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君大人》甜姜恋

3、献祭

　　用过饭后，婢女带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庭院，房间里是一眼望到底的大通铺，上面整齐地叠放着被褥，和她们的数量刚好一样。
　　趁着她们一股脑用上去抢占喜欢的位置时，黎九歌悄悄拉住了涂灵，带着她默默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这里离炭火虽远，却安静得多。
　　待少女们都钻进被窝里躺下后，领头的婢女才走出房间，将门轻轻合上。
　　听着房间里渐渐轻缓下来的呼吸声，黎九歌睁开双眼，轻拉身边少女的被子。
　　涂灵将头从被窝里弹出来，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神看着她。
　　“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黎九歌小声地问道。
　　女孩将头抬起来一些，仔细盯着身后的女孩们看了一会儿，确定除了她们两个之外都睡着了，才重新躺了下来。
　　她的双手从被窝里掏了出来，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缓缓开口：“姐姐以为，那些人买我们是为了什么？”
　　黎九歌对现下的环境并不了解，心里也拿不准主意，但她却十分清楚，绝不是那些人口中说的入府为婢那么简单，现在遇到的这些人从不透露身份背景，行事作风也极为奇怪，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这么想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女孩继续说下去。
　　女孩犹豫了一下，才沉沉开口：“姐姐应该不知道冰下城的由来吧？”
　　黎九歌摇头。
　　“冰下城是这大陆上最北境的北幽国皇城，也是这大陆上最靠近人魔两界封印处的地方所在，相传在很多年前，冰下城的先祖们因为公然祭拜魔神，被天界降下万劫不复的惩罚，后世的领导者为了能够祈求神明的谅解，也为了能生存下去，每隔一年便会用年轻美貌的女子……”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翳，而后才继续说道，“活祭。”
　　“所以，今年就是我们？”
　　见她听到这话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和害怕，女孩脸上流露出吃惊的神色，“你不害怕吗？”
　　“那么你呢，你害怕吗？”黎九歌反问道。
　　涂灵微微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小时候家里的长辈告诉我，若是能成为活祭的祭品，那是能为冰下城带来福祉的好事，应该感到荣幸……”她的目光看向被月光照亮的窗台，“也许我曾经期待过，可是现在真到了这一刻，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又谈何荣耀。”
　　“那活祭，是怎么样一个场面，你知道吗？”黎九歌开口问道。
　　她摇了摇头，“小时候家里人说的是将女子献祭给皇宫深处关押着的异兽，他们吃饱了喝足了就能保佑冰下城到下一次献祭日前的安宁与祥和，因为异兽不喜见光，所以一般都是将女子在当日送进冰下城的皇宫地下的，但是自我记事以来，每次的献祭却从来都是在皇宫的异兽场里进行的，那地方还是露天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了。”
　　黎九歌微微点了点头，将手覆在女孩有些凉的手背上，柔软的触感间有一点温热的感觉通过她的手心传来，让她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快睡吧，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多想只会给自己增添负担，倒不如和其他人一样，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黎九歌宽慰道。
　　涂灵点了点头，合上了双眼，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担惊受怕耗费了太多精力，她只觉得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十分温暖安心，伴着这温暖竟立马就睡了过去。
　　见女孩已经沉睡，黎九歌才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她的呼吸有些许急促，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手心，诛仙台的术法没有把她的身体怎么样，这浑身的法力却几乎被劈得一点不剩，只不过稍稍输送了一些出去，就已经力竭，看来要想全部恢复还需要许多时日了。
　　这么想着，她却又无力的笑了起来，这普天之后已经没了她活下去的意义，便是恢复到最强时刻又能如何。
　　她阖上双眸，慢慢去调息自己身体里紊乱的灵识，神游时却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那感觉十分微弱，却觉得十分熟悉，她努力回想着却终究一无所获。
　　也许这里，存在着什么与她的过去有关的东西，她这么想着。
　　次日清晨，昨天的嬷嬷便带着婢女们进了门，盯着一众少女穿戴好她们带来的衣物，然后便在房间里坐着没了后续。
　　一群人漫无目的得坐了不知道多久，只觉得外面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门外终于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坐在一旁的嬷嬷站起身来，“排好队，出发吧。”
　　黎九歌看了一眼身边的涂灵，见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便将手递给她握住，有了支撑的涂灵面色缓和了些，感激地看了回去。
　　仍旧是按着顺序坐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路，到达目的地后，她们又跟在队伍后面走了一会儿，只觉得两边的道路越来越窄，就连头顶的天花板也越来越低，一些女孩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可四周已经越来越黑暗，看不清接下来的路，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她们无法回头，只能带着恐惧继续跟随着走下去。
