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梵》朔月殇

2、第二章

　　第二章

　　秦梵坐在冷泉山庄最后一阶石阶上，回头看阳光下荣光不褪的门匾，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道尽了挥手写下之人的写意风流。当年曾有无数武林里赫赫有名的人物来冷泉山庄求主人笔墨，但冷泉山庄庄主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于是又有人猜测写门匾的人必不是冷泉山庄庄主。可是多年过去了，再好事的少年也被岁月磨成了垂垂老者。

　　看了一会，没有表情的站起，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穿廊走道，好像对冷泉山庄里一花一木，一厅一榭都熟悉无比似的走着。这让已经来过两次，准备给秦梵带路的黑衣人尴尬地摸摸鼻子乖乖地跟在秦梵身后。

　　他们走到了一扇门前，从门缝里泄出丝丝冷香。

　　黑衣人打了个喷嚏，“找你来的是个怪老头，他可不会住在这冒着香气的房间里。”
　　秦梵没说话已经有人替他回答了问题。

　　“他没走错，我见到他后也会把他领到这里的。”

　　门突然从里打开，门侧站着个形容枯槁的矮老头，明明是答黑衣人，眼睛却看着秦梵。秦梵不看老头，从他身边擦过，他知道屋里等待着他的人是谁。

　　“轻琪。”

　　喉咙里发出了类似叹息的声音，秦梵目光探去，看到了那个唯一敢公开说爱他的女人。

　　这个女人过去总是叽叽喳喳地跟随在他的周围，然而现在她却一句话都不说，出乎意料的沉默了，只眼睛静静地望着秦梵，这样多情生动的眼，本不该属于过去的她，二十年，改变的岂又只是秦梵？

　　秦梵自动坐在了女人塌前，就好像那位置本属于他一样。女人笑得更加灿烂了，躺在床上，背后靠着锦垫。任何一个女人这样招待她的客人都会让人觉得失礼，但是秦梵却毫不在意地替她塞好落下床边的被子，体贴温柔的样子甚至可以媲美传说中最讨女人欢心的倾意公子。

　　“你答应过，不再找我的。”

　　“是吗？”女人眼中有稍纵即逝的痛苦，“我答应过的事情太多了，以哥哥的经验，知道没几件是能够兑现的。”

　　“……”秦梵轻笑，“那倒不错。”

　　其实轻琪也不再是小女孩了，那声哥哥听起来无比别扭。但是，她仍然坚持着不肯改口，好像称呼没有变，十六年未曾见面的岁月也就好像不存在一样，现在，秦梵坐在他一直避之不及的女人面前，笑容亲切，举止自然。他之所以一直不见轻琪，是因为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轻琪都不会认错秦梵。对于想要销声匿迹的人来讲，还有什么比这种状况更糟。

　　屋子里的香气厚厚地坠下去，凝结成雾似的，而轻琪的面目在这死气沉沉的雾中也有些看不清了。

　　“我一向不是一个守诺的人，特别是对你。”轻琪想要抓他的手，却被秦梵掩饰性地躲开。然而轻琪并没有像她一贯的那样，将这种过去乐此不疲的举动坚持下去，顿了顿，接着说，“只要……哥哥帮我找一个人，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和哥哥见面。”

　　“谁？”

　　“那个人叫……林泉。”

　　从冷泉山庄出来，不仅是秦梵就连硬是抓了他过来的黑衣人都很摸不着头脑。

　　“这女人想要找人的话，直接委托我们不就好了，仇杀，追踪什么的都是绝数楼的强项。”

　　秦梵却不理他，只觉得轻琪的委托奇怪无比。已经十六年了，自从轻琪撤走他身边的探子，答应放过他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年。最后一次见面，他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得不对自己放手了。否则，自己也不可能在洛阳城度过将近二十年的日子。这样安静的日子果然还是奢侈的过分了，终有一天会有人出来打破平静，但是，秦梵总有种感觉，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轻琪。

　　三天之后，洛阳那家历史悠久的面铺消失了，后来不和是哪家恣意妄为的公子将面铺留下的桌椅板凳砸了个稀巴烂。这时候赏花的人突然觉得有些怀念那个连面目也记不清的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