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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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神秘女儿、无人见过的公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塔拉城，宫人们暂时抛下了对于与费奥纳极可能发生战争的不安前去凑热闹。
所谓的拥有同一伟大祖先、血脉同源的亲族，丽芙显得无所谓也可以说是不耐烦，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相认场面，她与那一个个陌生面孔相见，站在人群中供人观赏指点，耐心已经在一点一点耗尽。众人的问题她也爱答不理甚至于直接忽视，她毫无保留的展示情绪以及她身上的神官服叫外人不敢再接近。
人群中，有人认出她，但凡去过博因宫接受爱神招待的人都知道她的影响力。
“我可以离开了吗？”丽芙很是不悦，她没有去看据说是血缘上的父亲而是问带她来的伊恩，因为她从她的遭遇来说，她只需要给伊恩面子，此人给她提供了干净的房间与丰盛的食物，哪怕没有博因宫的美味。
伊恩大为震惊，“公主啊，你想去哪？”
“我说过我正在找人。”
康马克和蔼慈祥地加入他们的话题，“孩子，我知道你对于我们所有人都很陌生，伊恩因能寻回你过于开心忘我而引来了过多关注让你很不适应吧。”
丽芙平静地注视康马克，后者在心底感叹丽芙的眼睛与妻子恩雅很像，丽芙则没有更多想法，她不会试图与这群位高权重的人界王族产生联系，只是肯定了康马克的说法。
康马克命令其他人离开将此地留给他们父女，接着恳求，“你的母亲及兄弟姐妹都很思念你，就让他们至少与你见上一面吧。作为交换，你可以自由选择你的去处，我也会尽我所能为你找到你正在找寻的对象。”
至高王的话语确实安抚到了她，她满意点头，“我答应你。那么让他们过来见我吧。”她这一番话有多放肆自不必说了，她若不是至高王的女儿恐怕已被打入地牢。
一名红发高个的年轻女孩快步走到康马克与丽芙身边，高声说：“我听说自己有一位姐姐，父王，这不是玩笑吧。”一面说一面打量起丽芙。
“不是玩笑。”康马克为相隔十多年重逢的姐妹介绍彼此：丽芙、王女艾尔蓓。他们是姐妹，艾尔蓓年纪更小，是妹妹。
他们看向彼此的眼里只有陌生，丽芙一无所觉、艾尔蓓在思考一位同母姐妹的出现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没有至高王所谓的思念。
在丽芙再次回到橡树堡以前的时光里，艾尔蓓的记忆与人们的对话中没有一位襁褓中就被达奴神族带走的王姐，距离格兰妮与艾尔蓓之间的年龄差距，或许有些死胎、流产发生吧，初生的生命总是如此脆弱，所以艾尔蓓从不期待会有这样一番场面。
康马克有着极大的耐心，继续为丽芙介绍：“丽芙，你的母亲和你的两个弟弟还在艾明玛夏城，但我已经写信告诉了她。你还有一位姐姐格兰妮，兄长科普雷，格兰妮也不在塔拉城，科普雷——”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身影走进了房间。
丽芙倦怠敷衍的神情已被惊喜取代，双眼闪烁着光彩。她没看错，是雷伊！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康马克招手一边叫唤，“还不快过来见见你妹妹，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总是不见人影。”
康马克揽着长子，他只顾着关注失而复得的女儿丽芙，来不及注意陷入震惊的科普雷。
就这样，至高王为二人做起了介绍：“丽芙，他正是我刚才提到的你一母同胞的兄长，科普雷。”
***
后人期待着在父亲康马克与妹妹一起艾尔蓓面前重逢的恋人——
是啊，就如我们早已知晓的那般，科普雷与丽芙是有着共同父母的兄妹，命运之神的捉弄则要他们在以亲族身分相认前就成了一对深爱的恋人。
所以真相大白时希望二人失态痛苦，想见证他们的家人听闻此不光彩之事时不可置信的神情。
但他们要失望了。
丽芙高兴，露出了自进橡树堡以后的第一个笑容，“不必介绍，我认识他。原来你叫科普雷。”
康马克惊喜后恍然大悟，“你们已在博因宫见过了！”
唯有科普雷的表现露出破绽，他在长久的沉默后低下头试图掩藏情绪，“父亲，我还有事，需要先离开。”他没等家人做出反应便快步走远。相当反常。
“他该不会病了？”艾尔蓓抱着手臂，她有双如猎鹰般的双眼，或许已看透了什么吧。
“你的兄长很忙碌，说来话长。”康马克只顾着安抚丽芙，失而复得的女儿总是格外珍惜，生怕她有一点难受。康马克说起科普雷作为王子、领主、兄长的诸多职责。
直到丽芙打断，“我去跟他聊一聊。”她也是不顾她的两个家人，扔下一句话就跑了。
他们怎么想她是真的不在意。
...
