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哒哒哒

10、10

　　气氛相当诡异。
　　这是李雯茜来到教室的第一反应。
　　看看前面俩木头桩子似的的背影，她向谢蓝投去询问的眼神，然而后者也是跟她一样，对此一脸茫然。
　　“喂……”她小心的凑到白晓歌耳边,“干吗呢你？”
　　还是泥塑一样的身子，呆了几秒，忽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猛地趴在了桌子上。
　　李雯茜与谢蓝相视苦笑，均感无奈。这条路行不通，她转而去探于菲菲的口风。这个世界有些事情真的是很奇怪，刚才白晓歌前前后后问了好几遍小丫头都不肯说，似乎那是个天大的机密一样，可是这时李雯茜刚问了一句她就原原本本把一切都倾诉了出来。
　　正窃窃说着，旁边一直无声无息的白晓歌猛然间坐了起来，把两人吓了一跳。她也不说话，只用一种很幽怨的眼光看着于菲菲，把小丫头看的极其不自然。刚想问她，她却轻轻叹口气，又把身子趴下去了。
　　这一次的动作却很缓慢。
　　数学老师背着双手走进教室，雍容的气度立即引来前排几个女生花痴一般的目光。随后跟进的夏阳同学一看这架势不敢怠慢，此时跟老师站在一起那自己活生生就是一反衬，赶紧缩着身子一溜烟跑了进来。
　　为免白晓歌大人的严刑拷问，他不得不在外浪荡到现在才回来。还没来得及感叹回家的感觉真好呢，突然感觉到她正用樱木花道式的杀人目光瞄向这边，只好赶紧别过头，当做没看见。
　　讲起课来一向典雅亲切的数学老师今天有点小小的不自在，总感觉讲台下边的睽睽众目中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都说师生间互动性很强，看不到得意门生于菲菲清莹明亮的目光，数学老师的嗓音里也仿佛失去了磁性，惹得不少女生暗自担忧，他是不是没睡好或者是生病了？
　　下课铃打响。恍恍惚惚,于菲菲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梦一样。悠悠然刚睁开眼，赫然发现这个世界似乎一瞬间变了样子,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数学老师竟然站在跟前，面相慈和，嘴角含笑。她的脸顿时红成了番茄。
　　“刚才讲的听懂了么？”
　　小丫头羞愧的摇摇头。
　　“课下多看看书，有不懂的地方就找我问，知道么？”
　　小丫头赶紧点头。
　　全班呆呆地瞧着师生俩，一片寂然。
　　数学老师刚出教室，一向学习好操行好对小丫头也很好的三好学生张天同学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趁此良机向小丫头表示自己的关切之心。
　　他倒毫不作伪，开门见山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三问之下小丫头都没空搭理他，忙着伸着脖子注视教室门口的动静。
　　倒是白晓歌听的不耐烦，抬头说：你烦不烦？
　　“我又没有跟你说。。。”三好学生有点胆怯。
　　“找死啊？该上哪上哪去!”
　　早在以前班上就人人对此女心有忌惮，何况现在她又多了一个守护神？张天瞄瞄蔫了吧唧但余威犹存的老八，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走了。
　　“哼，这家伙没安好心，菲菲，你早该对他说句狠话了。”
　　于菲菲一脸失落坐下，低着头沉默。
　　“喂喂喂，听到了么，你想什么呢！”
　　“歌歌……”小丫头满脸忧愁的开口，“他还不来上课，怎么办呢……？”
　　“天呐……”白晓歌夸张的倒了下去。
　　结果第二节课舒凡还是没有出现。于菲菲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整个人都冻僵了，垂着头一动也不动。白晓歌静静的看着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忧伤。似乎不久之前她们都还是天真幼稚无忧无虑的样子，一个只专注画画一个只喜欢学习，然而一转眼，那么多复杂的情感就压在了心头，以至于将最大的爱好都置之脑后，画撕碎了课荒废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连自我都失去了？
　　早知如此，这样的情感，宁可不要。

