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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

  •   沈新月很少来赵逸轩的院子,一来赵逸轩日日都要去她的院子里溜达,她没必要来他院子。二来赵府有很多吃闲饭说闲话的人,经常出入赵逸轩的院子,从会有人说她企图勾引丞相府的独苗苗。

      六七月正午的阳光分外炙热,沈新月站在院子外面,看着赵逸轩的院子人来人往,赵夫人还专门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来看望赵逸轩的伤情,没人注意沈新月已经下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

      身后的展颜和愉樱心疼自己姑娘,展颜率先张口劝导“姑娘还是先回咱们院子里吧,这里外男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公子,咱们大可等外客回去了再来探望公子。”

      “是呀,姑娘,这正午的的日头太热了,再等下去怕是要晒脱了一层皮呢,夫人太太们忙着帮公子疗伤,也没空理咱们,咱们过会儿再来吧!”愉樱也劝道。

      这时赵逸轩院里的丹云姑娘端着一个铜盆出来,沈新月看见里面是沾了赵逸轩血的衣物,不由得轻轻跺起脚来,愉樱是个机灵的,冲上前去问道“丹云姐姐,公子如何了?”

      丹云六岁入府便在赵逸轩身边侍候,赵逸轩虽顽劣成性但为人仗义,对待身边人更是心软宽厚,丹云对赵逸轩总是动些占有的心思,她自然瞧不上沈新月。

      “公子被打了三十多下,巴掌那么宽的板子啊,你说怎么样啊,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公子都巴巴的送去你们院里,今日公子落了难,好话也没听你们替公子说上一句。”丹云一面抖落着赵逸轩的衣服,嘴上不停地说着。

      “丹云姐姐,我好言语的问你,你这话怎么这么难入耳啊,相爷发火你也看见了,几房的夫人都不敢上前一步,我们姑娘只是个义女,还被拦在了门外,你叫她如何为公子求情啊。”愉樱没有退让的意思。

      沈新月上前拽住愉樱衣袖,示意她不要再争执了“丹云,怎么听不见公子的声音呢,按理说他疼也会喊两声的呀,可是被打晕了?”

      “回姑娘话,公子被打的吐了血,现在还未醒过来呢,姑娘要是探望我们公子,晚些再过来吧”虽是不喜欢沈新月,她还是碍于身份回了话。

      沈新月还打算继续追问,丹云端着衣物径直走了。

      这时听见院里一阵喧闹“醒了醒了,公子醒了”“轩儿啊,你可算醒了。”“快,快给公子端碗水来。”……

      沈新月听见赵逸轩醒了便放下心来,这时几位夫人也都出来了,赵夫人看见沈新月在院外等待,走过来轻声说道“孩子啊,等半天了吧,他醒了,你放心吧。”

      沈新月浅浅行了个礼“夫人,我能进去探望兄长么,兄长虽是醒了,但我还是要见了兄长才安心。”

      大房三房的夫人对视了一眼,撇撇嘴意味深长的笑了,沈新月不用看都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赵夫人还算好说话“好,好孩子,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你进去看看他吧。”

      “谢夫人恩准,我同兄长说几句话便出来,不会影响兄长休息的。”沈新月乖巧的行了礼。

      沈新月走进赵逸轩的屋子,床上拉着帷幔,赵逸轩趴在床上,只把头探出来,应是听见了沈新月要进来。沈新月见赵逸轩脸色苍白,额前落下来一缕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粘在一起。

      看到这个赵逸轩这个样子,沈新月眼泪竟然大颗大颗的滴下来,把她自己也惊着了。

      沈新月虽身世单薄,可这么多年受尽委屈的她不论是被奴仆藏在鞋子里的针刺穿了脚还是被赵逸轩的堂兄偷看洗澡她也从没有流过一滴泪,赵逸轩上次见她哭还是她刚来相府时谈起她的父亲。

      赵逸轩明显慌了“哎哎哎,你这是哭了?小爷没事儿,这都是小伤。”说着他回头要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他的后背皮肉带着筋骨扯的他哀嚎了一声,又无奈的趴下了。

      沈新月忙走过去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老老实实的趴着“赵逸轩,你疯了啊,我,我没哭,你这屋里的熏香太呛眼睛了。”她拽着自己的袖子擦拭掉了眼角的泪珠,睫毛被泪水浸润的一簇一簇的。

      “嗨,这点小伤对小爷来说算什么,上了战场,男儿都是用血肉搏出来的功名。”他故作轻松朝沈新月挑了挑眉毛。可由于刚才的剧痛让他额头上又渗出一层汗珠。

      这些年来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相府的一个旁观者,很多事都与她无关,她也并不在意,只是这次沈新月看着他,心中像被人揪着一样紧,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想来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赵逸轩这棵唯一可以依赖的大树也会受伤。

      赵逸轩抬手拽拽沈新月的衣角“坐下。”沈新月顺势坐在窗边的足踏上,抬起袖子要帮赵逸轩擦汗,被赵逸轩抬手拦住了“你这刚擦完鼻涕,就往我头上招呼啊?”

