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特）费奥纳故事集》平底锅上的蛋黄

7、离别

　　在那美妙的一夜过后，王子强迫自己不再沈溺于爱人柔软的甜蜜的唇与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温暖，说他该离开了。
　　丽芙点头，她咬着嘴唇，“雷伊，我不会去送你，看你远远把我抛下的背影会让我失态。”
　　科普雷有些失望，却又能理解，只是又一次的许下承诺，直到丽芙舒展眉头。

　　他接着向博因宫的主人与费奥纳的骑士们告别，仓促突然。骑士们或许没有猜中科普雷的身分但也因为他娴熟的狩猎与出色的武艺察觉他的尊贵，因此没有过问他的去向。
　　安格斯也理解他的冒失，王子必定还在担心私奔在外的妹妹啊，“那么再会了。”
　　不用太久的。
　　科普雷已经在计划着下一次的拜访，他会带上异国香料、强大的魔兽皮毛、金银财宝做聘礼，然后再以四匹骏马拉着的黄金马车载走他的新娘。
　　他一路快马加鞭朝塔拉前进时，脑海浮现的也是丽芙，以及不久将来的婚礼。

　　直到布鲁纳波恩边境，远远就被ㄧ身穿斗篷掩饰身分的人拦住去路。

　　“丽芙！”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了。绝对没错，是他的丽芙！
　　他跳下马背奔向爱人，直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才知道自己已是那样想念她，他因奔跑与激动，在拥抱时力道不轻，丽芙后退了几步，兜帽滑落，露出她可爱的脸庞与散乱的头发。
　　每当她出现在布鲁纳波恩的一处，从来不会披散着长发，也不是现在这样狼狈毫无打理的邋遢模样。因为她也是那么纠结矛盾，直到最后一刻才下定决心要与爱人告别，生怕与他错过，因此还保留窝在房里时的模样。
　　科普雷轻抚她脸颊，“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你怎么做到的！？”
　　“我是这儿的管理者，能在周围来去自如。”丽芙气喘吁吁，“但只能到这里了，跨过这条河流，我也只能徒步行走。”她面露委屈，这是只有科普雷才能见到的一面，还用祈求一般的口吻说：“雷伊，我不知道你要去哪，等你远离安格斯的地界，我就什么也无法探知、没办法随时见到你了...告诉我吧，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吗？”
　　这要科普雷怎么能拒绝？况且此时便是骑士们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也不影响了。
　　他便说：“在塔拉。”
　　“塔拉。”丽芙覆述着陌生的地名，布鲁纳波恩之外对她都是未知的世界。“塔拉是你的家乡吗？”
　　“是，那是一座建立在山上神圣又美丽的城市，也是我的家乡。我会先回到那儿将事情告一段落，然后回到你身边。”他低头再次吻上丽芙，他们的感受彼此，似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有一瞬间。

　　科普雷强忍不舍后退一步，“我必须离开了。”
　　“去吧。”

　　丽芙又一次食言了，先是送行，然后她不舍的望着雷伊策马离去渐渐隐去的背影。
　　当他彻底走远，丽芙赤脚踩进河里，这是一条博因河的支流，是爱神安格斯母亲的生命与力量之源。
　　河里，水草与水流拍打她的脚踝，又往前走几步，地势边越来越低，水位越高，河水漫过小腿、膝盖，斗篷下摆漂浮在水面上晃啊晃。
　　她便僵立在原地很久，彷佛还能从遥远的尽头看见些什么。

　　那是她头一次萌生离开布鲁纳波恩的想法。

　　不久以前，她觉得世上再没有任何地方值得自己一瞧，博因宫与家人是她的一切。
　　然后爱情的咒语击中了她，那个曾经在宴会厅里骄傲宣告自己永远要待在宫里服侍安格斯的小女孩被她远远抛在后头。
　　这时的她甚至不因此生出一点感伤，当成.年后回顾过往、反思自己未能坚持儿时信念时人们往往会有这样念头的。
　　此时她忍着酸涩委屈，也仅仅是因为与爱人离别，想到他们将有数日未见，想到她有好一阵子见不到那令她打从心底欢喜的英俊面容、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和低沉动听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迎接这些了无生趣的日子。

　　“...丽芙...女士？”
　　她正在返家的途中，迎面而来是费奥纳的奥斯卡骑士，后者先是因为她狼狈的模样目瞪口呆，然后再注意到她红着的眼眶与丧气的神情更加震惊，他第一次对她说话如此和善关切：“发生什么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丽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绷直嘴角，又是高傲生人勿近的危险模样，“什么事都没发生。”她随意理了理自己湿透的裙摆和凌乱的头发，挺起胸膛快步走在前头。
　　可她走不过几步，一个想法浮现心头，让她忘了难堪回头问：“你们费奥纳骑士总是在各地旅游不是吗？”
　　奥斯卡点头，没有计较她方才的态度，或许是他还处于震惊之中，又或者他这才惊觉眼前人人畏惧、刻薄冷漠的女神官比他年龄还小，“这是我们的职责。”
　　“你们去过塔拉吗？”
　　“自然，每年都会去上几回。”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认真诚心的发问。
　　奥斯卡如实相告了，至高王的居所、白色岩石堆砌的城市、选择统治者的圣石、每年两次最盛大的庆典会把城市塞得水泄不通......
　　他说得仔细，丽芙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回宫。

　　“谢谢。”她故态复萌，冷冰冰地说完就转身离开。

　　她精通魔法却连塔拉都没听说过，其实也只是个孩子吧。奥斯卡想。

　　...

　　接下来的日子对丽芙来说这是无尽的等待。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二十天。

　　杳无音讯。
　　直到她再也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