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里的那些事》咸鱼维维

5、下厨

　　夜晚，杨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杨妩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击打着她的内心。她很不想承认自己比杨姝差，可她无比清楚，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她的婚事绝不可能会越过杨姝。
　　她不想像她姨娘一样卑躬屈膝的去讨好一个人，她不想被人嗤之以鼻的对待。她想过杨姝过的日子，风风光光，光彩照人的站在那里，赢得所有人的欣羡与称赞。
　　既然夫人那里不行，那就去求父亲。对，我也是父亲的女儿，要是我开口求他，他一定会给我安排一段好的婚事的。杨妍有了奋斗的目标。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绝不要嫁给那种小门小户的人家。她要嫁到高门大户里去，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

　　隔了两日，杨妍找了一个四老爷不用上朝的日子，大清早的就去永春园请安。
　　韩氏听到下人通报时正坐在梳妆镜前，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这个四姑娘，可从未见她对自己这个嫡母这般殷勤。看来是又想出了什么小花招了。
　　正好，她前一段时间没有出手，因为容易被人猜到自己身上。如今她自个儿撞了上来，哪会再让人给跑了。

　　而杨姝这边，听到人说杨妍事出反常的带了一个香囊去请安时，一开始是疑惑不解，但一想到今天父亲也在，瞬间就明白了她打的什么主意。
　　“瑶芳，我先前叫你准备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杨姝可不会让一个小小的庶女压过了自己的风头。她用帕子遮住了自己微微翘起的嘴角，眼神饶有兴致，“走吧。该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一进到屋里，杨姝首先看向杨妍，她今日的背挺的格外的直呢。
　　“姐姐。”
　　“妹妹。”
　　杨姝落座时心里还在想着，杨妍这个乖巧女儿的模样不知道还能扮多久。
　　韩氏满脸春色的走了出来。四老爷在杨妍的热切期盼下踱步而出。

　　待行完礼，杨妍急不可待的开口：“父亲，女儿特意为您绣了一只香囊。”说着用眼神示意珍珠。
　　珍珠用托盘捧着一只青色的香囊。四老爷正欲伸手拿起来，杨姝发出惊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呀！我与姐姐还真是心有灵犀呢！”杨姝狡黠一笑。
　　“哦？”四老爷好奇的看了过来。
　　杨姝嫣然一笑，在杨妍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让瑶芳捧出了一双鞋。
　　“这双鞋，是女儿早些日子就一直准备着的。谁知道，这鞋底呀，实在是又厚又硬。女儿是紧赶慢赶，也没能赶上爹爹第一次上朝。好在如今总算是完工。爹爹，您不会嫌弃女儿的绣功吧？”杨姝撒着娇说。

　　“怎么会呢！”四老爷感到既暖心又心疼。“快来，让爹爹看看。这鞋底这么厚，你的手没有被针给扎到吧？”
　　“也就被扎了几下。”杨姝大大方方的把手放在了四老爷的手心里，任由他小心查看。“这鞋底的活儿女儿也是第一次干。怕做不好，先做的鞋底。做到后面顺手了，也就没有被扎过了。”
　　韩氏在一旁帮腔：“这哪里是被扎几次就能做得好的？我的心肝儿，你的手又细又嫩。以后这种粗活就交给下人做。你的孝心你爹爹是知道了的。哪怕是什么香囊，你爹爹也是高兴的。”
　　“对、对。”四老爷附和：“爹的好女儿，今后这种活就不要再做了。伤着手了可怎么办？”
　　杨姝羞赧的应了下来。

　　就这样，杨姝的鞋子完胜杨妍的香囊。
　　杨妍脸色铁青的离开了永春园。回去的路上，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姑娘。”珍珠掏出帕子战战兢兢的想为杨妍擦拭眼泪。
　　杨妍一把拍开她的手。她才不想让一个丫鬟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玛瑙说：“姑娘，绣活儿我们比不上五姑娘，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啊。”
　　杨妍把眼泪憋了回去。“什么办法？”
　　玛瑙一脸真诚的建议：“姑娘可以下厨啊。不拘什么，汤水、点心，姑娘亲手做了出来，再亲手送到老爷的书房。姑娘的孝心一定可以被老爷看见的。”

　　杨妍豁然开朗。“对啊，我可以去厨房做点心送给父亲。总不能那个人也跟我一样恰好做了点心吧。”
　　杨妍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整个人又振作了起来。

　　樨香轩中，杨姝支开了玉茗和木莲，只叫瑶芳和越桃近身伺候。
　　越桃整个人都喜滋滋的。
　　“这么说，你买通的人是玛瑙？”杨姝有几分意外。
　　“嗯嗯嗯。”越桃不等姑娘问，主动说了起来：“姑娘不是让我去盯着她那个院子吗？我一查才发现这个玛瑙原来和我家有些关系。一开始，玛瑙是打算托我娘的关系来我们院里的。谁知道，四姑娘院子里突然有了个空缺。玛瑙的老子娘就让她去四姑娘院里。”

