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记事录】这世界有那么个人》爱吃肉的木乃伊

56、哥哥

　　你将脸在厚软的外套上不着痕迹地蹭了蹭，将眼角处的湿意擦了个干净，将所有的心事以这样的方式吐露了个干净后，即便是在这空无一人的鬼校，你也感觉到了些许赧意。你静静地蜷起自己的双膝，双手环绕，将脸深埋其中，任自己在这极度的幽静之中平复自己刚刚起伏过大的心绪。小纸人被你妥贴地安置在了躺椅一侧，说完那些话后，你再没有多看它一眼，也因此，正极力逃避刚刚那一番窘态的你，并没有及时地发现先前还并无异样的小纸人下一秒就泛起了淡淡的金光，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古玩街的风水铺子前。
　　两个女生正在交头接耳。
　　“今天还是没有开门吗？”一个女生看着两天前就放在桌子上的一张便笺，上面写着“如若心有所惑，可书于纸上，并留闲钱一二，缘分到时，自得所解。”，面上露出了明显失望的神情。
　　“这都好几天了吧，”另一个女生好奇道，“老板是家中有事，赶回去了吗？”
　　“谁知道呢，”先前的女生不高兴地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老板连续两天都没营业的情况呢。我还想让他给我算算桃花呢！”
　　另一个女生打趣道：“我看你是想算算你和老板的桃花吧？”
　　“哎呀烦死了你……”第一个女生佯作恼羞成怒，追着另外一个人就跑开了。
　　然任是外面如何喧闹嬉笑，铺子后间屋子里头的人愣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半晌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倒是纸灵媒在一旁唉声叹气，叹息声一声比一声大。
　　符德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一个纸人叹什么气？”
　　纸灵媒悲伤地问：“这都两天没开工了，我的工钱还能拿到吗？”
　　符德懒懒地应了声：“连收入都没有，还想什么工钱？”
　　小纸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又叹了一口气，惹得符德又一次朝他瞥了一眼。
　　“想说什么就说。”他抿了口茶，淡淡地说。
　　“您是不是已经决定了？”纸灵媒语气不再吊儿郎当，难得地有了几分正经。
　　符德不言，又喝了口茶。
　　小纸人嘟嘟囔囔：“就这么怕她生你的气吗？”
　　“不是这个原因，”符德欲解释，却又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她一个女孩子，身处那么危险的地方，即便有朱雀之灵傍身，也免不得要吃些苦头……”说到这里，他也禁不住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到，她那么介意……”他话没有说完，但小纸人听懂了。
　　“所以就是怕她生气吧……”小纸人翻了个白眼。
　　“……”
　　“是因为昨晚那番话吧？”见符德沉默，它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所以说，几年后您到底瞒了她什么事，才会让她一直记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符德低眸沉思，无意识地转动着杯沿。
　　小纸人幽幽地继续说：“这下好了，上一次的误会还没解开，这一次又被人挑拨了一把。”
　　符德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声音微凉：“这么闲不如去外面拉客？给你自己挣工钱？”
　　小纸人瞬间闭口不回。
　　晚间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欢迎我？”天后娘娘挑着眉问道。
　　“怎么可能？”符德也回以微笑，“天后娘娘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看来确实不欢迎我。”女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毫不在意地对符德笑了笑。
　　符德的笑淡了些：“天后娘娘特意跑这一趟，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唔，”女子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算是吧……那丫头的事，对你来说，应该算是要事了？”
　　虽早就知道天后在这件事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这一刻符德的脸色仍然没有忍住沉了沉，他闭了闭眼，终是忍不住说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您何必非要把她牵扯进来？”
　　“哎呀，”天后娘娘捂着嘴，笑得娇俏，“看来不但不欢迎我，还生我的气了。符德，我同你认识这么久了，这还是你第一次为了个凡人与我这般不客气。”
　　符德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才又说：“这一次的事……
　　说起这个，天后也微微叹了口气：“我承认，把她送到过去，这件事里确有我的几分私心。但这一次的事，跟我确实没有关系。所以，作为补偿，我这一趟，特意来告诉你一件事。”她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溯回珠她应该还没有还给你？”
　　符德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女子快速地眨了眨眼，又补充道：“你不如想一想上一次溯回珠被人启动的时候……”
　　话音刚落，便见符德瞬间拧起了眉，显然是已经明白了她的话。
　　“既然话已带到，我就不在这讨人嫌了。”天后娘娘笑嘻嘻地起身，准备离开。
　　符德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哦，对了，”女子状若轻松地转身，面上仍旧带着笑，但语气却已经多了几分肃然，“符德，你心疼她，我知道，那丫头是个好孩子。但有些事，我们都没办法插手，只有她能完成。”
　　符德眼神复杂，终是没再开口，留给无尽黑夜的，仍旧只有一声欲语还休的叹息。
　　“天后娘娘在打什么哑谜呢？”纸灵媒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溯回珠？”
　　符德没有回答它，转身便回了屋里。
　　纸灵媒跳到了他肩膀上叽叽喳喳：“真决定了？不再考虑考虑？我要是她我现在肯定不想见到你……”
　　话头突然止于符德侧脸看过来的那一眼上。
　　“说起来，我的符纸之前不知为何突然少了十几张……”
　　小纸人身形僵住，欲偷偷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五雷镇煞符一张十万，三清退鬼符一张五万……”
　　“十万？！”小纸人大惊失色，“这么贵？你把我卖了我都还不起啊！……”
　　符德从善如流地接口：“那便用你的工钱抵消好了……”
　　虽然已经被坑得麻木了，但是小纸人还是勉强挣扎了一下：“我……我都给她了……”
　　符德凉凉地回道：“她带在身上了吗？”
　　小纸人噎了一下：“那又不是我的错！我都偷偷塞给她了还要我怎么样……”看到符德面无表情地盯着它，它自暴自弃，“啊对对对，我的错我的错，我应该把符喂她嘴里的……”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天光大亮，日头正好，正是温暖如春的气候，你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从柔软暖和的被窝里懒懒地爬起来，穿上绒绒的拖鞋，就要开门去洗漱。
　　门先你一步被打开，你被迫止于原地，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因来不及闪躲，便被他摸了摸头：“灵灵起床了吗？昨晚睡得好吗？”
　　你怔怔在停在原地，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眼睁睁又看着他伸出了微凉的手，将手背贴上你的额头，还喃喃自语：“不热了啊，怎么反应还这么迟钝？”
　　你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两步，眼里带着明显的警戒：“你是谁？”
　　男人一愣，而后蹙起一双好看的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你，看你毫不退让，一点也不服软的样子，又无奈道：“灵灵，怎么又闹脾气了？是还在生哥哥的气吗？哥哥昨晚已经跟你道歉了啊，还是很生气吗？那……要不你打我一顿？”
　　“哥…哥……？”你抓住了这两个字，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眼中迷茫。
　　“是的，灵灵，”男人俯身，和你的视线齐平，对你温和地笑了笑，“我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