　　舒凡在外边绕圈子，绕累了才想到回学校来。这时刚好是第二节下课，夏阳在教室门前看见他，如同水深火热中的劳苦农民看见了我党一样，上去一把拉住不放：“你可来了你可来了！”
　　不论走到哪儿遇到的都是冷眼，从未享受过这般待遇。舒凡大不自然的说：“怎么了？”
　　“你不知道”夏阳压低了声音，“为了早上的事，那几个小妮儿严刑拷问了我好几回……不过呢，她们不肯用美人计，我也就死不交代啦！哈哈哈哈。”
　　看着他笑得如同唱大戏似的，舒凡不由啼笑皆非。
　　走进教室。大伙见了他如同看见刺猬，一副唯恐被其扎到的样子。这才是正常情况嘛！舒凡冷然想，心里却突然怀念起刚才的笑声。
　　走到近处，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的周霆抬起头，一看是仇人到了，顿时红目以对：“你还知道回来了？你个扫把星！”
　　舒凡于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心想咱俩的梁子不是已经揭去了么，你还想怎么样?莫名奇妙说：“靠！我又怎么你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咋会弄成这样？！”
　　舒凡细细一想，却想不明白，也懒得问，不再理会他。
　　“你咋没死啊？两节课没来，我还以为你被车撞死了，哎，你说，你咋又活过来了？”
　　舒凡受不了了：“说够了没？”
　　“没有！老子还要说！”周霆气势汹汹，拍案而起。
　　“行，把昨天欠我的钱还了，随便你说。”
　　全班人惊异的发现，周霆身上那股凌人的盛气迅速的消退了，虽然话说的还是那么大声，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是死撑：“……操！那是大虾借的，凭什么要我还！”
　　“没钱就别在这啰里吧嗦。”
　　“……”周霆一阵无语，抬头一看，顿时又叫嚣，“都看啥看，可好看呐？”
　　刚才走路累的不行，尽管还没想过怎么应付年级主任的训话，舒凡还是决定不管那么多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迷迷糊糊觉得身边有动静，睁眼一瞧，白晓歌正揪着同桌往外赶。当然这时候舒凡还不知道这大美女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小丫头的同桌，还有就是她很漂亮，是那种看了还想看可是又不忍细看的漂亮。
　　没有哪位男人会在美女来访时昏昏欲睡。舒凡此时早已精神奕奕，但是为免别人笑他没出息，他还是装作一副想睡的样子。
　　其实此人不但不善于作伪而且还很讨厌作伪。所以此时的表现足以说明，男人在美女面前都是虚伪的。
　　“哎，跟你说个事。”
　　冷清的声音在别人听来会有敬畏的感觉，舒凡却是心里一动，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味道。
　　抬起头，正撞上她寒潭秋水一般的眼眸。舒凡不由自主慌乱无已，像是扑通一声掉进去一样，他又不会游泳，挣扎着说出两个字：“说吧。”
　　“你是菲菲的哥哥？”白晓歌两眼直盯着他。
　　“啥？”舒凡一愣。
　　“我问你是不是菲菲的哥哥！”
　　“算是吧！”舒凡说着下意识的往那边一望，小丫头正一脸关切的看向这里，两人目光一接，小丫头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把身子缩回去了。
　　“好，既然你承认了，那我问你，身为她哥哥你不去爱护她也就算了，怎么反而还要去伤害她？”孙晓歌冷冷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舒凡顿时明白了。原来她竟是做出头鸟来的。心里不由失望惋惜之极。美女混的最失败的地方莫过于让欣赏她的男人无比失望。一股“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概涌上舒凡心头。
　　“你怎么不说话？”
　　“无话可说。”
　　“觉得惭愧了？”
　　“没那么严重，一点点失望而已。”
　　“从早上到现在，她坐在那儿啥也不干，就一直流眼泪一直流，课堂上都被老师点了好几次，你知道么？”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想让你明白，在你没来的时候她一直很乖，而你来的第一天她就学会了逃课，你来的第二天她又学会了上课走神！”白晓歌愤然说。严厉的声音传出去，惹来周围一片怪异的目光。
　　舒凡心里一凉。“你这意思，是我引诱她学坏了？”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
　　白晓歌点点头。“刚才我还以为你最起码会有点男人应有的责任感，没想到我竟然高估你了。”
　　“没关系，这样的事我见多了。”舒凡自嘲似的说。然而真的没关系么？他倒是很希望有人听得懂。
　　白晓歌冷眼凝视着他，他也面无表情的回视。奇迹会发生么？
　　我们必须承认，这个世界真的有奇迹的存在，然而我们也不得不说，奇迹往往降临在极少数人头上。而在这里，舒凡的运气不太好。
　　“你真不是个男人。最好离她远一点，懂么？”最后白晓歌回答说。
　　舒凡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正想爆发说，说老子不是男人难道你是？谁知道白晓歌一抬头看见周霆如同鸭子一样一晃一晃走进教室，不给舒凡说话余地站起来就走了。
　　“咚！”一声愤恨的巨响响起。
　　周霆看看匆匆离去的孙晓歌，脸上笑眯眯的，然后慢慢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舒凡旁边：“哎，她跟你说啥了？”
　　这场面引起班上绝大多数人的注意：两人很亲密？不可能！这一定是暴风雨的前兆！
　　“问她去！”舒凡正没好气。
　　“说说呗，看你挺郁闷的嘛哈哈，说出来比较舒服。”周霆嬉皮笑脸，开始跟舒凡勾肩搭背。
　　“滚！叫你去问她没听见？”被这一对儿一番胡搅蛮缠，舒凡心里恼火熊熊。
　　“哈哈，你说不也一样？快说吧快说吧。”
　　舒凡瞪视着依然乱蹭的周霆，看样子这家伙还没有弄清他现在的状况。
　　随手抓起一只钢笔，往他手上狠狠扎了下去！
　　“啊！”教室里顿时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班里嘈杂的声音顷刻间消失。来了来了,暴风雨果然来临了！所有的目光同时聚集，停驻在刚才还亲热如亲兄弟一样的俩人身上。
　　“我操！你还真扎我啊？啊！？”怪兽在咆哮！“不是我闪得快，这会儿都见血了！”
　　看他暴怒的模样，似乎又要忍不住大打出手了。男生们顿时心痒难搔满脸期待的慢慢靠近，以便大饱眼福或者是起哄助威。
　　然而令大伙大跌眼镜的是，这厮怒吼了两声之后如同大力丸失效一样又回复到刚才嬉笑的模样，在舒凡身边蹭来蹭去，亲热的像是亲兄弟……
　　“这个笨蛋！”白晓歌低声骂了一句，却忽然笑出声来，搞得小丫头也一时间忘记了忧郁，跟她乐在一起。
　　身后的李雯茜却一脸苦闷，呆呆向那边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