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看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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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渝，虽说是遇难，难遇，不过命倒是挺大。不过运气就不是一样的好了，她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现在她的记忆又开始恢复了。她基本算想起来所有事情除了一些反抗情绪到极端的事情。熟悉的医院消毒水味道，车祸后她昏睡了两天就醒了，比医生预料的早得多，虽然这次不算特别严重，身上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但检查显示她本身就有特殊情况，尤其是眼睛，大脑和胃部，本来不重的撞击，却引发了其他部位的情况，她的脑部和眼睛最为严重。她的脑部曾被外部强制性的一些手段导致了记忆丧失，而眼睛本身就是后期治疗才恢复的视力。所以，现在的她虽然现在醒过来了，四肢也会很快恢复健全，思维正常，但她的眼睛重新恢复视力的概率很低了。就等于基本认定为失明了。
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陈南渝虽然没有醒过来，但在睡梦中她能够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出车祸了，她也很清楚现在在梦里。没有强烈的不想醒的想法，自然而然的醒的比较快。所以她听到了外界人们的声音，但可能不会去思考说的什么，但都听到了。
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陈南渝正坐在床上，头朝着窗户的方向，眼神空洞没有聚焦，略大的病号服显得她那么的瘦弱和苍白。程西秋站在门口，没有出声，就那样看着曾经那个活泼温柔的恋人变成现在这幅见者忧伤的样子。陈南渝并不害怕，她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现在不过是相同而已。她出事后是程西秋陪在她身边，她能感受到，只是程西秋很少开口说话，只是在她旁边。她在前天晚上出事，昨天晚上醒过来。程西秋在昨天早上才联系到她弟弟，这阵子正坐着飞机呢。
程西秋看着她坐了一会了，走进来，轻声说:“躺一会吧。”
陈南渝朝着程西秋声音的方向转头，空洞的眼神与程西秋对视。程西秋抬起手想碰一碰她，最后还是放下了，也许是庆幸吧，她看不见程西秋，不然她应该现在会非常生气吧。
“程西秋。”
陈南渝朝着他的方向开口说道。程西秋本来给她倒水的手顿住，安静了几秒，他继续把杯子里倒上水，放在一边，该来的还是来了。
“渴吗？”
程西秋不去回应她。
“你还要装吗？”
陈南渝转过头不再朝着程西秋的方向。
“等你弟来了，我就走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
程西秋说着想将水杯放入她手中。
“你现在就可以走，没必要假惺惺。”
陈南渝没有接过水杯，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冷漠地开口。
“我会走，先等你弟来。”
“真可笑，你现在觉得你在这装好人我就会信吗？我没有想到，我失忆了我就要重新开始了，你又一次又一次打破我的生活。你觉得有意思吗？是你亲口说的，我这么脏配不上你。我现在也看不见了，你满意了吗？”
陈南渝这才彻底爆发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在那场噩梦般的回忆里被杀死，好不容易她就可以忘记一切从头开始了，可明明她忘了为什么让她又一次想起来，她拼命避开的人为什么再一次出现。
“……对不起，但我目前不能离开。”
程西秋听着她的怒吼，没有与她争执，也没有解释，他知道她变成今天这样，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总是在陈南渝不理智或气愤的时候，十分冷静和安静，因为他永远无法弥补她的伤痛。
“程西秋，你不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吗？现在我把眼睛……还给你了。”
陈南渝苦笑着摇摇头，那双照亮她人生的双眼，没有想到有一天成为了杀死她的利剑。这句话彻底打碎了程西秋的冷静，他的双手紧握。
“我不要这个结果，你的眼睛会恢复的。”
我以为你爱我，我沉迷在你的保护，你无微不至的关怀，我不在意你内心的冷漠，我反对所有人去相信你，我甚至为你可以付出一切。结果呢？一切只是因为这双眼睛是你姐姐的……那我呢？我对你的一切又算什么？我不想知道了，我已经失去一切了，我不要这双眼睛了，我也再也不会看见痛苦了。
“也许那个小鱼儿想要这双眼睛，但陈南渝不要了。”
她哭不出来了，眼泪都不愿这么卑贱。
对呀，当年的小鱼儿多么喜欢这双眼睛啊。
“妈妈，他是谁？”小姑娘躲在妈妈后面，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一些，低头沉默的小男孩。
“以后他跟我们一起生活，他叫程西秋。比你大一点，你可以叫他哥哥。”
“我叫小鱼儿，大家都不怎么跟我玩，你愿意陪我玩吗？”
“嗯。”
“那我叫你什么呢？妈妈说你是哥哥，我叫你小秋哥哥好不好？”
终于有个人愿意陪着她，让她不那么孤独了，她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拿出来。
“不好！”
突然，男孩大声地喊出来，他非常生气，这个称呼他不想让任何人再说出来，尤其是这个女孩。小姑娘被他突如其来的气愤吓到了，一时间没有说出话。他看见自己吓着她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点想要道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好不好，你不要生气，我道歉。”
