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 左手》一只脚

4、一站之三

　　2000-5-5
　　五一刚过，天渐渐温热。
　　一放学便不见沈年踪影……唔，最近也是极少看到。
　　神神叨叨鬼鬼祟祟。
　　等教室人散了，佐岩便慢吞吞的移向窗边，眯了眯眼，十指交叉，置于脑后，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佐岩？
　　唔。没有回头，却知道是谁。
　　绣工花边蓝色衣裙，走近了带来风中淡淡清香，徘徊不去。
　　佐岩想起校门口的大幅大幅的海报，弯弯眼：恭喜啊。
　　嗳，谢谢……

　　喏，这个给你。莹白的手心里躺着一条链子，
　　佐岩一怔，沉默片刻，
　　一条，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链子。

　　2000-4-29
　　对佐岩来说，429，这三个数字一组合，特悲剧。
　　宴会，
　　精致华丽的装饰。
　　香槟，
　　人们端着紫水晶酒杯，里面半盛着绚丽色彩的液体。
　　美人。
　　个个笑的那样好看。
　　佐岩倚靠在卡奇色编制椅上，沈年坐旁边，安徒生坐佐岩另一边，莫维垣坐沈年隔壁，四人扎堆。
　　哦，对了，安徒生，是张生面孔，可也不是没见过的，据安徒生本人讲，以前在院里一起上过学。
　　佐岩和沈年却是搜刮了半天也记不得有这么号人物。
　　安徒生捶胸顿足，就算老子当年穿的是裙子，可也掩盖不了是个男子汉的事实啊。
　　随后，佐岩和沈年恍然大悟。
　　啊，那个啊。脑海里同时出现一个穿女装的粉嫩小孩。
　　当年，佐岩和沈年，俩娃长的是粉雕玉琢，讨人欢喜。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刚上学便被人盖了风头。
　　话说到这，就该有些眉目了。
　　所以当安徒生暴跳如雷的指责说：奶奶个叉，不就个把年头，把老子忘太平洋去了。
　　沈年无语，你怎么转性转的如此这般的面目全非。
　　安徒生语塞，暴吼，我是个纯爷们儿，爷们儿。
　　其实吧，安徒生小时候，真不是这样。
　　这宴会，还出现了一位闻名遐迩的人物，用安徒生的话说，他的名字听的老子耳朵都起茧了。
　　这样的人照例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宴会上的，可偏偏就来了，那就肯定是有缘由的。
　　佐岩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据说16岁时便连跳几级，上了大学，国外的，可有名了。
　　据说家族产业也是管理的滴水不漏；据说交往起来也是无可挑剔；还据说是老城的美男子。
　　这般的有名，佐岩却是觉得，添油加醋得厉害，像佐岩这样家底的人，没见过委实有些奇怪，那便不得不提那位有名无实的妈。
　　不说也罢。
　　回过头来，讲讲那位美男。
　　苏嵩
　　酥松，
　　很和谐，很强大。
　　当佐岩见到苏嵩本尊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感慨：很和谐，很强大。
　　银灰衬衫，金边领，暗月水纹，袖口弯月相连，那样随意杵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温温如玉，翩然若风。
　　佐岩也闹不明白，莫维垣和苏嵩是发小？！这发展狗血的太明显，但狗血的事情总是要有那么一两件，要不然故事真没法发展。
　　所以当莫维垣介绍苏嵩的时候，
　　安徒生哼唧了声。
　　沈年微笑着哈罗，你好，久仰久仰。
　　佐岩只明媚的笑。
　　后来沈年说，那天你笑的挺傻。
　　……
　　佐岩当即便被秒杀。

　　接着项链是咋回事呢，开办宴会的场所离海边着实不远，玩着玩着，这些乎小年轻就玩到了不远处的海边，有微微凉意，你泼我洒，依旧的孩子心性，玩的满身是水。
　　佐岩叹。
　　怎么不去和他们一块玩？
　　怎么答，我怕水。还是反问，你怎么也不去。
　　佐岩只微微一笑。
　　苏嵩看了眼佐岩，便扬了扬唇，也一同看向那仨猴。
　　不过没多久，河边三人便聚成一堆，似是出了点小故障。
　　身边的人却依旧淡然，不紧不慢的起身，向河边走去。
　　佐岩无奈，也起身走去。
　　接下来便是鸡飞狗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苏嵩俨然成了又一朵出水芙蓉。
　　佐岩隔岸观火。
　　安徒生见了，忒不乐意，冲佐岩嚎，来啊，来啊。
　　佐岩站边儿，只当作没听见，转身往回走，不料后方伸出一只手，纤纤如玉，佐岩一愣，便被托一踉跄。
　　啧啧，可糟了。
　　佐岩惧水，状惊恐。
　　沈年刚看见莫维垣的爪子抓着佐岩，便变了脸色，来不及开口，便跑了过去。
　　见脸色苍白的佐岩，扣着沙泥，呼吸不过来的样子，急忙蹲下问：没事吧。
　　边说边扶着佐岩起身。
　　佐岩捂着脚踝，悲惨道，扭了。
　　话说，发展到这，就该差不多了，换了衣服，佐岩摸摸脖子，项链丢了。
　　焦急是肯定的。
　　佐岩一瘸一拐的回头去找，吹得鼻子通红，却寻它不着。
　　此事终不了了之。

