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小心翼翼的接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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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辛没有睡，路奇也没有睡。
他们谁都不习惯自己的房间内有一个陌生人存在着。所以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就出门了。
布防图被路奇藏在身上，而辛引领着路奇顺着记忆走，淡淡扫过士兵时，路奇会低声说出大致的数目，而辛会与记忆对照，确认是否与布防图一致。
沿途的风景很美。
一反之前有着喧闹而充满活力的街道，朝暮的街道出乎意料地安静。
因为处于山区地带，街道上弥漫着薄薄的一层迷雾，朦胧了轮廓。五彩缤纷的枫叶林在迷雾之中若隐若现，带来几分迷幻的色彩。
偶尔会遇上早起的勤劳人，为新的一天做着准备。
纯朴的人们互相问候，笑着。店铺的主人们小声招呼着对方，生怕吵醒还处于美梦中的邻居。
有些早起的孩子无邪地笑闹着，跑来跑去，家长们偶尔会训斥着调皮的孩子，喊他们回家吃早饭。
他无意间侧过头，看见走在自己身旁的辛，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怀念和倾羡。
顺着辛的目光看去，发现辛看着小巷里被母亲训斥着的孩子，目光专注，已经出神了。然后他看见辛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微不可闻的两个音节。他勉强分辨，得出了判断，瞳色暗了暗。得到了答案，他皱起了眉：“我们不是来度假的。”
辛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出格，迅速将视线移回，不再看向一旁：“知道了，哥哥。”
他看了专注低头看着街道的辛一眼，不再管她。
最后他们决定走到山顶向下眺望，确认不可接近的几处据点的大致人数和规模。
沿途上山的确如老板娘所说看见了许多雄伟的参天大树，直插云霄。
粗壮的树桩，粗糙的深褐树皮刻画着岁月的风吹雨打，触目惊醒。而这一切在五彩斑斓的枫叶，若有若无的雾气映衬之下变淡，最终磨平了棱角，留下的，是一片充满生命力的祥和。色彩斑斓的枫叶随风发出沙沙的响声，波澜起伏，很美。
路奇和辛怕被人撞见，所以只是快步沿着小径向上走去，并没有用别人眼中非人的速度向上掠去。蜿蜒的小径上偶尔会遇见嬉闹的小动物，如松鼠，兔子一类，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它们在看见走在前面的路奇时不躲不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而好奇地打量着他。在辛进入它们的视线后，它们霎时一哄而散，无影无踪。
路奇恰巧看得见它们在辛进入它们的视野时一瞬产生的恐惧和敌意。那种刻印在眼瞳中，毛发倒竖的畏惧之感，强烈得无法掩饰。他皱起眉，停下脚步，看了辛一眼，忽然想起以前哈多利面对辛时有着同样的反常和畏惧。
辛同样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注意到他的目光，坦然地直视着他，语气淡然：“我说过，我是个怪物。”
路奇没有移开目光，直视着她的眼，她的眼中没有一丝退让和隐瞒之意。路奇闭上眼，沉默半晌，转身继续沿着小径前行：“走吧，我们没有时间可耽误。”
辛望着路奇的背影，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到达山顶，他们确认了目光所及之处的据点，得出了布防图属实的结论，踏上了归程。
仍跟来时一样，先搭商船到指定的地点，然后转而搭乘政府派来的船只。他们辗转到了政府的船上，路奇松了口气。任务，差不多要结束了。
辛似乎不是很喜欢海，在船上时宁愿呆在船舱里也不愿意出来走到甲板上。
在大风浪使船只剧烈摇晃时，辛的脸色会变得有点难看，双手紧紧地握拳。
路奇在一旁冷眼相看，还是问了出来：“你晕船？”
“不是。”辛仍紧闭双眼，脸色有点泛白，“只是不是很喜欢呆在海上。”
奇怪的人。路奇耸耸肩，走出船舱。
他来到了甲板上，迎面吹来舒爽凛冽的海风，参杂着大海独有的咸腥，极是提神。不是会有海水随着大浪飞溅到船板之上，带起一朵朵银白色的水花。
路奇看着头顶阴霾遍布的灰色天空，皱眉，可这种天气，他们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可能要经历一场暴风雨。
果不其然，暴风雨来临了。
伟大航道上，风雨远比别处的可怕。无法预测，无法躲避，只得在尽人力后听天由命。
