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新娘[希伯来神话]》业歌

30、第 30 章

　　塞穆尔对于秋茉莉，一直是很复杂的感情。

　　秋茉莉是路西法的妻子，是地狱的王后，本应该是塞穆尔的敌人。可偏偏，秋茉莉是个人类，是个被胁迫的人类，而且秋茉莉还救了塞穆尔。

　　因为这份救命之情，塞穆尔就无法对秋茉莉做什么，说什么。

　　塞穆尔是感激秋茉莉的，他知道这位王后的善良……在地狱之中简直格格不入，塞穆尔不知道秋茉莉这种柔软的性格在地狱之中是如何活下去的，哪怕秋茉莉有路西法的庇护。

　　秋茉莉活得相当痛苦，现在，她的声音淡淡的，诉说着自己的过去。

　　“我不知道我是谁……或许我曾经是个人类，事实上，我是否是‘妈妈’的孩子也不知道，或许我真的，只配在地狱之中痛苦吧……”

　　秋茉莉的声音淡淡的，她伸出手，揭开自己脸颊之上的丑角面具，她转过头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那张被改变的面孔之上，是一团漆黑——无愧于丑角之名，信仰着地狱原初黑暗的“丑角”们变化万千，本体却是如此混沌的东西，“丑角”们变化万千，以此来得到地狱原初黑暗的宠幸。

　　丑角们说是地狱的小丑也完全不为过。

　　秋茉莉又将面具敷盖，她看向塞穆尔，声音终于轻松了一些：“对不起，我向你说了这些，等回到了人界……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获得神的庇护，无论如何，我绝对不愿意待在地狱。”

　　“……不，我很开心，您对我诉说了这些。”塞穆尔微笑着，他凝视着秋茉莉故作轻松的身躯，变为漆黑的发丝垂落：“如果您愿意，回到天堂之后，我会请愿天使长对您进行净化……我们会逃走的，一定会的。”

　　塞穆尔的话刚刚说完，杜波依斯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这位男性魅魔浮夸地张开了手臂，杜波依斯的手臂往上举起，声音荡漾：“我们要快点离开了，再不离开，王都就要被封闭了！”

　　杜波依斯的目光略过坐在一旁的秋茉莉，事实上，在王都有些人脉的杜波依斯从自己的朋友那里看到了秋茉莉的通缉令——魔王路西法的宠姬，出逃的情人。

　　杜波依斯知道自己掺合进了不得了的事情，但碍于契约的力量，他只能带这两个混蛋离开王都。

　　当然了，等秋茉莉和塞穆尔离开，杜波依斯和他们的契约就完结了，到时候杜波依斯绝对会向上面告发的，这就是地狱恶魔的本性，背叛，狡猾，邪恶。除了契约的力量，地狱的恶魔们从不相信任何，更何况，秋茉莉的赏金是如此之多，多到，仅仅只是一个消息，就足够一个普通的恶魔快乐丰富地渡过上千年，杜波依斯知道这件事的难缠以及风险，他从秋茉莉那里得到了财富，又准备从王宫那里再拿一笔。

　　只要离开了王都……契约就完成了。

　　如此简单。

　　塞穆尔知道恶魔的本性，这位天使根本不相信杜波依斯会如此简单，如此真心地帮助他们，但是塞穆尔明白，只要离开了王都，他很快就能带走秋茉莉，只要离开王都，塞穆尔距离圣山越近，距离天堂就越近，到时候天堂的力量会回馈塞穆尔……塞穆尔终将获得自己原本的力量，到时候战斗，变化，便不会如此困难。

　　哪像现在，居然要依靠一个半魔女的力量。

　　塞穆尔已经做好准备了。

　　……秋茉莉未曾想到的是，塞穆尔已经做好准备：等离开王都的那一刻，塞穆尔就会杀了这个舞团的所有恶魔。

　　在路西法的力量笼罩之下，塞穆尔无法使用自己天使的力量，但是离开王都，路西法的力量便不再笼罩，哪怕路西法拥有的力量可以让自己的意志覆盖整个地狱……但说到底，路西法终究只是堕天使之王，哪怕身负“魔王”之名，终究不是恶魔，只是个堕天使，终究只是这个地狱的外来者，而非这个地狱的原生居民。

　　秋茉莉不知道杜波依斯和塞穆尔两位的想法，她现在依旧抱着愚蠢的善良和天真，哪怕她知道她和塞穆尔胁迫了杜波依斯——这份救赎本就是他们胁迫而来的。

　　而且秋茉莉不知道地狱恶魔的狡猾，或许是在王宫时，亚斯塔禄和那些魅魔侍女给她的感觉太过良好的原因……

　　亚斯塔禄和那群魅魔侍女从来都很尊敬秋茉莉，亚斯塔禄看着秋茉莉的眼中是喜爱的感情，而秋茉莉唯一感觉到害怕的只有路西法，她对于恶魔恐怖的了解，全在路西法，她完全没有和普通恶魔接触过，哪怕她最害怕，觉得最疯狂的恶魔，也不过是那些夫人们……秋茉莉完全不知道地狱恶魔的狡猾和恐怖，她的内心还带着愚蠢的天真和善良，她只想着逃走，完全没想过杜波依斯准备等离开王都之后就把她和塞穆尔抓住，然后上报给那些贵族们。

