过来抱住我。而是，转了个身，向外面走去。“宓蓉，我们走吧。这个女人这么讨厌。你看她，非要冒充我家小姐。”我连忙起身过去抓她的手，可是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你怎么还不出去！还不滚，我家小姐已经不再了。你还想来骗我。你这个狐狸精。你给我滚！”

　　我被雅儿刚才那一下子推到了地上，我就这样狼狈地坐在地上，看着突然间愤怒无比的雅儿，呜呜的哭了起来，竟然还是不行吗？还是不行啊。

　　宓蓉看见我倒在了地上，忙要过来扶我。可是却被身边的雅儿突然抓住了胳膊，“宓蓉，你要干什么？我们该去听小姐弹琴了。我们快去吧。对了，还要准备糕点和水果。我们快去。”

　　“宓蓉，你先陪雅儿去吧。我没事，我自己能行。”看着她们转身出去，我终于没能止住眼泪，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我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当初回来的时候，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它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苏楚慕匆匆忙忙寻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地上那个人抱着膝盖埋着头不停地哭着，哭的嗓子都已经哑了，可是却仍在不停的哭。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被人一把抄起，轻轻放在了床上。这个男人，他怎么又过来了。我抽噎着，可是却不停的推着他。

　　“姝瑾，乖，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地上凉，对身体不好。我们坐这里，坐这里不好吗？”他坐在床沿上，紧紧的将我箍在了怀里，我的力气一点都使不上，只好顺从地依靠在他的身上。

　　好一会，我听见自己开口问他，“苏楚慕，你说，雅儿她为什么不认我？她为什么要说我是源溪月，啊？她为什么会将我认成别人？我是她的姐姐啊。她怎么可以不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我？你说，她是不是在骗我，是了，她肯定是怪我这么久都不回来看她。她恨我对不对？所以才这样，所以才会这样。你去，你去和她说，说我真的回来了，说我没有不要她。说我再也不会留下她一个人了，你去和她说。快去。”我扭脸看着苏楚慕，可是这个人影好模糊。好模糊。

　　“姝瑾，你先安静会。你听我说，雅儿没有怨你，她只是太想你了，才会这样，过两天就好，一定会好起来的。所以这两天你好好地，等你好点了再去看她，不然你这幅样子，雅儿她会心疼的。好不好？我们再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现在很憔悴？很不好麽？那好，我吃东西，我明天再去看她，明天再去。

　　我点了点头，苏楚慕起身拿了碗莲子羹进来，用勺子慢慢的喂着我。我突然间觉得，他好像瘦了不止一点，那张脸更白了，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莲子羹很快就见了底，他还要去拿，被我制止了。“苏楚慕，我不想吃了，我想躺一会儿。”

　　“那我，那我先出去··你醒了我再来。”他的语气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卑微？这样小心翼翼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对我？听着他这样的语气，我却突然落泪了。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本不必如此的。

　　“没事，跑来跑去怪累的，你就在这待着吧。我就睡一会，一会儿就好。”那么多对他的怨恨，仿佛只是因为看见他如今这个样子，全然间变的烟消云散。

　　苏楚慕看着沾满泪痕的脸，心狠狠抽搐着。她终于回来，自己想了那样久的时间，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是自己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