镶着暗紫色边缘的大片大片乌云掀起了狂风骤雨，将船只左摇右晃，几乎掀翻。暴风雨无情地席卷着整片海域。人力，有时在自然的狂暴面前，不堪一击。
路奇没有移动位置，站在风雨中央，仰头望着阴霾的天空。眼中没有倒映出狂躁的海洋，有的只是暗色的云朵和迎着狂风飘扬的世界政府旗帜。路奇忽然觉得自己处于这个时代如同处于暴风的中央。他无力改变什么，只有坚持自己的方向。他看着几欲被狂暴的风撕裂的旗帜，喃喃自语：“那是，我的方向。而是政府的正义，将是，我的正义，”冰冷的雨水迷住了眼，他用手背抹去，想起了呆在船舱内的辛。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走回船舱中。
辛已经瑟缩成了一团，脸色白得可怕，眼紧紧闭着。她的手因用力过度而骨节泛白，青绿的经脉清晰可见。听见路奇走进来，她难受地睁开了眼，看见是他，又闭上。
路奇走到她的身边，她也没有睁开眼。他的动作顿了顿，还是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他欲言又止，皱起了眉头，生硬地问道，“没事吧。”
辛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极小声地回答他，声音干哑：“没事。”
“撒谎。”不知为什么，路奇直接戳破她的谎言。他紧锁眉头，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不悦，“你看上去糟糕透了。”
辛难受得连话也说不出，只是又看了他一眼，就闭上了沉沉眼帘。
路奇不知该做什么，只是沉默着，坐在瑟缩着的辛身边，没有动。
窗外，又一道耀眼的闪电撕裂了天空，轰隆雷声响起，震耳欲聋。路奇注意到身边的辛在雷声传来之后极其不安地抖了一下。
仿佛为了应证他的猜想，窗外又传来了一声闷雷，身边的辛紧紧咬着泛着青白的嘴唇，又剧烈抖了一下。
原来是怕雷啊。路奇忽然有一阵无力感，哭笑不得。被政府从小训练的孩子，竟然会怕雷。哈多利都没有这么窝囊。他对这个意外发现的习惯嗤之以鼻，眼神，也一点一点冷了下来，起身就要走出船舱。这种弱小的存在，他看了辛一眼，眼里有几分不屑。
他在即将迈出船舱时，回了一下头，看见辛的身体随着又一道响雷而颤抖了一下，脸白得可怕，却死死咬着嘴唇，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他鬼使神差地走回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他伸出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浑身一震，立刻睁开了眼，眼中全是惊讶，其中参杂着一丝疑惑。路奇眼神依旧冷冷的：“那么害怕的话，不要听就是了。”她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她条件反射地想闭眼，却看见路奇神色坚定，无声做出口型：“看着我的眼睛。”
然后她就真的没有闭上眼，直视着那与她相同的黑瞳。捂在她耳朵上的手很用力，她没有听到一点雷声。渐渐的，被那双眼中的镇静和坚定感染，她原本因紧张而几近痉挛的身体奇迹般地放松了下来。手指也无力地松开，垂在身体两侧。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移开视线。墨黑的瞳紧锁着墨黑的瞳，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倒影。不时掠过一道狰狞的闪电，照亮船舱内两人的脸。路奇微微皱着眉，却无损于他磐石般的坚定之意。辛茫然看着他，不甚好的脸色在闪电的照耀下带着一种诡异的苍白，神色却渐渐评定下来。原本急促的呼吸开始慢慢平复下来。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外的天已然恢复了透澈的蓝，云朵和阴霾已经散去。路奇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快步走出房间。
辛看着路奇的背影，垂下了眼，以他能够听到的音量小声说：“谢谢。”
路奇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然后继续向前走去，置若未闻。辛碰了碰自己的耳根，被跟往常比较略高的温度吓了一跳，然后笑了。
路奇站在甲板上，看着自己的手心。手心中似乎还残留着辛的温度。
到达夏岛，他们正式完成了任务的递交。长官接过需要的军情图，随口道：“辛苦了。”
路奇没有搭话，辛也识趣地不语。而此次任务也顺利地画上了句号。
后记：
两周后，枫国因试图谋反世界政府正式被海军武力接管。
枫国人民全数被派发去做苦役，而岛屿上的古木被政府顺理成章地砍伐，被当作上好的建筑木材运往世界各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小心翼翼的接触
