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尘》像傻瓜一样去爱

4、训练一

　　被押回集装箱的路上，有一队同样剪成短发的女孩从她们身边跑过。秦惜怡注意到她们头发已经垂到耳根以下，表情木讷，步伐整齐一致。她们同样只穿了短袖的黑色T恤和紧身皮裤。同秦惜怡擦肩而过的一个女孩，个子很高，身材瘦削，雪白的手臂上是七零八落的鞭痕和刀伤，她把除她自己以外的人视作了空气，以至于碰到秦惜怡的肩膀也没乱掉一致的步伐。
　　被推搡进集装箱后，秦惜怡她们被要求站成三排，像上学时出操的高矮个排列。
　　黑衣女人点了点头，对一旁的人说道：“从明天开始训练，今天先进行耐寒练习。吴姐和曹头明天就要回来了，接下来的训练任务可能还会紧一些。”
　　“知道了。”穿紧身黑衫的女人颔首应命，对守在外面的两个男人吩咐道：“把仓库里的衣服和裤子搬过来，告诉记录箱的人过来对这一箱成员进行编号，对应档案。”
　　两个男人接到指令后迅速行动，效率高的惊人。
　　什么训练？什么耐寒练习？编号？档案？十几个女孩听得一头雾水，不是绑架吗？干嘛要剪掉她们的头发？
　　一箱衣物，两个男人抬得轻轻松松。黑衣女人走到箱子前，踢开箱盖，挑起一件衣服扔到她面前的一个女孩身上，语气冰冷狠厉：“穿上！”
　　这么小的衣服，要套在棉衣外面，不可能。那就只有把棉衣脱下把衣服穿上！
　　可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的衣服，是在开玩笑嘛？
　　女孩抓着衣服，不知所措地看着黑衣女人，穿还是不穿？黑衣女人不露情绪地盯着她，也不逼迫也不帮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女孩的身上，这让她更加不安和踌躇。
　　气氛紧张和诡异到饱和，终于，黑衣女人扬起左手，迅速而很重的甩了女孩一个巴掌。
　　“啪！”声音脆而响亮，打得女孩心头俱是一震。秦惜怡眼神扫过女孩的脸，她的右脸颊上五个手指印清晰憾目，嘴角的血迹随着疼痛惊叫一起流出，委屈害怕的眼泪不加控制的滴了下来。秦惜怡看到她的手在颤抖，其他女孩的手也在颤抖，她没有。
　　“穿上。”黑衣女人语不变调的又重复了一遍，眼神更冷了一分。
　　这一次，女孩没有犹豫，她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脱掉外套，把衣服往线衣上穿。只穿进两条手臂而已，黑衣女人又握拳用力耸在了她的肚子上，闷声和女孩的叫声一起跃进秦惜怡的耳朵，她低下头，吸了一口气。
　　女孩疼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泪水肆意。这一拳对她来说，够狠了。
　　两个男人上前将女孩拽起来，一脚踢在她的腰椎上，将她踹到队伍前面。
　　女孩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腰，疼得“啊啊”叫唤，她抑制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秦惜怡再没有抬头看她，她低着头，却看到站在她两边的女孩都滴下了眼泪，晶莹的泪珠带着她们心底的温度，经过寒冷的空气，混进污浊的泥水，辨不清形态。
　　没有用了，在这里，泪水是最可悲的东西！
　　黑衣女人一把揪过女孩的头发，把她的脸高高扬起，一口唾沫啐到她的额头，表示对生命最低贱地遗弃。
　　“穿上！”第三遍重复时，黑衣女人的语调依旧平常。这完全是一道不可抗拒的指令，完美地服从了，可以少挨打，做的有一点瑕疵，她可以随便扬起她的左手和右手，教训这只不听话的牲口。
　　女孩在恐惧中扒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最后只剩下粉红色的内衣。
　　粉红色，代表了少女的稚嫩和羞涩，但从今天开始，这一层朦胧就将被无边的黑暗所覆盖，谁也到不了尽头。
　　衣服穿好后，女孩冻得瑟瑟发抖，黑衣女人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松松地甩进队伍。
　　“接下来，谁穿！”黑衣女人眼神扫过头压得低低的少女。没有人站出来，谁都抱着“枪打出头鸟”的观念。可她们不知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死亡。
　　秦惜怡感到了钢棍的金属味。
　　在棍子落到女孩们身上的前一秒，她仰起头稳步走了出来。她隐藏了所有情绪，在这些没有感情的机器面前，她不能让她们看出她的恐惧。
　　她从箱子里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搭在箱子的边沿。然后，开始不急不缓的脱衣服，她的表情平静的可怖，让看着她的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惊讶！穿在最里面的衬衫被脱下后，秦惜怡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可谁也没关注她的肌肤有多么好，她们看到的，是她干瘦的背上，那一条条新旧交错的伤痕，青紫暗黑，四横八纵，记录下她承受的数不清的伤害与折磨。
　　之所以不怕，是因为习惯。
　　秦惜怡穿上黑T恤，捧起棉衣走到一处水洼前，不作迟疑地松手。既然再没有机会穿，就不要有任何的留念。
　　从头至尾，她没有一个表情，没有一句话，回到原来的位置，安静的站着。
　　在秦惜怡的带领下，女孩们一个接一个地换上了衣服。
　　冷！真的很冷！寒风化成千千万万根冰针一刻不休地刺进她的每一处毛孔，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手背上已经冻得发紫，牙齿不自禁地打颤。
　　黑衣女人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被抓进来的女孩子，她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如此镇定的。
　　她忽然想起了吴姐提起过的一个女人，她曾经是这个训练场中最优秀的成员，也是离开训练场时唯一被授予金龙章的成员。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她应该是组织里的榜样和骄傲。
　　她觉得，这个女孩和那个女人和相似。
　　训练场里，已经好几年没有培养出全能型的成员了，如果可以，这个女孩倒是一块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