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哒哒哒

9、9

　　隔天的早上，夏阳弄了辆破车，载着生活一时还不能自理的周霆去学校。
　　周霆这家伙满头是包，引来众多惊异的目光，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所以跟埋头当苦力的夏阳吵得天翻地覆。至于这样是不是会招来更多目光他暂时还没有想到。
　　倒是夏阳提醒他，少说两句吧你！还嫌丢脸不够？
　　一句话点醒了他。他拍了一下夏阳：“抄近路。”
　　“那儿正盖房子呐！路不好走！”
　　夏阳身为司机，自然心有顾忌。周霆却不管那么多：“叫你抄你就抄！少废话！”
　　没办法，这家伙总是这么蛮横霸道。
　　近路砖石满地，人迹稀少，总算摆脱了那些烦心的眼神，所以周霆乐了。你说你乐那你就悄悄在后边乐呗，他还非要让别人都知道，嘴里大声哼哼着不知所谓的曲子。这条路让他如此欢喜，可是也让夏阳痛苦不堪，他蹬车蹬得比刚才累好几倍，这会儿心里正不爽着，一看背后这家伙居然还敢这么高兴，简直是把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就专门往坑坑洼洼的地方走。周霆马上不快乐了，怒气冲冲大叫起来：“夏阳，我知道你诚心的对不对！”
　　“哈哈哈哈！”夏阳的笑声充斥了整条街。
　　正走着车子忽然停住了。
　　“走！”周霆又拍他。
　　“嘘。”夏阳神神秘秘的，“你看那边。”
　　周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家伙，他一眼看见前边不远的岔路口，于菲菲正被一个男生抓住脖子，死死的按在墙上。那个背对的男生身材瘦小，可是欺负菲菲这样的弱女子当然是绰绰有余。
　　“靠！”他一下子从车上跳下来就想直奔过去，一脚踹得那小子站不起身，可是脚刚落地身上就一阵痛，在提醒着他此时还是一个伤兵。“你还不过去帮忙？”他使劲儿推只顾看热闹的夏阳。
　　“那家伙是舒凡！”夏阳说。
　　“你傻了！”周霆几乎抓狂，“舒凡又怎样？就能打女生？你给我过去揍他！”
　　夏阳像是得到了伟人的指引，瞬间明确了前进方向。他大踏步走过去，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着舒凡的脖子就丢了出去。
　　“你傻B了？”他护在菲菲身前，“连女生你都打？”
　　舒凡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满了尘土，但是他连看都不看它们。“你哪只眼看到我打她了？”
　　“那这叫什么？”魏一夏侧身，让他看见身后垂泪的菲菲。
　　“我要是想打她，她不可能会站到这里。”舒凡平静的话语里充满仇恨。
　　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虽然他昨天的表现还可圈可点，甚至在医院里还挺有义气的帮孟凡强付钱。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怎么忍心对那么好的姑娘下手？
　　“你有点儿出息，OK？”夏阳指着他，“别让我看不起你！”
　　“随你怎么着！”舒凡狠狠说，“白瓷娃娃我告诉你，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别指望我会相信你！这次只是个警告，下次你再这么对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魏一夏听得目瞪口呆，刚想问他是出了什么事，这小子却凛然转身，走也不回的走掉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同龄人说出这样的话语。究竟是什么，能让他仇恨到这种地步？
　　小丫头在他身后蹲了下来。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散乱的垂下来，使他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他知道，这丫头肯定在哭。
　　无声的流泪。
　　“他咋了？”夏阳问。
　　她默不作声。
　　“别难过了，回学校，看哥哥为你出气！揍不死丫的！”
　　“不！”她慌慌张张的抬头，“这事不怪他！”
　　这丫头哭成了大花脸，心里居然还在想着他。夏阳叹口气。“走吧，咱们去学校。”
　　三人来到学校，一路沉默。众所周知，其实我们的大虾同学很有搞笑天赋，尤其在菲菲这样的漂亮小丫头面前，他的这项才能往往显得格外突出。可是她跟在他身后泪水源源不断的时候，他却一副有心无力的摸样，也许是被刚才的情景震到了。
　　那家伙……居然连女孩子也下的了手。
　　心里隐隐约约有点寒颤。
　　到了车棚好一会儿，老八还骑在车子上傻愣愣的发呆。不由暗自好笑。
　　“到了！还不下车？”
　　“哦！”
　　老八反应过来，笨拙的从车子上滑下来。由于打架受伤的关系，这家伙手脚笨多了。大虾坏笑着靠近他：“今个你可是反常多了啊……”
　　“滚！”
　　“我就说红颜祸水吧？你还不信。”
　　老八像是KOF中的八神一样瞬间进入暴怒状态，以手里的钥匙串为暗器向大虾用力掷了过去，吼道：“那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哈哈！”大虾大笑着躲开。
　　两人打打闹闹，冷落了一旁垂泪的于菲菲。
　　“别闹了！”一个冷冷的声音插进来。
　　不知什么时候，白晓歌扶着车子站在旁边。她显然是被菲菲的样子震住了，麻利的将车子推进车棚，然后跑到菲菲身边拉住她的手。
　　“你们欺负她？”
　　在这种情势下，白晓歌想当然的就认为菲菲这是受到奚落了，所以一上来就用严厉的眼神审视着俩问题男生。
　　“不是我。”大虾赶忙摆手。
　　白晓歌也相信这件事不会是大虾做的，她蹙着眉头极为恼怒的瞪了老八一眼，然后轻轻拥着菲菲向前走。
　　“也不是他！”夏阳急忙补充，可是孙晓歌充耳不闻。
　　这算什么意思？
　　“站住！”沉默的周霆一看她居然用那种眼神看自己，顿时气恼地大吼一声。
　　“叫你站住听到没！”
　　白晓歌却根本不甩他。
　　周霆搔搔头有点无措，男人的尊严被人无视，一股强烈的怒气火山喷发一样瞬间升上脑门。他一瘸一拐的追上去，颠簸的身姿惹得身后大虾一阵好笑。他拦在两女孩子面前，嘶哑着嗓子说：“把话说清楚，你瞪我干啥？”
　　白晓歌还是不跟他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低着头想夺路走。周霆却左挡右挡偏不让她过。
　　这么一来就很有耍流氓的意味了，况且周霆的打扮一向都跟流氓比较接近。近处远处都有不少人冲着这边指指点点，哄笑声一波一波的传来。
　　眼前这情形让夏阳不好过去掺合，心想好家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让开！”白晓歌雪白的脸庞涨的通红，那异样的红潮甚至迅速蔓延到了耳边和脖颈。她低着头不敢朝四周看。冷嘲和热讽在少女们看来大概无异于厉鬼吧。
　　浑身是伤的少年抿紧了嘴唇，眼眸里划过一丝迟疑。然而他站在那里，方位依然是对立。
　　那一刻，白晓歌觉得自己像是电视里的杨七郎，万箭穿心血流满地般惨烈。她的牙齿在嘴唇上咬了又咬，拼命地为自己打气，可是泪水还是汹涌的从眼底涌了出来。
　　“你……你到底让不让？”
　　女孩颤微微的声音极具感染力，让周霆的无论身心都跟着震颤了，他很明确的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了大错误，可是却还没有决定好下一步应该怎么走。TO BE OR NOT TO BE，对于有些男人来说，真的是一个永恒的困扰。
　　夏阳两步跨过去，一把将他拉到了一边。
　　白晓歌深深吸口气，狠狠将脸上的泪水抹去，然后和菲菲一起走了。
　　望着俩女孩低头远去的背影，俩男生一起沉默着在阳光下呆呆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