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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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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空闲下来祁温言还有些不适,姜涛和刘婶一头扎进厨房研究新的菜品,她跟着打下手,没一会儿就被姜涛推了出来。
院子里,布丁见了她就开心地晃尾巴。她上前揉一揉布丁的脑袋,解了绳子让布丁在院子里闹一会儿。顺着阴凉,一人一狗,祁温言走到京港大学的运动场上。尽管是伏天,露天的场地上来往的人却是不少。足球远远地踢过来,还没等祁温言反应就被布丁一个猛子扑下。球场上传来口哨声,布丁也是一脸的兴奋看向祁温言,似乎是在征求肯定。祁温言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乖——”
“美女,这里。”踢飞了球的学生冲着祁温言招手。
祁温言看看护着球的布丁,轻轻点点头,后者咬着球飞奔过去。
球传递过去,布丁自是得到了不少赞美,折回来奔向祁温言的时候都是昂首阔步的。祁温言找了块阴凉地儿,布丁蹲在她身边,眼睛随着球场上飞奔的球一眨不眨。她揉了揉布丁的耳朵,有些心疼。大多时候,布丁是压抑着天性的,它渴望奔跑,她却鲜少能够满足于它。
“布丁——”一个黄色的球体从眼前飞过,布丁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祁温言转头就看见扬着明媚笑容的始作俑者。
“布丁跟你在一起都压抑了不少。”这是在控诉她?祁温言蹙眉。
没等祁温言开口吗,布丁咬着网球飞奔回来。放到那人的手心里,激动地看着他,四肢不停地踩动,身体力行地催促着下一次的开始。那人也没有让它失望,再一次远远地扔出去。
“你看,它玩得多开心。”
不同于昨天的邋遢颓废,苏承一仿佛一夜间恢复了早先的俊拔爽朗。
“你怎么在这边。”
“刚好路过。”苏承一笑着,挺拔的身姿背着光,像是被打了一圈光环一般。祁温言眨一眨眼睛,他搅地人家大乱,自己却这般的云淡风轻。他一身轻松,劳心劳累的是他身边的人。
等布丁再一次叼着球回来的时候,祁温言取下来,用湿纸巾擦干净,也不管苏承一怎么说,就塞进他的手里。
苏承一跟着她转身,祁温言语气不善,“你要做什么?”
苏承一见她真的动了气,倒是不敢再逗笑。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祁温言哽咽了,“你给大家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你知不知道这都是因为你啊?”
孙萌很少去山苑,尽管宋娴当时在山苑给她收拾了一个房间。
苏承一从派出所出来就找不到了人,孙萌将医院的事情打点好。到楼下的时候,又折身去了趟超市。
大包小包地进门。
苏承一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周边零散地几个易拉罐。孙萌上前开了窗,“苏承一,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苏承一听见声音,懒散地抬了下眼皮,旋即懒散地转了个身。孙萌将买来的食品分装放进冰箱,又过来收拾苏承一这边的凌乱。
“院里的处理意见已经出来了。”
苏承一半躺着,表情平淡,就好像是没有听到话一般。孙萌抿了抿唇,“你应该去见一下老师,这些天,要不是他帮忙。”
易拉罐在他的手心中变形,苏承一眼眶微红,唇角挂着嘲讽。
祁温言说,他凭什么这么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却让别人去帮他背负。祁正声的恩情,他知道。可是无以为报,他也没有脸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日本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这边还有点东西,过几天我还得来收拾一下。你呢,去西藏的东西收拾好了么?”
苏承一笑笑没说话,西藏,他还有去西藏的可能么?
“我帮你收拾。”苏承一撑着书桌站起身。坐的时间太久,肌肉一时无法伸展,苏承一眼前一黑,身影趔趄,孙萌上前撑了他一把,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买了不少你爱吃的菜,你看这段日子你瘦的。三餐不定,晨昏颠倒,就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苏承一苦笑,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麻烦。“这几年,麻烦你了。”
孙萌神色微怔,这么多年宋娴待她如亲生,她也习惯性把苏承一当做弟弟,宠着护着谦让着,“这么客气做什么?”