小姑娘轻轻打开他的房门，探出一个小脑袋，一脸的歉意。
男孩一时间没有回应，小姑娘有点慌张，以为他真的不想理自己了，赶紧跑去他身边，请求他的原谅。这是她能看见以来交的第一个朋友，也算是她的……哥哥，她不想惹他生气。
“你以后就叫我西秋或者全名。”
男孩没有生气，虽然开口的语气十分疏离和冷漠。
“好的，西秋哥哥。”
“出去。”
“……好的”
小鱼儿很开心拥有这双眼睛，因为有了这双眼睛她才可以看到她的西秋哥哥，她才有了未来。不过陈南渝不想要这双眼睛了，她要自由自在和重新开始。
“你知道吗？程西秋，我不恨你了。你一直都是这样，永远都那样冷漠理智，然后时不时给我你不在意的关心。我信以为真，最后不还是失去一切了。我恨了你那么久我也累了，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最后说一次。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我真的……很爱你。”
陈南渝收起了自己刚才的愤怒和不甘，说得很温柔，像是云朵一样轻。程西秋缓缓走过去，这是几年来他离她最近的一次。房内很安静，彼此清晰地听着呼吸的声音，像极了无所顾虑相爱时的生活。就这样彼此不说一句话，做着自己的事情但安静的陪伴。那时的他们也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吧。
“我一直很爱你，我对你的关心和在意……是真的。”
终于他说出了这句话。陈南渝心脏中间像是突然被填满了带着刺的爱，刺得她生疼。眼泪不再隐忍和犹豫地落下，程西秋没有问她，尽管陈南渝头转向窗外，她也什么都看不见。
窗外落下的叶子像是正式宣告他们爱情的死亡，又或许是在诉说他们被捉弄的破碎的曾经。
程西秋试探地拥住哭泣的女孩，她没有推开，他不再顾虑她的拒绝，用力拥住她，像是要用自己的温度去捂热那个冰冷破碎的心。他不想放开，因为这可能是最后一次。
“能不离开吗？我会走，我不会再打扰你，我求你……”
程西秋不再伪装，像极了夜里做了噩梦的孩子，他卑微的带着恐惧地又往陈南渝的耳边靠近。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泪水落在了陈南渝右肩。
“你以后别再找一个傻傻的女孩了，找一个优秀的女孩，每天都给她打电话说你爱她，每天晚上抱着她睡，给她多准备些礼物，好好吃饭。”
陈南渝回应着他的拥抱，轻轻地摸着他柔顺的头发，脸上带着温柔和释怀的微笑。
“我不要你离开……我不想再失去你了……”程西秋就这样抱着不肯撒手，稚气未脱，真情实感的孩子回来了。
我们曾经约定，无论什么时候，分别一定要微笑，但现在微笑有点困难，能做的只有放下，给你留下一个温柔的我，用我最好的一面最后一次与你拥抱。
一切都太晚了。程西秋知道她的意思，但他无能为力，只能多拥抱一秒，感受她的温度。
她在出院后的第三天，在家里服毒自杀。
她的丧事办的很简单，一切都随着她的意思，没有刻意的巨大的哭声，没有请很多人，但门外却站着许多没有邀请的人。
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也没有参加她的葬礼。
猫咖关了，众人在猫咖门口站着。
“小鱼儿还是走了。”
顾景开口说着，这次没有那样的开玩笑，很严肃也很低沉。
“我们本来就救不了她，偏偏程西秋回来了。”
飞儿开口。
“如果我们再早一点重新认识她，是不是就有可能……”
余果童不再是两个小揪揪，而是一头披下来的蓝发，也没有再跟顾景站在一起。
“失忆本来就是一时的，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徐闵州开口回应。
只是不知道，她恢复记忆的时候知不知道有关于猫咖的一切，不过她也没有联系过这里。
“既然结束了，就恢复各自的生活吧。”
明杰说出了最直接的话。
这场安排好的骗局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为了方便，除了徐闵州都住在同一个单元里。现在的他们不再是那样亲密无间，他们之间无话可说。
最后一次一同回去，飞儿和余果童坐在后排，顾景开车，明杰坐在副驾驶，徐闵州自己一个车。
徐闵州坐在自己的车里，没有跟着开出去，他降下车窗，对着车窗外淡淡开口:“陈南渝，你忘记他就那么难？”不再停留，开车离开。
他是陈南渝大学的学弟，跟四人不熟，四人是陈南渝高中同学，只是为了陈南渝他才来。他们想试着陈南渝失忆，重新开始，引导她让她远离原来的一切，让她稍微好过一点。不曾想，偏偏遇上了程西秋，出了车祸，又回到了那片痛苦里。
到了地方，四人没有看彼此一眼。走进自己的房子，收拾行李，回自己的地方去。俩女的一屋，俩男的一屋。
飞儿收拾很快，她一向干脆，她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换鞋子。
“童童，我要走了。”
“嗯，有事电话联系。”
默契的没有互相问去哪，没有问怎样。
走出去她敲了男生的门，果然开门的是顾景。
“我先走了，保重。”
“嗯，保重。”
顾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飞儿释然地笑笑，摇摇头，直接离开。
房间里的明杰拉上行李箱，打开窗户通风。听见外面没了声音，只剩下顾景的走动声，他把手伸出窗外一半，小声说了一句:
“保重。”
等了几分钟，明杰跟着离开了。只剩下了童童和顾景。
两人同时打开门，恰巧碰见。
“抱歉。”顾景几乎没有停顿，迈步要走。
“顾景。”童童叫住他。
他回过头与她对视，她一头蓝发，脖子上的纹身没完全遮住。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有这种不存在的亏欠。你没有错，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余果童这次率先离开。
一切的相遇和重逢都是因为那个温柔阳光的女孩，她走了，一切都变了，她像是纽带连接着其他人，现在这个纽带断了，永远接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