　　2000-5-10
　　项链失而复得，也不见有多高兴，反而丢了，才觉轻松。
　　星期三
　　和往常一样，佐岩放学后便去了沽空前线。
　　和往常不一样的，前线已开始忙碌。
　　佐岩纳闷，逮一活人问，今天咋了？
　　活人曰：场子被包了，客人快来了，这忙着接客呢，啊，不，迎客，迎客。
　　噢，这样啊。

　　佐岩化好妆，正往办公室溜，不想，林又和卫士忌一前一后的出来，神色都有些异常。
　　佐岩靠着门框，双手交叉状：林又，你又调戏咱卫美人？
　　林又翻白眼，挑眉问，你怎么还来。
　　我不来干嘛。
　　在家好好温习功课呗，下月不就大考了？
　　佐岩摇头：还是赚钱来的实在。
　　林又沉默，这么较真，值得么。
　　佐岩抬头对着林又，认真的表情：值得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这样，肯定不行。
　　林又看着佐岩，想说什么，却笑着按了佐岩脑袋，算了，实在不行，这样的包袱，人卫世忌巴不得背呢。
　　佐岩扑哧笑了，林又，你真偏心。

　　2000-7-1
　　早晨八点半，佐岩像闹钟一样准时醒过来，起身走到窗边伸了懒腰，接着去洗漱，牙刷到一半，有人来电，佐岩随便的漱了漱口，便飞扑向电话，
　　喂，你好。
　　……
　　好的，好的，谢谢。
　　……
　　那什么时候可以拿？
　　……
　　嗯，好。
　　挂了电话，佐岩一抹额头，眉眼弯弯，咧着笑。
　　留学名额定了。
　　出国，佐岩想了很久。
　　无所谓什么原因，反正结果都一样。

　　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不过现实哪会那么简单。
　　这几天佐岩因为高考结束，就加多了上班的时间，每天晚上都去前线，可想不明白的是，最近总是有被查抄的，佐岩也不例外的波及。
　　佐岩再次坐在警局的时候，很是不解，因为警署的人说：佐小姐，您涉嫌非正当交易，人证物证都有了，签个字吧。
　　佐岩倒是很想淡定，但此时警局的吵杂，与警官那张麻木，不带表情的脸，硬是让佐岩淡定不下来。
　　佐岩捏着包，试图冷静，警官，你们弄错了，我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脸不耐烦的警官打断，行了，行了，签完先去后面候着等安排，还有好多人呢，接着便嘟囔了句，看来今天又要加班了，这倒霉催的。
　　警官，我真的没有……
　　还有完没完了，这每个有罪的人都像你一样，我们还不活了。
　　佐岩吸一口气，你们不要太过分。
　　过分？哼，我们这有的是证据，什么玩意儿。那警员上下看了看佐岩，还算是有点姿色，了不起了啊，还不是干那勾当的。
　　佐岩听完，便把包砸向那名警员，
　　然后，在条条框框后，多了项，袭警。
　　2000-7-22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卫世忌动用人脉，才草草压了下去，可还是影响到了留学资格。
　　佐岩这几天东奔西跑，还是一团浆糊，销不了档，
　　于是，佐岩很伤感。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佐岩看了眼坐对面的沈年，又翻起了手里的资料，随口说，没定的事，怎么好早讲，你看，现在不是黄了么。
　　你怪我。
　　佐岩揉揉太阳穴，撇了嘴角，我怪你干嘛。
　　爸爸回来了，妈叫你回去呢。
　　写字的手一顿，墨水就晕开在了纸上，那你等会儿。

　　注定不眠。
　　佐岩蜷着身子，以初生儿的姿势横躺在床上，慢慢的，慢慢的回想刚才“父亲”所说的。
　　小岩，你的生父叫莫显，归国不久。
　　小岩，他也有个女儿，叫莫维垣，和你一个学校。
　　小岩，……
　　佐岩不自觉的，蜷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