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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真的沾亲带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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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北姥爷和姥姥都是公职人员,所以只有度北妈妈一个孩子,度北姥姥走后,院子就留给了度北。
“这就是你姥姥家?”盛远从度北的言行举止里猜到了,见度北伤春悲秋地没应答,又说道,“钥匙给我,这么久没人住,不得打扫一下?”说着,他一把拿过钥匙,打开房门。
他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将沙发床铺上的遮挡布一把扯下,拿到院子里使劲地甩起来,然后折了折放在一边。
看地板上有一层浮土,便想用拖把拖一下,发现水管里没水,于是大声喊道:“寇安泰,水管里怎么没水?”
度北还没回答,一个老奶奶便推开大门,走进来,说道:“水都是从井里现抽现用。”
“李奶奶。”度北亲切地走过去。
“是小泰回来了呀!”老奶奶慈爱地上下打量着度北,“刚才在路上我就看着像你,所以跟过来看看,还真是你!”
“您老还是这么硬朗。”
“不行了不行了,老喽!你姥姥走了,你看隔壁刘奶奶现在也走了,我们差不多大,我呀也快了,很快就去见她们了。”李奶奶看起来有点伤感。
“您别这么说。”度北不自觉红了眼睛。
“唉,不说这个了。”李奶奶再次和蔼地问道,“你是来参加刘奶奶的葬礼的?”
“我……啊,是呀。”度北没有否认。
“哦~”李奶奶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说,“是了,你们两家是有亲戚的,不过到你们这辈呀,都出了五伏了,来不来都行。你们工作应该都挺忙的。”
“回来看看。我小时候可是没少麻烦刘奶奶。”
“回来看看也好,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李奶奶抬眼四处瞧了瞧,说道,“屋子这么久没人住,可得打扫半天呢,你们忙吧,我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去家里拿。”
“好嘞,李奶奶,您慢走。”
此时,隔壁请来的丧事唢呐队敲敲打打吹起来。
主事人高喊着来参加葬礼的亲戚的名字,按家族姓氏一队队行丧礼。
度北听到了,跟盛远说了一声,也过去随了600元礼钱。
因为度北姥爷这一支,只有度北一个人,其他度家的亲戚很久没来往,这次来之前也没联系,所以,行丧李的时候,只有度北一个人。
听见主事人高喊:“度川东之孙度北,行李。”
度北赶紧上前,模仿着前面几队人的动作,三跪九叩。
本来出来寻找乐楠的豆豆,听见“度北”二字以为是重名了,但还是抬头看了眼,下一秒就惊得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他!他怎么来了?
为了给她解释?为了不让她生气?他大老远跑这里来了?
豆豆的心脏不由得突突突加速跳动起来。
“豆豆,豆豆。”直到乐楠拽了拽豆豆,豆豆才回过神,“度北怎么来了?你让来的?”
“不是呀!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来了?”豆豆一脸蒙圈。
等度北行完礼,豆豆急忙将他拉到人少的地方,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参加姥姥的丧礼。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不等度北说完,豆豆直接打断他:“你来算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其实豆豆已经原谅他了,只是嘴上依然不饶人。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他是个嘴笨心善的人,行事看起来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其实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节奏。有些事情,没告诉她,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对她的真心和真诚,她能感觉到。想是这么想,但是情绪还是有的。
“豆豆,我跟田丽丽真的什么都没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度北急急地解释。
“你们怎么样,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豆豆脸有愠色,“但今天是我姥姥的丧礼,请不要添乱,也别来烦我。”
“我……我……”度北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突然,亲人们的哭声再次震耳欲聋地响起来,还有人说“回来了,回来了”。
猜到是姥姥火化的骨灰回来了,豆豆不再理度北,赶忙过去了。
中国人的丧事礼仪是很隆重和讲究的。
亲人们,在吹吹打打的丧曲中,到南岭和了三次汤。
然后,又到村东边的路上,行路祭。
在主事人的吆喝声中,豆豆跪下,嘴里说着:姥姥走好,姥姥走好~
然后,她磕个头,起身往回走。
主事人大声喊着:“不要哭,不要回头,往前直走,不要让走的人舍不得,要让他们走得安心。”
期间,度北一直跟在豆豆身后不远处。
接下来,找来帮忙的乡党,就抬棺出殡了。
下午四点多,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亲戚朋友该走的也都走了。
豆豆妈妈和舅妈、姨妈,又累又伤心,腰都直不起来了,索性坐在院里地上休息一下。豆豆和几个姐妹看见了,赶忙找来几个板凳,给长辈坐下。
长辈聚在一起,难免念叨小辈们。
一个月多少钱呀?
什么时候结婚呀?
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什么时候生二胎呀?
……
豆豆每每被念叨得有两件事。
一个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跑那么老远去上班,你妈去一趟多不容易。
还有一个,都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什么时候结婚呀?