　　秋茉莉下意识站起身，她看向塞穆尔，现如今，秋茉莉只能依靠塞穆尔了。

　　杜波依斯微笑着看向秋茉莉：“这位夫人……？现在请您和这位先生一起跟着我们走吧……当然了，这段时间，我会让我的剧团的丑角们对您进行一点点的训练……”

　　秋茉莉点点头。

　　塞穆尔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杜波依斯，又看向秋茉莉。

　　换下原本柔软华美的长裙，那条由王宫提供的长裙很快被烧掉了，秋茉莉换上了粗糙的衣服，她捂了捂自己的面具，坐在杜波依斯剧团的车上，秋茉莉很聪明，或者说，她不知道，身为路西法未曾堕落的心脏，她本身就是天界生物，万中无一的天才，那些教学，不过只是看了看，秋茉莉很快就学会了，甚至她的身躯柔软，可以通过自己学习的那些表演完全复刻出来。

　　于是，旋转着的秋茉莉以丑角的姿态，谦卑地弯下腰，接着将面具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时，杜波依斯开心地拍着手赞叹着：“天呐夫人，您简直是天才，要知道成为丑角的恶魔，很少只是通过观看便能将丑角的表演展示得如此完美……真可惜，您不是我剧团的成员，否则以您的聪慧，必定能风靡整个地狱的。”

　　秋茉莉没有出声，她直起腰，又坐回了车上。

　　她黑色的眼眸看着舞团的成员们收拾着，奔走着，她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杜波依斯的赞美，她也不会开心或者笑出来，她只是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杜波依斯也不在意秋茉莉的沉默，他很快转身奔走着，吩咐自己的手下们尽快，然后，地狱的下午和晚上之间的这段时间，他们终于要离开了。

　　秋茉莉坐在车里，和塞穆尔坐在一起，对面是盯着他们看的那个半魔女以及一群女性魅魔，目光炯炯的恶魔们盯着对面两个怪人，不明白团长为什么要带两个莫名其妙的丑角，但既然是团长的意愿，这些恶魔们也不好说什么。

　　秋茉莉只觉对面的恶魔们的目光看得她有些难受，她的腰带里藏着一些珠宝，那是没有付给杜波依斯的代价，是秋茉莉藏起来等意外的时候用的，而且秋茉莉知道她藏的这些珠宝一定会有用的。

　　当王都的边缘，那些看守的骑士们检查杜波依斯的舞团时，哪怕杜波依斯拿到了大贵族恶魔的信条也没有用，骑士们奉魔王路西法的命令，务必要在夜晚来临之前将王城关闭，领头的骑士看着杜波依斯讨好和谄媚的笑，声音冷漠：“依照贝利尔大人的命令，你来得很巧，现在还未曾是夜晚，你们当然可以走，但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检查你的舞团。”

　　骑士们很快掀开了车的帘子，这群恶魔骑士们观察着车里的恶魔们……大多是魅魔少女，魅魔少女们紧张地聚在一起发出害怕的声音，对面坐着的塞穆尔和秋茉莉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杜波依斯赶忙上前：“这两位只不过是信仰黑暗之神的丑角罢了。”

　　说罢，杜波依斯掀开了塞穆尔和秋茉莉的面具。

　　骑士们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领头的骑士盯着秋茉莉，秋茉莉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秋茉莉感觉这位骑士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她本来的模样，她不知道那个半魔女少女的本领怎么样，是否会被看穿她的伪装，她紧张得背后都出汗了，领头的骑士伸出了手，秋茉莉一眨不眨地看着骑士伸出的手。

　　“我感觉你很奇怪……”

　　骑士的话还未说完，就有声音在外面传来。

　　“我说，赫拉斯，不就是一个舞团们……而且这个舞团持有的可是阿斯蒙蒂斯大人的文件……我们可不能得罪阿斯蒙蒂斯大人……”说话的，是看守王都边缘城门的小贵族。

　　这个小贵族在外面命令骑士：“放他们走。”

　　骑士转头看着自己的上级：“可是大人！”

　　小贵族不耐烦地上前，看向秋茉莉：“噢，丑角，信仰黑暗之神的小丑。”

　　那个小贵族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既然是丑角，那么，为我们表演一下你们的绝活吧。”

　　听见这个嚣张而不耐烦地声音，秋茉莉反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