      见赵逸轩还能开玩笑,沈新月破泣为笑,因为刚刚哭完沈新月的脸红扑扑的,赵逸轩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甚是好看,忍不住多端详了几眼。

      “你刚才是心疼我哭的吧,这么多年我这是第二次见你哭,怎么越长大泪窝子还浅了呢?”赵逸轩强忍着疼痛,故作轻松的调笑。

      “我没心疼你,你那是活该,以后入了行伍,受伤了可别跟我说,我这人怕血腥。”怎么会怕血腥呢,她可是沈将军的独女啊,五岁便同父兄共赴北境收复赤焰关。

      “好好好,战场上让刀剑刺穿了都不吱声,等长好了结了痂找去找你玩行吧。”赵逸轩吃力的将双手交叠在下巴下面支着脑袋。

      “你别胡说了,我爹说过只要有我和母亲等着他和兄长回来,他们每次都无往不胜的,便宜你了,以后我也顺便等等你吧。”沈新月忙打断赵逸轩胡言乱语。

      “好,那小爷这条命便劳烦你了”赵逸轩微微低头假意行了礼,又换了语气一本正经的说到“我是新兵,要两年之后才上战场呢,只是过段时间要日日都去演兵场,没有太多时间找你玩了,你要实在觉得无趣,便去找逸诚玩,四婶扔下他独个儿去江南找四叔了,难得他跟你亲近。”

      “我知道。”沈新月将双腿环抱在胸前,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地板发呆。

      “大伯家那两个你不必怕他们,若是再闲来无事去你院里撩拨,你就大棒子赶出去,我回来定有他们好看的。”赵逸轩啰嗦起来。

      “知道了”沈新月只是一味地应答着。

      “倒口茶去。”赵逸轩轻声吩咐。

      沈新月起身去桌边到了一杯茶水端过来,赵逸轩却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喝了。”语气有点命令的意思。

      沈新月愣了一下。

      “现在是伏天,这么半天想是就傻呵呵的在外面等着了,下次有话就说,你守着那些死规矩也没见别人多敬你几分。”赵逸轩埋怨道。

      沈新月仰头将手中的茶尽数饮下,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滚下,火急火燎的心也跟着敞亮了许多。

      “去我柜子最底下一格,有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哎呀呀,趴的我胳膊都麻了,这老头真舍得下手啊。”赵逸轩一边把手拿出来甩甩,一边用下巴轻轻示意沈新月柜子的方向。

      沈新月一边念叨着“生辰还早呢”一边走到柜子前,随着柜门打开 一个木制锦盒映入眼帘,盒子上用金丝镶嵌的如意纹,沈新月打开盒子,一条碧绿碧绿的翡翠手串映入眼帘。

      是五年前抄家的那条。

      沈新月震惊的扭头看向赵逸轩,她只跟他说过一次,抄家时弄丢了自己心爱东西,赵逸轩问是什么,她只轻描淡写说了是一副手串,并没说那是千机阁阁主的信物,赵逸轩在哪里找到的?

      “你,你在哪里找到的?”沈新月泪眼婆娑看着赵逸轩。

      “你不是说丢了喜欢的物件么,我寻思我去旧将军府碰碰运气,要不说小爷我才智过人呢,真叫我找到了,你看看是这条不。”赵逸轩一脸骄傲,见沈新月欣喜,他心里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可将军府被封五年了……你”

      “我昨夜里翻墙去的,要不说你家没多少钱,院墙倒是修的挺高,废了小爷好大的劲儿,我想着被我爹打断腿之前给你准备好生辰礼物,看来我盘算的挺对。”

      “私自去官封的宅院是触犯律法的。”

      “我是谁啊,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沈新月看着眼前这个眼里闪着光的少年,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既为自己对赵逸轩的隐瞒感到愧疚,又怪自己对赵逸轩有了难以割舍的依恋,这是不对的。

      只有赵逸轩知道,三十大板不足矣让他吐出血来,旧将军府戒备森严,他翻墙时被看守发现,为躲避飞来的利剑,他从高墙上跌落摔断了肋骨,加上今日新伤叠旧伤才险些被打死。

      他做这些都只是因为沈新月的一句“喜欢的物件儿”,她很少说“喜欢”什么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送给沈新月的不仅仅是一件及笄的贺礼,还是日后刺向自己的一把尖刀,直插心底,很难结痂。

      沈新月隔着纱帐看见赵逸轩后背的伤口浸透中衣,刚要上前查看,只听的外面传来了女子焦急的声音“轩哥哥怎么样了,伯父怎么打的这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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