豆豆尴尬地笑笑,嗯嗯啊啊敷衍着。乐楠在一边偷笑。
谁知此时度北突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看度北要张嘴说话,豆豆怕他乱说,一个弹跳蹦起,介绍道:“这是度北,我……我朋友。”
随后,豆豆冲度北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前一后快速离开。
豆豆在前面急急走,度北在后面紧紧跟。
“豆豆,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也不是来添乱的。”度北顿了顿,“我们两家是有亲戚的。”
“亲戚?什么亲戚?”这个出乎豆豆的意料。
“小时候我姥姥说过,不过我记不太清了。刚听刘奶奶说,是什么出了五伏的亲戚。”
“出了五伏的亲戚……”豆豆若有所思,“你说的刘奶奶是哪个刘奶奶?”
“就是这条街,第一家那个刘奶奶。”度北向前指了指。
“你认识她?”
“是呀!我小时候还经常去她家玩呢。”
“你就是这个村的?”豆豆吃惊道。
“那倒不是,我姥姥是这个村的。”说着,度北指着一处房子说,“我姥姥家在你姥姥家隔壁。”
豆豆一副信你个鬼的表情:“这是徐奶奶家!我知道。”
“对呀,徐奶奶,度爷爷!”度北眉毛一挑,“我也姓度。”说着度北走过去推开了大门。
“这——真的是你姥姥家?”豆豆半信半疑地走进去,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看来好久没人住了。”
“我姥爷和姥姥相继走了,所以……”
“对不起。”
“没关系,都是伤心人。”度北指指自己,再指指豆豆。
“杏树!石榴树!”两人慢慢踱到杏树底下,豆豆终于想起点什么,“我小时候好像来摘过杏和石榴。”
“跟一个小男孩一起?”度北接话道。
“好像是,”豆豆一脸狐疑,“你怎么知道?”
“你仔细看看我!”度北弯腰低头,将脸凑近豆豆。
“寇……寇安泰!”豆豆说不出是惊还是喜,“那个男孩是你?”
“对,我就是那个男孩。”
此时,豆豆记忆里琐碎的片段,逐渐清晰起来。
“你那时老姐姐姐姐地跟在我屁股后面,都被你烦死了。”
“跟着你好玩嘛,”度北笑了笑,“对了,你小时候还救过我呢。”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就是我差点被人贩子拐走那次。”
“哦~那次,我就是看见你,喊了一声。算是误打误撞。你不说,都忘了。”豆豆撩了撩被风吹起的刘海。
“我一直记着,后来还找过你。”度北眼里的情意更浓了。
“哦,是吗?”豆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记得杨奶奶院子外面那片鸢尾花吗?”度北回忆道。
“有点印象。”
“我可是记得,因为你让我每天都给你采两支,说味道很香,要插在瓶子里一直闻。”
“我响起来了。哈哈哈哈哈。”豆豆大笑,笑完问道,“所以那个香薰,并不是赠品。”
“你猜对了。”度北笑笑,“本来就是准备送你的,但是不知怎么送。正好你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看向远方。此时,他俩都想到了,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一个游戏:新郎姐姐和新娘弟弟。
那时,村里隔三岔五就有新郎娶亲,新娘出嫁的。
每次只要喇叭一响,他俩就循声飞奔过去,在婚礼现场,会有人撒一些糖果干果啥的,他们每次都能抢到一些。还能捡一些红黄亮片片和哑炮玩,亮片片归豆豆,哑炮归度北。
有一天,豆豆突发奇想,悄悄拿来小姨的化妆品和姥姥的一块红绸子,给度北打扮了起来。
脸涂得煞白,嘴巴和小腮帮抹得通红,头上再盖上红绸子,度北就是新娘子了。
不过,度北老大不乐意,说自己明明是男孩子,为什么要当新娘,明明应该当新郎。
豆豆为了安慰他,说:那我当新郎行了吧。我们都扮演相反的角色。
就这样,他们研发了一个新游戏——新郎姐姐和新娘弟弟。
从豆豆的眼神里,度北知道,她记起他了!
度北打心眼儿里高兴,那种感情和情绪,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2006年的那个暑假他们相遇,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之后,由于度北家发生了一些事情和变故,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来过姥姥家,但是对豆豆一直念念不忘。
直到他上了大学,成年了,可以独自出行了,才再次回到姥姥家,也打听过豆豆的消息,但都无果。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上天还是眷顾他的,2020年的时候给他送来了豆豆的消息,在一张报纸上。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知道了豆豆在x市,并且过得很好;坏消息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他来晚了。
于是,他珍藏起那张报纸,也收起自己的心意,在豆豆居住的小区开了个舞蹈室:就这么静静守护着,也挺好。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2021年,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豆豆分手了。
这次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度北转身,深情地看着豆豆:“豆豆,原谅我,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豆豆也将视线从树上拉回到度北身上。
这个男人,花美男的外貌,模特的身材,□□她是喜欢的;内在和性格,目前显露在她眼前的,三观是合拍的。
豆豆笑魇如花,又是娇羞又是幸福。
此时,毫不知情的盛远,因为收拾屋子,弄得灰头土脸,怨气冲天,他大踏步走过来,说道:“咳咳咳,那个,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就是,就是我一个人收拾屋子的话,晚上只能睡在尘土中了……”
乐楠也猎犬一般,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