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记事录】这世界有那么个人》爱吃肉的木乃伊

25、诱饵

　　唐静西活了三世，就冲动了那么一次。但凡她那时还有那么点理智，以她的性格，都做不出那样的事。她这个人平生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顺应世事，循规蹈矩，从不试图去挑战规则。受现代生活所影响，她的风险意识很高，对于一切存在风险，没有把握的事，她绝不会光凭意气就去行事。是以，这样的一种性格说好听点，可以算作稳妥。
　　只那一次，也正是那一次。她亲手把陆遥夜推向了毫无退路的局面。
　　“我当时觉得，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没了这条命。如果能把呼延宇杀了，那是我运气好，如果杀不了，我这条命，没了也就没了。”
　　“我知道自己很不理智，但人活到了一定岁数，你就会懂，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到最后也习惯了安慰自己说，当世事不尽如人意时，人为地干涉是会得到想要的结果的，只要目的达到了，什么样的手段和过程并不重要。”
　　“我知道，这样听起来很想狡辩。我唯一想要的结果，就是胥之活着。但在这一点上，我们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我天真地认为，用我这条命，拼一把，说不定能避免那样的结局——那一招声东击西，本来就只能让大多数人活下来，我们不可能取得一场毫无牺牲的胜利。只是，他选择牺牲他自己，还有那一队的人。”
　　“所以我去刺杀了呼延宇。失败是意料中的事，我本来赌的，就是这种小概率事件。只是我没有料到，他们会知道我和胥之的关系，也没有料到……他们会拿我去威胁胥之，更没有料到……胥之会来。那一刻，我真宁愿我自己死了。”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胥之活下来……这场谈判一开始就是一场鸿门宴，他们给胥之下了蛊……我后来才知道，那根箭……反而让他死得更体面……”
　　“谈判的事……胥之瞒下来了，他不愿意我成为众矢之的……也因此他无法向别人解释为什么好不容易拿到的证据就这么没了……所以慢慢地，有人开始猜测，他是被收买了……我知道，这背后，有那人的功劳。胥之不但没能活下来，还被我连累得连身后名都被毁得干干净净……”
　　“他要是不来就好了……”
　　“他要是不喜欢我就好了……”
　　“他要是……没遇上我，就好了……”
　　你上前抱住了静西：“但你又见到了他。不是吗？你看，连老天都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所以，你并没有那么不可原谅。”
　　静西终于失声痛哭。
　　回来的时候，符德也差不多解决了所有的恶鬼。
　　“姑娘这时间掐得正好。”他轻声一笑。
　　现在你们只剩最后一个待解决的问题。
　　“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那个官员么？”你直切主题。
　　沉默良久的静西开口道：“前一世的时候，胥之怕我被此事牵连，不愿意让我知道那人是谁。但有一次匆忙间被我瞥见了落款处隐约有“阿六”二字。后来我也曾调查过当朝所有官员的名字，可是这些人里，根本没有名字里含有六字的人。”
　　你也不解：“会不会是小名，比如家中排行第六？”
　　静西摇头：“我想到过这个可能。倒是有几个官员在家中确实排行第六，但他们也并无相关的小名或者乳名。”
　　符德突然开口：“此事先暂搁不提。有一件事，我想唐姑娘很快就会知道。”
　　静西抬眼看他。
　　“陆家二公子，不日将与鲜卑联姻，迎娶鲜卑公主。”
　　你用了好几秒才消化了这个消息，而后便朝静西看去。
　　静西没有过于明显的表情。她很平静。
　　“还能再见到他平安地活着，不再受病痛的折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对你说。
　　“我以前英文不好，但是我还记得有一首歌，里面的几句歌词。”
　　“我希望你被生活善待，我希望你梦想成真，我也希望幸福常伴你身。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得尝所爱。”
　　“这就是我现在，对胥之唯一的祝福。”

　　“为什么你之前没有跟我提陆遥夜要和鲜卑公主成亲的事？”回去的路上，你向符德提问。
　　“有的消息要在适当的时候公布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不是吗？”符德侧脸看过来，眼带笑意。
　　“所以说，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姑娘对陆家二公子的事很感兴趣吗？”符德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的求生欲很强烈：“我现在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了。”
　　符德笑而不语。
　　你另选话题：“我还以为你见到哪个女的都喊姑娘？”
　　符德微怔，然后想起了刚刚那一声“唐姑娘”，失笑道：“姑娘与别人自是不同的”。
　　你追问：“哪里不同？”
　　符德想了想：“我从未与其他女子接触过，我也不知其他女子是什么样的。”
　　你露出一抹慈祥可亲的笑：“很好，继续保持。”
　　隔天，你拉着静西出去走了走。主要是她近日来总是消沉寡言，你很是担忧。
　　“那不如逛逛成衣铺子？女孩子心情不好的话吃吃吃买买买能解决很多问题呢。”你好心提议道。
　　静西没有拒绝。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叫人生何处不狗血。起初你们在成衣铺子里遇到那位异族贵女时，还没有多想。直到静西看到了她旁边的另一个汉人贵族小姐。
　　“是胥之的妹妹。”静西只解释了这一句，而后便不再说话。
　　只是眼神总是控制不住地看向她旁边的异族少女。
　　那这个少女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陆雀栖和那位鲜卑公主看起来都是十分活泼讨喜的性子。
　　“这样很好。”静西不带什么情绪地评价，“胥之和她会相处得很好的。”
　　像是验证了她的话，陆雀栖也在笑道：“我二哥哥的性子不似我大哥哥那般正经严肃，以前我爹娘还嫌弃他不务正业，自从进了军营后，领了军职，倒也有不少姑娘钟情于他呢！”
　　“他……很好……”看得出来那位公主正在努力学习汉族语言。
　　你也没经历过这种前任遇现任的尴尬局面，也不敢再往下听，便向静西征求意见：“要不我们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静西照旧点头，没有拒绝。
　　迎面擦身而过的时候，却听到陆雀栖苦恼的声音：“这金钗好看是好看，就是觉得太过艳丽……这玉簪子不错，不过这花色种类颇多……”她看向那异族少女，“有你喜欢的吗？”
　　那少女不答话，看起来也很难做出选择。
　　这时静西转过身，从中挑出了一支红色玛瑙雕刻的玉兰簪子，簪身是檀木所做，非常典雅华贵，她微微笑道：“这支怎么样？烈焰如火，炽烈明亮，也许会适合你们。”
　　陆雀栖双唇微张，没有拒绝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她接过静西手中的簪子仔细看了看，便笑道：“很美的颜色。是我二哥哥最喜欢的花式和颜色。”她看向静西，对她眨了眨眼，“这真是太巧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