“就是想着这么多年我确实总是麻烦你们,有些过意不去。”
“你今天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说这些。”
苏承一手掌撑在额际,摆摆手,“天热,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孙萌开了空调,扶着苏承一躺在床上,“我去做饭,你休息一下。”
苏承一辞职了,孙萌再去山苑的时候,窗明几净,屋子整齐,半点人影也找不见了。书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算是一个交代。
这件事,祁温言是听姜涛说的。辞职信是邮箱发的,看到信的时候,人便已经是联系不上了。
孙萌来找祁温言,祁温言已经赋闲在家几日了,就没有推脱。海边自助烧烤,孙萌熟门熟路地安排招呼,一边腌制一边烤翻来覆去的刷酱料,烤出来趁热让祁温言尝一尝味道。祁温言小口尝着味道,孙萌也跟着咬一口,眯着眼睛堆起满脸笑,“还是这个味道,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
祁温言笑笑没搭话,现在交通便利,日本也不是特别远的地方。
孙萌手里翻动着炭火,声音源远流长,“那天早上,承一像是疯了一样把王义狠狠地揍了一顿,拦都拦不住。闹进了警察局,问他什么又都不说。”
“那天真的是被他吓了一跳,眼底血红,简直是要把王义打死。我知道从局子里出来他就过来找你…现在他走了,我替他跟你道歉。”
祁温言目光落在烤架上的肉串,刷了油,撒了孜然,鲜嫩的肉块滋滋冒油,混着烧烤料味儿一起直窜鼻腔。祁温言盯得出神,耳边还浅浅地回荡着,孙萌的那一句代他道歉。
“六年前,我考研的时候,是承一帮我联系的祁老师,后来成功上岸,分到了大家眼红已久的蛋糕,就开始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老家的时候 ,经常听奶奶说承一在这边喜欢一个女孩子,很漂亮。当时我考研的时候,承一帮我联系,我还特地问了他,他倒是没有避讳,特别开心地告诉我,等我来了,介绍我们认识…”
“后来嘛,你知道的…那个暑假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原本说好的要介绍认识的事情再也没有提过,后来我就见到了你,尽管他没有承认,但是我知道的,那个人就是你。”
“这几年,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怨我的,对不对?宋阿姨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这些年承一过的也很苦。“
“对不起,温言。”孙萌眼眶微红。
祁温言眼角也是红润的,“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了解承一,老话不是说么,福不双至,祸不单行。那场手术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他别扭着纠结着,坚持到现在全然是为了你。现在他是没脸面对你了…”
“他人…去哪儿了?”祁温言想着她最后一次看到苏承一,那天她一股脑儿的说了好多气话,真心的违心的都有。孙萌摇了摇头,苏承一的那张字条只有六个字,一切安好,勿念。
两室一厅的格局,一进门迎面就是客厅的落地玻璃窗。从窗户往外望去就是曲折蜿蜒的海岸线,海浪起伏潮汐,祁温言心情松快些。正值暑夏,光线强烈,隔着一蹭玻璃散落在落地窗前的书桌上,也不觉得晒。
书桌上静静地立着一个小型实木相框,是苏承一的医师的半身证件照。浅蓝色的衬衣外面是医生的白褂,双手抱臂,神情俊朗,金丝边框的眼镜遮住他眼角冷峻的目光。祁温言想起,曾经她陪他配过一次眼镜,当时选择的就是金丝边的镜框,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苏承一的镜框就再也没有变过了。
黑色的盒子,应该是送人的,还包了一个大的蝴蝶结,只是盒子有些旧了,应该是经常被打开的缘故。孙萌说,这是苏承一要送却没能送出的礼物。
黑色的丝绒盒子,红色的蝴蝶结,祁温言手指擦过盒子的边角。黑色的丝绒砸下豆大的水珠,“那天晚上,我不怪他的。”祁温言泪落下来,那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痛苦无助。那个时候,对苏承一她不是不恨的。后来那么多的事情,她便知道那天晚上他不是有意的。只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不知道她应该怎样再去面对苏承一。
发生了这么点多的事情,祁正声震怒,她的慌乱无措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偏偏他却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他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明明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他呀。祁温言掩面而泣。
孙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他心里始终有你,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