　　“那个花嬷嬷一直死死地把住四姑娘，她虽然是大丫鬟，却常常被她支使去干小丫鬟的活。玛瑙早就不想干了，但却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调走。而且，被调的地方说不定还不如现在呢。她就一直待在那儿了。我刚跟她搭上话，她就一脸高兴的说愿意为小姐干活呢。”

　　杨姝支着脑袋听她说完了话，很是满意。不管这个玛瑙是不是真心想为她办事，目前来说，她还是使得比较顺手的。
　　“其他的呢？还有没有别的？”
　　越桃兴致勃勃的继续开口：“姑娘，你不知道，那个花嬷嬷有多可恶。她不过是凭着，和春姨娘那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才能做了四姑娘的奶娘。”

　　“可是平日里，小偷小摸的事她没少干。她有个儿子在外头，只知道吃喝嫖赌。花嬷嬷只能想法子贴补他。她就拿了四姑娘一些旧的、不常用的首饰。要是四姑娘问起来，她就在那装哭耍赖。四姑娘就这样被她一次次糊弄了过去。”
　　杨姝听到这儿眸子都亮了。有漏洞才好啊，有漏洞才能被她抓住把柄，不是吗？她可是受够了杨妍的上蹿下跳。

　　她赞许的对越桃笑了笑，从手上褪下了一只白玉八仙纹手镯。“这只镯子是给你的。我记得你已经许久没回过家了。明日你回家一趟吧。随便，拿了十两碎银子，给玛瑙送过去。记着小心些，不要被别人看见了。”
　　“是，姑娘。”越桃满脸喜色的接过镯子。
　　杨姝又问瑶芳，“庄子的管事，是这个月二十八进府给母亲报账吗？”
　　“是的，姑娘。”

　　杨姝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这样，你找个机会同杨旺的媳妇搭上话。叫她在庄子里给花嬷嬷的儿子，做个小管事。不必让他干什么重要的活，只在暗地里盯紧了他便是。”
　　“是。”
　　韩氏有不少的陪嫁庄子。在杨姝及笄那一年，就把杨旺管的这个庄子给了她练手。
　　说起来，越桃能那么容易的收买玛瑙，除了她是四房的嫡小姐这个身份之外，更重要的就是韩氏。

　　韩氏所在的家族乃是前朝的百年世家。先帝登基时，采取的也是拉拢态度。韩氏的族人虽不入朝为官，但韩氏一族所举办的寒山学院，为朝廷培养了近十分之一的举人和进士。这也是韩氏一族引人忌惮的地方。
　　先帝唯一适龄的儿子齐王，早有了正妃。所以韩氏一族将他们族长的嫡长女嫁给了当时定国公爷的嫡次子。这也是在表明韩氏一族归顺的态度。
　　这本就是一桩门当户对，强强联合的婚事。当年韩氏就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的嫁进了定国公府。

　　新朝根基逐渐稳固，韩氏一族日趋没落。但他们的影响力还在。至今仍有韩氏一族的门生子弟在朝为官，数量不少。
　　在这定国公府，韩氏生活得十分惬意。便是老太太也不敢跟她随意摆婆婆的谱。再加上韩氏出手一向大方，在下人口中，那是有口皆碑的好主子，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往四房挤。

　　说回杨妍这边，她担心自己的风头又被盖过，下厨之事，宜早不宜迟。
　　鉴于上次的事情，她打算先冷一冷花嬷嬷，带在身边的还是珍珠和玛瑙。
　　杨妍去到大厨房，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她巴不得让全府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有孝心的好女儿呢。
　　但事情又怎么会如她所愿的那般顺利呢？
　　厨房的管事婆子无端端的，因为她挨了一顿责罚，心里正憋着一股火呢。府里的规矩条理分明，厨房众人也是各司其职。她就这样横插了一脚进来，打乱了大家的节奏。更是让人在心里一通埋怨。
　　再说了，额外的食材费用，炭火费用，还有大家的“加班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根本没人给杨妍详细的讲清楚。杨妍又怎么可能随意使唤得动这里的婆子丫鬟呢？

　　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连菜都有专门的人夹好了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杨妍自然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还因为沾上了油和其他各式调料，损失了一身衣裳。
　　杨妍苦闷的生出了退缩的念头。
　　玛瑙为她鼓气：“姑娘，咱们可不能轻易放弃啊。正是因为难，老爷知道了才会更加感动呀。”
　　杨妍想到了那双厚底鞋。纳鞋底的难度确实是要比做香囊高。
　　珍珠想不明白，玛瑙最近怎么这么积极的劝姑娘，但姑娘有事做，总好过发脾气，也一个劲的鼓动着：“姑娘，我们再试一试吧。试一试，没坏处的。”
　　杨妍重振旗鼓，再次回到了厨房，穿的还是一套旧时的衣裳。

　　这回有一个韩氏授意的婆子，“好心”的上前帮忙。她推荐杨妍从面点开始做，这样就不会被油给溅到了。
　　第二天，杨妍的手完全抬不起来，又酸又胀。
　　在学规矩的时候，被李嬷嬷毫不客气的批评了一顿。“四姑娘出生公卿之家，很不该将精力放于那些污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