　　终于，眼前恢复了光明，向着面前的光亮处走过去后，有人终于发现了现在的处境，四周光滑得没有一丝凸起的墙壁足有七八米高，在那墙壁的顶上，坐着一排男人们，他们穿着各式华丽的裘袍，手里拿着精美的酒盏饶有兴趣的看着脚下渺小的女孩们。
　　因为距离，她们并不能看清这些男人的表情，却仍能隐约听到头顶传来的笑声，便是再愚钝的人，此刻也明白了过来。
　　“这，这是献祭！”有女孩带着哭腔叫出声来，听到噩耗的其他人立刻慌作一团，如受惊的小兽们四处乱窜，想要寻找来时的路，可带他们进来的人早已退了出去，将入口的机关重重关上。
　　现在的她们，就是困在这里待宰的鱼肉。
　　而伴随着头顶一声沉重的号角响起，她们身边的另一道机关也缓缓打开。
　　有低沉的吼声从那机关门后传来，一对硕大的利爪立刻映入眼帘。
　　已经跑到机关处的女孩们尖叫着，哭泣着，她们的双手死死扒着这机关的缝隙，试图想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强行把这机关掰开，墙壁上留下鲜血的痕迹，她们的手指早已流血不止，却仍不肯罢休。
　　她们不是第一个这样尝试的祭品，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低吟的吼声在靠近，行走间带起的沙土也弥散开来。
　　那是一只足有三米多高的猛兽，行走的四肢强健有力，肌肉十分发达，它的口中仍旧发出低沉的嘶吼声，目光凶狠，紧紧盯着面前已经挤做一团的人类。
　　头顶有东西丢了下来，正落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地面上。
　　是一把已经有些卷刃的刀。
　　这意思很明显，不想乖乖等死就要冲过去捡起那把刀，而要冲过去就意味着会立刻成为被猛兽捕猎的众矢之的。
　　而那刀并不锋利，就算真的能够敢在猛兽行动前拿到，等猛兽扑过来时，又有多少把握能一击毙命呢？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么只怕受到威胁的猛兽，会撕咬的更加疯狂。
　　毫无疑问，这把刀带来的，不过是头顶那些人的更多消遣罢了。
　　黎九歌沉下了双眸，她用力握了握涂灵的手，示意她好好待在人群里不要乱跑，涂灵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听着她的嘴里似乎发出一声奇怪的吼声。
　　那是动物发出的，类似于挑衅的声音。
　　果然，猛兽也被这吼声激怒了，它的目光瞬间转向了脱离来人群向一边飞奔的黎九歌。
　　下一秒，猛兽发作了，伴随着涂灵惊恐的尖叫，它已经迅速扑向了跑去拿刀的黎九歌。
　　奔跑卷起的尘土让她们看不清战况，尽管心里已有答案，却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尘土飞扬的地方，屏住了呼吸，生怕会错过什么。
　　尘土散去了一些，猛兽站在那里没有反应，尽管仍旧在低吼着，它的目光却有些游离，被尘土遮挡了视线的它刚才扑了个空，此刻已经失去了目标的方位，不免有些烦躁。
　　趁着它失神的片刻，一个翻身滚到猛兽腹部的黎九歌此刻站起身来，她将灵力注入手里的武器，而后朝着猛兽柔软的腹部狠狠刺了下去。
　　同为兽类的她向来明白，腹部是她们最脆弱的部位。
　　嗷——
　　受到致命攻击的猛兽痛苦的吼叫起来，它距离的挣扎着，带起更多的尘土飞扬，待它的利爪马上就要挥到她的身上时，她却已经身形灵巧的跳开了，还顺带着将手里的钝刀划了一下，将伤口带开了一些，才拔出来闪到了一边。
　　被刺伤的猛兽在经过片刻的喘息后，眼神里露出更凶狠更疯狂的恨意来，它忍着剧痛压低了身形，向着面前伤它的女子再次扑来，这次比之前更加快速，也更用力。
　　一旁围观的女孩们不自觉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极度克制，她们清楚，自己现在能否活下去全在接下来的战斗谁输谁赢。
　　尽管心里仍对这猛兽充满了畏惧，但此刻她们仍旧抱着那么一丝能够活下去的希望。
　　相比较她们的紧张，黎九歌却显得轻松多了，她又一个闪身跳开后，不知是不是觉得这武器的重量影响发挥，索性将手里沉重的钝刀丢到了一边，整个人也如兽类一般，双手撑在地上，上半身压得低低的，眼神里充满了斗志，死死盯着面前的猛兽。
　　见猛兽接连失利，头顶的嬉笑声似乎淡了下去，此刻更多的是不满的抗议声。
　　猛兽见到她这幅样子，似乎有些吃惊，眼神里竟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带着一次超过一次的迅猛速度和力道扑了上来，在一次次被黎九歌躲过后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反而比上次的动作发作得更快起来。
　　渐渐地，黎九歌的额头沁出了汗水，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知道如果继续这样纠缠下去，等她的力量耗尽了，自己怕是没有没有还手的能力了。
　　她看了看另一边挤做一团的女孩们，有些犹豫。
　　而趁着这分神的片刻，猛兽也精准的察觉到了她的注意力被分散，又一次扑了上来，这一次她没能躲开，而是被猛兽的爪子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九歌姐姐。”涂灵小声地叫出来，眼泪顺着娇嫩的脸颊流了下来。
　　女孩们眼里的光芒也如天亮时燃尽的红烛一般，终于熄灭。
　　猛兽看着手下的猎物，却并不着急，想起刚才被戏谑的画面，它低下头颅，想要好好看看这猎物到底是什么模样，竟然能这么难缠。
　　而就这么一眼，它却觉得自己对上了一副粉色的双眸，那双眸里透着柔情，裹着蜜意，似乎瞬间就摄去了它的魂魄般，让它再也兴不起反抗的战斗的意志。
　　下一秒，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猛兽轰然倒地，失去了意识。
　　本来被按在地上的黎九歌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带着仅剩的力气，她捡起丢在一旁的钝刀，对着面前的猛兽狠狠一挥。
　　而后，力气用尽，手里的刀重新掉在地上。
　　而她也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