“雷伊！”丽芙气喘吁吁追着科普雷好一段路才追上，“你没有任何消息，是不是生病了？”她的好心情与关切之语都生生断在了科普雷回头望向她的那一刻。“雷伊？”
“丽芙，我是你兄长...我父亲说的都是真的吗？”
丽芙点头，“安格斯说有一枚能代表我身分的戒指，似乎是你和我的生母的某个祖先传下来的。”
“所以是真的，兄妹。”科普雷苦涩地笑。
兄妹，这代表他们有同一个生父母。
没有人会不清楚科普雷为何慌乱。
唯独丽芙。
一夕之间要丽芙意识到她是康马克与恩雅的女儿，她有众多的兄弟姐妹，科普雷、格兰妮、艾尔蓓...太难了，她不能进入这样一个状态，她是安格斯的女儿，博因宫的神官与半个主人，博因宫的暗门地道她一清二楚，不少房间都留有她的涂鸦，领地的祭祀祈福、仲裁、重病的治疗是她的工作。
安格斯已经驱逐了她，但这不意味着她接受了这个结果也接受了安格斯安排给她的全新的未知命运。
所以“科普雷与丽芙是兄妹”的这一认知，在科普雷与丽芙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人界成长的王子知道他已犯下了最大的禁忌，更可耻的是得知真相后他依然无法遏止自己对妹妹的爱意。
可丽芙懵懂茫然，她只是太关注科普雷的神情又对他的反应相当敏感，所以被他的脸上无法掩饰的痛苦与羞耻吓到。
她再次追上科普雷，分明后者才是战士她却能把人逼退到墙角，“雷伊，你怎么了？”
“你是我妹妹。”科普雷甚至做不到迎视她天真的目光，只徒劳强调，“丽芙，你是我的妹妹。”
“是，我是。”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不知道科普雷究竟怎么了，“我一直都是孤儿，从来不对生父母好奇，只觉得他们因贫穷病痛死去，结果爸爸告诉我，我有家人...我更没想到你是我兄长。”
兄长。
是禁忌一般的咒语，还有丽芙试探性伸出来要抚摸他脸颊的手。
科普雷痛苦地偏头闪过，“我们犯了大错，不，是我——是我非要来纠缠你，我伤害了你。”
丽芙更为紧张，“雷伊，我为什么完全不懂你的意思...你从来没有伤害我啊。”
“我犯下□□的罪，对自己妹妹生出不该有的欲念。”他闭上眼，强忍着抑制住了情绪，甚至到了这样足以让他陷入发疯的时刻，他还是想到丽芙——想到丽芙什么都不懂，他没头没尾的那些话让丽芙该有多么不安。
科普雷说：“丽芙，我知道你从小生在达奴神族的宫殿，他们没有这些禁忌约束。但我们...我们是米希利安人，是不同的，兄妹在一起，是罪过，世人会唾弃他们，神灵也会让他们诞下畸形怪胎。”
丽芙摇头，呐呐地呆愣，“为什么要惩罚？这有什么不同？”
“丽芙...”
“我不想听到这些理由，”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强迫他不让他逃跑，“你只管告诉我，你现在训我话还想逃跑，是不是因为讨厌我！”
“......”
“是不是！？”她用尽所有力气大吼，若是运气不佳，庭院这处空地周围、甚至长廊尽头转角有人路过就能听见兄妹二人的纠纷。
可不知幸运或者不幸，争执没引来任何人。
他们陷入短暂静默，直到丽芙颤抖着放开手，垂下视线。
“你不想说是吗？”丽芙再说话时已没了气势，“那我换个方式问吧。雷伊，你是不是对我感到弃厌，只想摆脱我了？”
如果科普雷真的点头——当然，我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们不妨试想一下，他喝下了某些药水可以让自己忽视内心强大渴望然后给予丽芙最大的打击：拒绝，顺势点头，将深爱着他的姑娘推得远远的。
那他多半还是能全身而退的，最差也是吃了他妹妹一个巴掌吧。
毕竟丽芙也舍不得真的让他受伤，她的爱依旧炽热真挚。
可命运的捉弄已经要他们俩纠缠到底。
在丽芙说到摆脱时，他已失态，“不可能，不可能，”话语只有深刻悲切，“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永远不会。”
“那就不要把我当成妖怪魔物那样躲避啊！”丽芙说：“你在报复我吧，我现在才能体会当初你一再被我拒绝时的难受。”
“我真的不想要你难受，不想伤害你，丽芙。”
“没有人能伤害我，只有你。”丽芙再次抬手轻抚他的面颊，“我不管你是谁，你是雷伊、是王子科普雷，都不重要，我的心只属于你，你呢？”
科普雷将她的手按住，感受柔软掌心属于她的体温，“我爱你。”
“这就够了。”丽芙笑了，天真又执着。
也正是在此时此刻科普雷真正意识到，他无法挣脱命运施加于他与丽芙身上那如恶趣味一般的连结。
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恋人、兄妹，他们紧紧拥抱，禁忌阻挠以及日后可以预见的种种苦难只会要他们之间的羁绊更强烈，爱得更叛经离道。拥抱如布鲁纳波恩依依不舍别离时的深刻；这吻也如他们最初的吻一般令人目眩神迷。
...
几日后，至高王康马克询问女儿丽芙未来有何打算，也提出自己认为的最佳安排。
“我听说了你在博因宫的生活，便也能理解塔拉的一切对你来说太拥挤吵闹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座城堡、为你安排适量的仆人让你可以不受打扰的生活。只希望往后我与你的母亲拜访你时你不要拒绝。”
丽芙是这么回答的：“不。我就留在塔拉，哪儿都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